姜乐父亲因为家中一直贫穷,没钱买衣服,别人至少穿两三件棉袄,将全身捂得严严实实才敢出门,姜乐父亲只穿了一件单薄,还四处都是破洞的棉袄,就往外面跑。
见到老医生请回来,儿子也总算是有救了之后,甚至都还来不及说一句道别的话,便身子僵硬的倒在了地上。
他本该在路上就倒下了。
只是心中一直念叨着儿子,才坚持到了现在。
当老医生过去查探的时候,已经心跳全无,浑身僵硬。
姜母悲痛欲绝,将丈夫放好之后,含着泪请求老医生先医治姜乐。
老医生念其爱子心切,大受感动,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治好姜乐。
结果一模姜乐脉搏,却是吓得脸色惨白,佝偻的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过了好久,老医生才回过神来,双手颤颤巍巍地放在姜乐胸口,脸上的神情变得这难看至极。
没有脉搏,没有心跳。
这根本就是一个死人。
然而那张稚嫩的脸庞上,却分明浮现着一丝漠然的表情,口中也吐着肉眼可见的热气。
老医生行医几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诡异的事情。
一个人没了心跳,没了脉搏,还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当他将这个事实说给姜母听时,刚刚才经历了丧夫之痛的她,几欲晕厥,泪流面满的央求着老医生,一定要救活她的孩子。
老医生坐在床榻边上,足足思考了两个时辰,才下定了一个决心。
给姜乐开刀,看看在心脏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回事。
而且若是今晚无法医治好,这孩子也必死无疑。
姜母含泪答应了老医生的决定。
当破开姜乐胸膛时,老医生和姜母都呆住了。
里面是空的。
他们养育了四年的孩子,竟然从小就没有心。
这一刻,姜母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家的孩子无论对人还是事物,都是一幅漠不关心的样子,就连对着他们也没有丝毫情绪的原因了。
“我苦命的儿啊!”姜母痛哭了起来,“我们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老天你要这样惩罚我们。”
在破开了胸膛的位置,姜乐的气息渐渐微弱。
眼看儿子就快不行了,姜母便哀求老医生,将她的心挖,给姜乐填上。
说完,不等老医生拒绝,便一头撞死在了门墙上。
老医生治病无数,行医几十年,对于生死离别已经看的极淡的她,也被姜母爱子心切所感动。
含着泪答应了已经死去的姜母。
在他六十岁高领的情况下,耗尽了全部的心力,为姜乐进行填心手术。
一直
到后半夜,老医生的手颤颤巍巍剪断缝合胸口的细线,手术终于完成了。
坐到这一步,老医生已经是心力交瘁,一直强撑坚持的身体,松了一口气后,精神便一泻千里,无力地坐到了椅子上,满是皱纹的嘴角,扬起一丝欣慰的笑容。
那双渐渐浑浊的眼睛,却已经无法看清,那床上的幼小身躯,已经没了呼吸。
第二天一早,姜乐像往常一样醒来。
一睁眼,便看到了地上躺着两具尸体,父亲和母亲。
在椅子上,又看了一个身子已经僵硬的老者,临死前,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容。
姜乐面色从容,无悲无喜,跪在地上,对着死去的父母磕了三个头,又朝着老者鞠了一躬,然后便出门,想去找村子里的邻居,帮忙埋一下父母。
然而一出门,村子里却显得格外的冷清,往常还有牛羊鸡鸭的叫声,今天却一点都没有。
走到隔壁邻居的屋子,床上躺着的是两个死人。
就像是在睡梦中被人抹去了性命。
姜乐脸上依旧是毫无表情,继续前往下一家。
死了,一家三口全死了。
一上午的时间,姜乐走遍了整个村子。
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整个村子里的人,一夜之间全死了,只有他还活着。
鸡鸭牛羊,也都死了。
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也死了。
方圆十里的范围内,几乎没有任何生机,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全部死光。
如同一片鬼村。
然而即便如此,姜乐仍旧活了下来。
饿了,就吃死去的牛羊,天寒地冻,一时间不会变味。
渴了就去喝田里的水。
没有小伙伴玩耍,他便仰望星空,一看就是一天,漆黑幼小的瞳孔里,仿似怀着无穷的宇宙。
这样一过就是三年。
村子里每家每户的尸体,都已经变成了枯骨。
姜乐也到了七岁,个子却已经和十岁的差不多。
因为没人照顾,慢慢地活的像是一个野人,头发长的已经垂到了膝盖。
这一天,村子里来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人,在惊鸿一瞥之后,便跳进了村子里一口已经干涸的水井。
不久后,天空中落下四名身穿紫色道袍,背负长剑,手持浮沉,仿似仙人一般的老者。
“小娃娃,你可曾见过一个穿黑衣服的人?”其中一名老人问。
姜乐坐在自家门口,不答。
“这孩子可能是个傻子,咱们走吧。”
四人在村子里打量了好一阵,没有寻到那中年男人的踪迹,便御空而行,化作一抹惊鸿离开。
姜乐还是像往常一样,渴了就喝田里的水,饿了就在周围采摘野果充饥。
一天基本只吃一顿饭,其余的时间,都在看着天空。
对于井里的那人,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就这样过了七八天的时间,已经远去的四人,不知何时已立在房顶。
“看来那人不再这里,咱们观察了这么多天,也没看到任何蛛丝马迹。”
“倒是这孩子的行为,颇为怪异,似乎脑子有些问题。”
“走吧,一个傻子,还没资格让我们对他上心,咱们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他恐怕已经跑远,抓紧吧,那东西一定要拿到手。”
四人窃窃私议,化作一道白光掠过天空,很快消失无影。
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姜乐置若罔闻,依旧重复着每天的日子。
两天后,身着黑衣长袍的中年男子,突然从井里飞了出来。
或许是在里面憋了这么久,脸色都有些惨白。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姜乐面前,淡然的面容上,浮现着一丝好奇。
他在井里藏匿的那段时间,其实也是最煎熬的,他清楚那四人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离开,一定在暗处观察。
一旦这孩子忍不住好奇过来看的话,肯定会引起那些人的疑心,到时候又免不了一场这恶战。
庆幸这孩子从都到尾,都没有朝井边走过,甚至连目光都没有朝这边看一眼。
“愿意跟我离开么?”黑衣男人问道,他在这个孩子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希望。
姜乐没有回答,而是上前伸手抓住了那只厚实的手掌,跟着他走了。
过了很多年之后,姜乐才知道,他的师父,乃是世间第一魔教真魔教教主余心。
两人一直往北方走,穿过雪地,穿过大河,穿过海洋,在一片沙漠中的绿洲定居下来。
时光一晃而过,不觉间就是十年过去。
曾经那个像是野人的姜乐,也已经长成了一表人才,不说话的时候,就像是一个翩翩公子。
同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不说话的。
每天和魔教教主朝夕相处,每天也只是在吃饭之后,仰望星空。
沙漠里的星空,似乎要清楚一些,一个个闪耀的星星,璀璨夺目。
余心也从来不管姜乐做什么,两个人很少有交集。
对于那时只有七岁的姜乐,他也从来不讲什么善恶观,或正或邪,只让姜乐自己去看待,去辩证,去思考。
将自己的本领倾囊相授,更将只有真魔教教主才能修炼的道心种魔大法毫无保留的传授,但却不许姜乐叫他师父。
因为只要是他的弟子,便注定会被世间所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