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和楚越的谈判耗费了许多精力,这让本就大病初愈的桐月汐更觉疲惫,晚上也顾不得傅墨云会不会来,抱着被子沉沉地睡着,这一觉便睡到了现在也未见醒过来。
莫影这次也学乖了,不仅隐匿了身形,动作也更加轻柔,总算趁着侍卫不注意搬开屋顶的瓦片钻了进去。
方才见过了花魁的屋子,如今再看看桐月汐所在的屋子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莫影抿了下嘴,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俯下身打量。
却没料到刚打量了没多久,桐月汐的眼睛忽的睁开,无声地打了个哈欠,对着莫影迷迷糊糊地笑了一下,又继续翻身睡了过去。
莫影瞬间被那表情给迷惑,一个劲儿地傻乐。
而桐月汐则已经摸出了枕头下匕首,静候着机会。
完全没料到桐月汐的警觉性会如此之高的莫影只是笑着又往前走了点,而这恰好踩到了桐月汐的雷区,几乎是瞬间桐月汐便已经反手将匕首刺了过来。
莫影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扇子快速一挡,竟是传出了金戈相交之声。
桐月汐脸色未变,见他没有恶意,便收了手,执着匕首翻身而起。
“吓到你了?”莫影不敢大声说话,只得用传音对桐月汐说话,“放心。我没有恶意。”
桐月汐眯起了眼睛,有几个坏人会说自己是有恶意的?
见桐月汐不信自己,莫影尴尬地挠了下头,打开扇子给自己扇风,试图缓解气氛。
这近乎入冬的天气,还用扇子?
桐月汐摇了摇头,盯着扇子上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天道。
天道?何为天道?
“替天行道。”莫影顺着桐月汐的视线看这向自己的扇子,便开口解释,“送君天理。”
替天行道,还送君天理?当真是好大的口气。
桐月汐侧过头浅笑了一下。
虽然桐月汐两世为人,可是对江湖这一块,她几乎是一无所知。
莫影作为江湖之上最大的情报组织目前的一把手,这番话断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你不信?”莫影见桐月汐依旧拿着匕首似乎不愿意相信自己,顿时有些委屈,“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恶意。更何况我那么崇拜桐将军。怎么可能会对他的女儿不敬。”
听到桐将军一词,桐月汐立刻打起了精神,可是心中的疑惑却是更浓。
如果是冲着自己是桐将军之后,那么前世此人为什么就没有出现?
见桐月汐皱着眉似乎在思考,莫影笑了笑,自顾自地说起了那时候的事,“不过这个还从很就以前说起。”
南蛮在近年日益嚣张,而有血性的男儿无一都愿被国抛头颅洒热血。
所以当莫影刚刚出师下山,便投向了桐立言的旗下。
只是没想到还未跟着多打几场仗,他就被师傅给拎了回去负责打理情报中枢,也就无缘真的跟着桐立言南征北战。
再后来,听闻桐立言叛国,这一点令坚信桐立言是忠臣的莫影极为不满,动用了师傅的人脉宣传桐立言之好,却最终被师傅发现,罚他闭关了三月。
这几日跑到京城一是因为人手不够,二是这京城之中的联络人似乎出了些问题,所以师傅才会将他给放出来。
一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莫影便秉承着哪里人多哪里去,那一日经过教坊司,恰好看到不少人涌进去,自己便来凑凑热闹。于是才遇见了桐月汐。
没想到第二日就听见了关于桐月汐的传言,于是在和联络人会面之后便留意了她和傅墨云的消息。
确认了傅墨云的身份之后便去查探桐月汐,当一发现她是桐立言的次女,莫影顿时就颠颠地打算来教坊司再见见。
没想到在茶楼就遇见了傅大人的随从,一看就知道没按好心,所以假模假样地唬了他一下。
“哦对了,那画像你要看看吗?”说到画,那可是莫影最拿手的,只要他见过的东西,几乎可以分毫不差地画下来。这也是他师傅为什么一定要他留在天道盟的原因之一。
桐月汐轻点了下头,心中却是哀嚎不已。
她现在恨不得倒头就睡,可是看在他对父亲的敬意上便又不好意思直说,或者将他赶出去。
而莫影也是难得想要展现下自己,本来不是话痨的他硬生生比平时多说了不少,也就暂时忽略了桐月汐的感受。
桐月汐接过画像之后,莫影就保持了沉默。
总算耳根子清静下来的桐月汐干脆就缓慢地看着,指尖顺着墨迹一点点地勾勒着,看着看着便觉得越加犯困,额头撞到了床柱这才勉强让她再一次清醒过来。
“你很困?”后知后觉的莫影这才察觉到她的困意,又回想了一下他方才的举动,顿时心脏狂跳。
完了完了……恐怕要被她嫌弃了……
桐月汐点了点头,见他一脸窘迫便也没有多说什么,指了指枕头便钻进了被窝。
“那个……你睡吧,我再呆一会儿就走。”莫影匆忙点了点头,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
前半句桐月汐听得挺窝心,再听到后半句顿时又对着莫影瞪了一眼。
谁睡觉喜欢被人盯着?
莫影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开,就当什么也没有看见。
桐月汐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忽的大喊了一句,“救命啊!有老鼠!”
没料到桐月汐会大喊的莫影顿时退了小半步,心中却是暗道这家徒四壁还能有老鼠?
只是他却忘记了门口还有人,听到救命那可是条件反射就冲了进来。
“怎么又是你!”阿大的替身瞥了下嘴,叹了口气,“来,上次还没打够。今日继续。”
莫影眼睛微微一睁,谁大清早的和你打啊!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辛苦了。”桐月汐眼看着莫影咻地窜上房梁,临走还将搬开的瓦片放好,嘴角顿时连续抽了几下。
阿大的替身以为是对自己说,突然就对桐月汐有了几分好感,“我等等与公子说一声吧。将这顶上好好修葺一下。”
桐月汐点了下头,又道了声谢。
待木门合上,桐月汐深呼了一口气,总算清静了。
两眼皮刚合上没多久,鸡鸣声起。
算了下大概只能再歇一炷香,之后司阳或者项之恒就该来了……
桐月汐苦笑了一下,赶紧补眠。
等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司阳已经来过,见她睡得死便也没有将她叫醒,确定身体没有问题之后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项之恒托人送来了银子,人却没有过来,所以桐月汐今日倒是两个常客都没见着。
“雪月,你的身子还虚,先别学舞,将这古筝练练好吧。”趁着无趣,稍稍有了些精力的桐月汐就托人去请一直教自己的那位舞师,结果舞师没来,倒是来了乐师。
既然无事可做,桐月汐也乐得听从乐师的话,跟着他认认真真地学着。
由于习舞的缘故,所以对于乐律的掌控桐月汐比之一般人强上不少。
再加之前世的积累,虽是今世未怎么碰过古筝,但是重拾得倒也速度。
乐师也很是满意,说好了明日再来,便带着自己的乐器离开。
如此一来,上午是打发了去,可这下午又该做什么?
桐月汐将乐器收好,坐在窗边出了神。
楚越今日似乎不在教坊司中,来教坊司的人也不多,所以鹃姐陪着桐月汐用完午膳之后便留了下来,两人也不知道是谁解谁的闷。
鹃姐对于楚越的崇拜几乎已经到了入魔的地步,几乎句句不离他。
桐月汐倒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一边听着,还能一边回忆起前世的事情,倒是也一举两得,脸上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一来一去,两人将鹃姐带来的点心吃得干干净净,而许久没有和人谈过天的鹃姐更是觉着浑身舒畅。
“不过如此说来,楚公子这是不防着我了?以前可不让鹃姐你过来呆着。”桐月汐替鹃姐满了茶,幽幽地开了口。
“昨日的事情,你不用瞒着我。”鹃姐捧着茶盏叹了口气,眼中竟是有几分惺惺相惜,“在你身上,我看见了我自己的影子。而且昨日你与楚公子说开了,我顺势一求,楚公子便答应我来寻你说说话。”
桐月汐点了点头,便不再往这个话题上纠缠,“鹃姐,这点心怪好吃的。下次教我做做?”
鹃姐顿时眼睛微微一亮,满口答应。
那点心原本是楚越最爱吃的,后来吃腻了便不喜了。
鹃姐当时得空才到那大厨学了过来,只是后来他爱吃什么便也不要鹃姐做。
所以鹃姐也就只学了这个,自他吃腻之后,便也只有自己偶尔做着吃了。
没想到桐月汐竟也是喜欢,顿时就增添了几分亲昵。
“你身子未好,还是好好歇歇。这做点心的事不急,待你身子全好了我再教你。”鹃姐一边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一边与桐月汐说着体己话。
桐月汐点了点头,目光却是落在鹃姐的手上。
犹记得楚越给鹃姐下了禁令,只迎客,不待客,恐怕就是这满手的剑茧怕被人发现吧。
鹃姐啊鹃姐……你为什么要站在他的那一边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