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郡主大人已然将此时放下,为何还这般闷闷不乐?”桐月汐望着秦诺竹脸上的戚色,总觉得她并未放下。
“放下谈何容易。在进宫前,我不过是太后的远亲,他不过是一个穷酸秀才。我便与他约好,等他来年高中状元,高头大马来娶我。可如今,状元已有了几人,他却始终不是其中之一。我已然等了他这么多年,他却只是递来这一封书信。断了我的念头。”秦诺竹靠在柱子上,闭眼回想着两人的过去。
不过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一个无权无势的书生,如何将书信递进宫中,更何况是如今太后身边的红人——秦郡主身边。
所以这封书信定然有猫腻。
“秦郡主,斗胆问一句,这封书信你能确认是辰逸公子所写吗?”桐月汐趁着私下无人低声询问。
秦诺竹点了点头,不解地盯着桐月汐。
“辰逸公子无权无势,如何将这书信传进宫中。郡主大人可曾想过?”桐月汐用传音询问秦郡主,“想过便眨一下眼睛,没有就眨两下。”
秦诺竹见宫女低着头,似乎并没有听见当即明白了几分,眨了两下眼睛。
“那么,你又怎么确定这是出于他的本意?所以郡主大人大可放开心,寻死觅活大可不必。”桐月汐浅浅一笑,对着秦诺竹福了福身子。
秦诺竹突然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记得按时服药。水果纵使不喜,也要吃一些。”桐月汐不在传音,又叮嘱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皇宫中。
一周后,桐月汐与太后辞别,踏上了采集龙蜒草的道路之上。
“兰心,路上小心。”傅墨云自从进了宫就无法出来,只能让项之恒来送行。
“嗯。你们也是。”桐月汐挥了挥手,与他告别。
自京城出发,三日之后便到达了千晓所说的地方,只是出乎意料的事,那一座大山竟然已经被烧焦了一大片。
千晓脸色一变,急急地拉着桐月汐就往山上冲去。
“怎么会这样……”千晓看着明显烧得最厉害的地方,正是传闻中龙蜒草根植之地。
邈情拎起桐月汐领子就赏了她一掌。
几人离得本就近,而桐月汐又蹲下身打算找找龙蜒草的根部是否还存在,这一掌挨得结结实实。
“邈情!你疯了!”陈智急忙拉住邈情。
“如果早一点,早一点这里可能就还没有烧起来!”邈情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千晓根本顾不得去管邈情,急忙去查看桐月汐的伤势。
怒意冲天的邈情根本没有留力,桐月汐只觉得嘴中尽是腥甜之意。
“兰心姑娘……”千晓急急地抓住桐月汐,免得她从山上滚下去,只是她现在状态明显有些不妙。
强忍着钻心的疼痛,桐月汐将手狠狠地刺进了泥土中,防止自己掉下去,慌乱中似乎抓住了什么。
“拉我上来。”桐月汐急忙让千晓将她拉上去。
抓出来的根部上半段也被烧去,只留下最后的根部。
桐月汐努力地睁开眼睛,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前面栽去。
“兰心姑娘!”千晓急忙抱住她。
桐月汐嘴边的血液却是不断地涌了出来,根本止不住。
“邈情!你到底用了几成力!”千晓快速点了桐月汐的穴道,将她背到背上。
“我……我……”邈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愤怒究竟让自己做出了什么错事。
“她的手好冷……”陈智帮着千晓让桐月汐不要从他背上掉下去,一接触到她的手顿时一惊。
“还不赶紧找郎中去!”千晓此时轻功尽使,丝毫不敢停留。
因为山路崎岖,桐月汐在千晓背上颠地气血愈加翻涌,虚弱地抓着千晓的衣服又呕出一口鲜血。
顾不得脏,千晓将桐月汐护得更紧一些之后更是拔足狂奔。
四肢的无力感让桐月汐想到了自己从悬崖上掉下后的感觉。
老天爷啊老天爷,你这是想要我到鬼门关转上几圈……
桐月汐努力地握紧手中的草药的根部,也不敢确定这是不是龙蜒草的根部,整个人晕晕乎乎地看不清前方。
“兰心姑娘,你再忍一下。马上!马上到了。”千晓见桐月汐似乎没动静了,急忙开口催促。
桐月汐叹了口气,“如果……我没死的话,剩下的就……给她服下。”
“什么?”千晓听不真切,为什么会死?这剩下的又是给谁?
桐月汐咬住了一个根部,嚼碎咽下。
骤然而至的苦涩和麻木让桐月汐彻底昏了过去。
“兰心姑娘!兰心!”千晓的惊呼再也影响不到桐月汐。
冲进药馆之后,郎中被千晓和桐月汐的狼狈模样也给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询问到底哪一个是病人。
千晓急忙将桐月汐放下,看着她手中紧拽的草药,含着泪将它取出。
郎中急忙把脉,脉象已经若不可闻,五脏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创伤,当即皱眉连连摇头。
“郎中,她怎么了?”千晓看着郎中脸色不对,急忙询问。
“这么重的伤,便是华佗转世也无药可医。”郎中叹了口气,“实在不行,你们去找那个什么兰心姑娘?听闻她将一个重伤之人救活,说不准这姑娘还有救。”
千晓的脸色更加别扭,如果告诉他面前这个就是兰心,他是不是该疯了?
“对了,神尼!还有诡医!找他们两人!神尼是兰心的师傅,不可能见死不救。”千晓猛地击掌,可是上哪儿去寻。
“你们还是赶紧把她带走吧。”郎中叹了口气,以她这副身体,能捱过今日都是实属万幸。万一死这儿了,还要砸了自己的招牌。
“医者仁心,你怎么可以就这么看着……”千晓还想再说什么,郎中已经让人将桐月汐打横抱起丢了出去。
千晓急忙追了出去,将桐月汐接下。
“这个已经是此处最大的药堂了。兰心姑娘应当已经经不起颠簸了。”陈智眼眸中的光亮也是暗了下来,“邈情啊邈情,枉费你平日里冷静自持,兰心姑娘都还没说龙蜒草就此绝迹,你怎的就动怒到如此地步。”
“近日不知内人伤势如何,一见这龙蜒草似是毁去,就抑制不住……”邈情自知今日他可是犯下了大错,只望还有可以挽救的余地。
“早知不该去寻兰心姑娘。”千晓忿忿地说着。
邈情沉默着没有多嘴。
徐妪和平妪见一行人回来,自然是高高兴兴地去迎接,但是见几人脸色不对,小姐又被千晓抱在怀中,两人更是从两面护着她,顿时心中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啊……”平妪顿时出了声。
千晓怎么也说不出口,陈智和邈情同样如此。
“小姐是怎么了,你们快说啊。”徐妪一向做事沉稳,可是如今也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她受了重……重伤……”千晓含含糊糊地回答更是让徐妪察觉到不对劲。
“受了重伤,为何不到药堂中去寻郎中看,而是回到此处。”徐妪的追问让三人的脸色更为差劲。
“你们说实话啊。”平妪晃着陈智,想要从他嘴里听到。
只是当真话说出来,沉默却是蔓延了开去。
死亡如同一个挥之不去的乌云笼罩在几人的上方。
徐妪和平妪沉默着将桐月汐从千晓怀里接过,见她放到床上,打水,给她洗面。
所有的动作都很轻,仿佛不敢惊扰一般。
安顿好桐月汐后,平妪和徐妪走出了屋子,示意三人一同去客栈的后院。
“小姐早上还……怎么去采个药就这副样子了!”平妪有些尖锐的吼声仿佛砸在几人的心上,让他们感觉到重重的一滞。
“你还没发现嘛。肯定是他们几人干得错事。”徐妪方才冷静下来细想了一番,当即觉着不对。
按道理来说,桐月汐的武功不差,他们三人更是比小姐还厉害上一些,就算是遇到敌手,逃脱自然是可以。
而且重伤之人仅仅是小姐一人,千晓看上去似乎有伤势,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并无异样,所以定然是小姐留下的。其余两人更是连打斗痕迹都没有。
而且方才追问,三人支支吾吾,面色异常,肯定是隐瞒了什么。
邈情当即跪了下来,对着两人连磕着响头,“是我一时情急动了手……”
“你现在给我们磕头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啊!小姐就那样躺在那……”平妪说着说着眼泪就不住地滑了下来。
徐妪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初,老身就该拼死不让小姐答应你们。”
“你们吵什么吵啊。还没死的就去采那个龙蜒草啊。”客栈中其他的客人被几人争吵给弄得烦躁,推开窗户大喊。
“客官,那山都被烧成灰烬了。寸草不生。”店小二随口接了一句。
“什么时候烧的。我记得几个月前来还有好多人去采呢。虽然不知道采没采到。”那客官又耸了耸肩,转而和店小二交谈了起来。
“应当就是那个时候,有人采了却没救活自己的妻子,于是就一把火烧了。死了好多人呢。”店小二的话让邈情陷入了自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