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跟着胡霸天一路向前走去,途中又遇见了几个淳朴老妇正在准备生火做食,见到他们都是一脸温和的笑容。还有背着一个小背篓的中年妇人在清理家务,手脚间带着农村女子的麻利,在背篓里躺着一个胖乎乎的孩子,小脸蛋红扑扑的像颗水蜜桃,正趴在母亲温暖的背上甜甜的睡着。
看着这些温馨朴实的场景,让李凡那颗烦躁了许久的心亦是略有平和。
这一路上李凡都不知道胡霸天要带着自己到哪里去,去干些什么,胡霸天不说,他亦不问。
直到此刻,胡霸天终于停下了脚步。他们来到一处破旧的土屋前,土屋的门窗都已漏风,一扇有些发霉的木门微微的斜开着,露出了屋内的一角。
胡霸天径直推开了屋外的篱笆门,“吱呀”一声。屋内的人也听到这声响动,随着木门被一双干枯的手扒开,屋里人走了出来。
这是一位皱巴巴的古稀老人,身形矮小,躬身驼背,一声的黑色长衫,拄着一根竹竿制成的拐杖。待老人慢悠悠的走出屋门,胡霸天连忙向前搀扶,神色恭敬。
“霸天来了!”老人慈祥的笑着道:“我刚刚还在看着时辰,盘算你也该来了,就听见门外有响动,便知道是你!除了你,还会有谁来到我这个老不死的这里来!东西都在屋里面了,自己进去拿吧!我出去晒晒太阳,再找老许唠唠嗑。”
“是!”胡霸天温顺的笑着,低声应承一声,就把老人扶了出去。离开时,老人和蔼的笑着看了一眼静静站立一旁的李凡,没有说话。
“霸天,这孩子心里有事!”一旁的树林里,老人突然道。
“一个兄弟的孩子,家里发生了点事情,带他出来散散心!”胡霸天回答。
“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与我这个半截入土的人没有太大关系。你快回去吧,不要让孩子等太久了。”老人摸着拐杖一声长叹,带着对世事的看透默默地转身离去了。
当胡霸天取出老人所说的那个东西,一个黑色塑料袋子。又带着李凡绕过土屋,来到了后面的一个被收拾的齐齐整整的小山坡。胡霸天掏出袋子,不顾李凡那诧异的眼神,拿出了一沓厚厚的纸钱,“扑通”一声就跪倒在面前的俩个小土包。俩座孤坟,连墓碑都没有。
默默地烧完半沓纸钱后,胡霸天突然对李凡说道:“你也来烧俩张,这里面有你嫂子!”
李凡“嗯”了一声,没有迟疑上前烧完剩下的纸,又磕了三个头。
胡霸天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待李凡起身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后,他终于开口:“这一路走来,你一定有很多的疑惑吧!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这里发生的一切,还有面前的这俩座坟。都与我,与我的身份格格不入。”
“嗯!”,李凡点了点头。
胡霸天不做解答,却反问道:“那你先给我说说,你来这一路都见到了什么人?对这里有什么感想?”
“几个扛着农具的老汉,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几个老妇,还有一个背着孩子的母亲。这里的人都很善良朴实,生活的安宁幸福!”猜不透胡霸天的想法,李凡老实回答,话语之间还透着几丝羡慕,似乎对于这种生活有些向往。
“呵呵呵呵!”不知为何,胡霸天突然朗声笑了起来。李凡一头雾水,不知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那你知道管外界的人管这里叫什么吗?”胡霸天的话语带着丝丝苦涩。看了一眼满是疑惑的李凡,胡霸天叹了口气:“烈士村,养老村!就是外界对这里的称呼!”
李凡的眼睛蓦然睁的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神情。
“为什么要叫烈士村,养老村?”胡霸天喃喃道:“可能你也发现了吧!村子里面没有一个壮年男子!因为他们都已经成了烈士,为国捐躯!在他们当中,有的是与歹徒搏斗,有的是潜伏卧底,亦有的是参与抢险救灾,等等,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不幸逝世了。他们的亲人,都是不肯接受当地政府的补偿,所以我给他们找了一块地皮,让他们来到了这里,相依相靠,自给自足。”
“知道刚刚那个老人,我为什么要那么尊敬他吗?”胡霸天站在山坡之上,扶手而立,他凝望着天空上朵朵白云,继续道:“就凭着他们家四代从戎,就值得我这么尊重,更不必说,他们家还有三代烈士,他的爷爷,他的父亲,他,还有他的儿子,都是军人!却只有他活下了来!而且,他的儿子,曾与我和你父亲并肩作战在对抗南宫月的战斗中,最终却只有我活了下来!而他,与你父亲一起牺牲!”
胡霸天突然看向李凡:“你说,就凭这些,这个老人他值不值得我尊重!”
李凡神情肃穆,郑重的点了点头:“值得!他是英雄!他们家都是英雄!英雄不老!”
“嗯!”,胡霸天点了点头,很欣慰的笑了:“你说的对!他是英雄!但英雄的称号不只属于他和他的家人,更属于所有的烈士和所有的烈士家庭!他们,都是英雄!”
“而且,你发觉了吗?他们不只是精神的英雄,更是生活的英雄!”,说着,胡霸天突然把话音一转,若有深意的看着李凡,继续道:“尽管他们的生活艰难困苦,而且他们的亲人也永远的离去了,可是你再去看看,他们当中有哪个不是开朗地笑着的,又有哪个不是充满着希望,在乐观的生活!
无论生活中有多少磨难,都不可能将他压垮,无论心中埋着多么沉重的痛苦,都不可能磨灭掉他们生活的信心,活着的勇气!他们的精神无敌,他们的乐观无敌,他们更是值得我们钦佩的,生活的英雄!”
“甚至于你说的那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其实他的名字就叫小虎子。你只见他坐在门槛上,却没有发现他那呆滞的眼神?”在这一刻,胡霸天的话语好似充满了别样的魔力,让李凡的心灵大震了起来:“是的,那孩子是一个盲童!他每天都会坐在那里,等待着他的父母。他每天都在坚持着,从来都不曾放弃!而他的双亲,在一次上山采药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孩子不肯去住孤儿院,因为他始终坚信他的父母还活着!所以他宁愿留在这里被村里人抚养,也要留在这里等着他的父母来接他!……”
胡霸天闭着双眼,低声地讲述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