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凡这句话可谓石破天惊,但说出口时的神情却很是淡然,仿佛是在讨论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江浦飚斗闻言微微一愣,不解道。
“木村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他的表情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林宵凡摇了摇头:“主教大人,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这么做其实没什么必要。”
“你的意思是?”
林宵凡的聪明才智江浦飚斗早已深有体会,三天能研发出如此恐怖的武器,岂是常人所能为之?他知道木村很厉害,这也是他的魅力所在……
但江浦飚斗万没料到,自己的幕后身份这么快就被他识破。
“你是怎么……难道就是因为下车之前我的回答?”
“也不全是。之前的军演、之后的结盟,还有下车那时候的军队集结,我从这几个方面推测出来的。”林宵凡没什么表情,只是在简单陈述,“显然,主教大人的权利已经凌驾在了国王之上,那事情就很明朗了。”
“这样吗……”没想到,江浦飚斗是真没想到,那些时候自己究竟在干什么,怎么连这么简单的试探都没能察觉出来呢?
“烈阳堡想要获得长远稳定的发展、想要打破僵局突破格局,所有方面都必须走上正轨,走上积极正确的道路。”
“木村君你的意思是……”
“拥立一位真正的国君吧。让他带领烈阳堡的子民走向民主富强,走向和谐平等,共建大一统文明。”
“可是——”
木村君说的都对,江浦飚斗又何尝不知道这么做的正确性。
但他不放心,始终不放心——这座小镇是他这些年来所有的心血,从失去挚爱的那一天起,他便将所有的一切都倾注在了这座小镇上,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它,无论是从外还是从内,都不允许。
既然如此,那江浦飚斗为何自己不光明正大的领导烈阳堡呢?
林宵凡大概知道缘由,但他并没打算深究。
对江浦飚斗而言,人各有命,有的人就只适合藏身幕后,比如他自己。作为人类行为研究学教授,江浦飚斗非常了解自己——他自己身上,完全没有所谓的帝王身姿。
从他数年间都不敢离开烈阳堡去面对夺走自己挚爱的仇人这点上,其实就能看出端倪。
是吧,烈阳堡或许……是到了迎来一位真正帝王的时候了……
“所以我觉得这么做对烈阳堡而言绝对没什么坏处,刚好现下型月峰和天榊谷都将迎来灭亡,天灾也会发生前所未有的变动,整片区域、甚至整个世界都会再次迎来新一轮的变故。趁此时机推举出一位新的领导人,刷新烈阳堡以往的形象,将所有人收编进来,招兵买马,养精蓄锐,这才是正经事。”
偏安一隅的安逸生活总有结束的一天,末世生存本就是逆水行舟,若不动起来,小镇里的物资又能撑多久?五年?十年?之后呢?也学着型月峰到处烧杀抢掠?
说实话,要不是江浦飚斗承了贤内助的身份,林宵凡根本懒得和他废这么多话,刚才一番交谈,他有999+次机会对主教大人使用爱の调教。
妈的,系统真是会来事;嗐,也怪自己这该死的魅力。
“你说的对,木村君,其实我也早有这番打算。”
到底是存在于幕后的一把手,在确定了林宵凡五百枚魔改固燃弹纯属扯谈之后,江浦飚斗也明白了他那番借刀杀人的策略。久保鹰野也好,伊藤神主也罢,每存在一方势力,对烈阳堡而言都是隐患,若能借此良机将他们一并清除,江浦飚斗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而推举一位能挑起重担的、真正意义上的君王……
“那就好,正好我这里有个非常合适的人选,主教大人,你觉得山——”
“木村君,烈阳堡万余人的身家性命,就拜托你了!”
“山——啊咧?”
搞毛啊?
直到走出主教大厅回到住所,林宵凡的脑子还在嗡嗡作响,倒不是他想不明白,他这完全就是被江浦飚斗这家伙给气的。
苦口婆心说了半天,这家伙就是咬定青山不放松——
“若不是木村君来堪担此任,我烈阳堡宁愿百年无君王!”
这死脑筋!都他娘站在权利顶端了,还能被感情所困扰,服了。
“大佬?你去哪了?对了,你听没听说啊?”
当下还未入夜,林宵凡一点心情都没有,躺在床上思考江浦飚斗那一席话——国不可一日无君,君者,当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而这个人,就是木村君你。
你个屁啊,你的木村君只是个月老而已,当个屁的包藏吞吐之君,闲得慌。
正琢磨着要如何将事态拉回正轨,正巧,李可腥悄悄摸了进来。刚一见面,这家伙便神秘兮兮地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玩意?”诸事不顺,林宵凡有点心不在焉。
受林宵凡影响,李可腥最近也迷上了猫屎咖啡,作为跻身烈阳堡最红MVP,林宵凡的房间内专门有一套咖啡机,李可腥也乐得常来感受生活。
一面捯饬猫屎咖啡,李可腥一面兴奋地表示:型月峰和天榊谷果然干起来了。
“根据隐者带回来的信息,上次咱们进到富江巢穴里面,带头冲锋的那群机车大汉果然没有打道回府,你猜怎么着?”
“嗯。”
见林大官人兴致不是太高,气氛多少有点尴尬,不过李可腥倒是不在乎这些,仍旧兴致勃勃地表示:“他们悄悄埋伏在了那群西装男回城的路上!”
“哦。”
“我和你说,大官人,天榊谷那群西装男果然不一般,咱们在富江巢穴里如履薄冰那会,他们就悄悄脱离战场了!这群家伙!果然没把结盟当回事!战斗才打响就开始往家跑!怕不是真像你说的,是要跑回去给他们头子报信!”
“然后呢?”
“然后?”李可腥多泡了一杯,一面端给抱头躺在床上的林宵凡,一面自己扯了条凳子往屁股下一塞,乐不可支地接着说道,“然后就简单啦!跑了没一半路,就遇到久保鹰野那群机车党了,两方像死了爹妈一样,疯狂狗咬狗,咬了个昏天暗地。我们回城那会,两边都死得差不多了,听说连久保鹰野都受了重伤!”
呃,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林宵凡嘬了口浓郁的咖啡,唇齿留香,好半晌才接着问道:“之后呢?”
“就这两天,型月峰和天榊谷冲突不断,打得不可开交!什么盟约之誓,光是帮着整理隐者带回来的那些消息,我都觉得那天在大桥上他们签的估计是生死状,太狠了。”
“啊,都是小事。”林宵凡目光迷离,思绪早不知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见他状态很是反常,李可腥忍不住多嘴:“大佬?你这是……?”
“嗐。”叹了口气,林宵凡也没看李可腥,只举着咖啡杯盯着天花板,半晌才幽幽然回了一句。
“准备一下,我明天登基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