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个隆咚锵!
刚进入剧情位面,啥都还没整明白,系统便将这一次相亲委托的世界观背景给发送了过来;而不同于以往三猫两句的简单交代,这一次的三藏大师故事背景,系统推送的信息量之足、资料片之深,也算是林宵凡生平仅见了。
咚个隆咚锵!
【贞观二十七年秋,太宗于望经楼迎得玄奘西行而归,龙颜大悦,当日便于东阁设宴;次日消息传开,百姓欢呼,百官齐贺,众人顶礼圣教御文,遍传内外。
太宗自多年前亲送玄奘出城后便日日相盼,如今御弟功成回朝,太宗自是心中欢喜,当即便要那玄奘将所取真经演诵一遍,好以传流天下;三藏亦不做推委,即选佛地雁塔寺为址,搭起高台,以诵佛法。
然一切铺设齐整,待玄奘捧卷方登台,忽闻得香风缭绕,半空中便有八大金刚现身高叫,不由分说引着玄三藏师徒四人复转灵山受职,至此再不过问红尘凡事。
太宗见此只得另择高僧,来日就雁塔寺内修建水陆大会,看诵《大藏真经》,超脱幽冥孽鬼,普施善庆;更将经文誊录,布传于天下,至今东土永流传。
话说三藏复返灵山,师徒四人各自受职,皆修得正果本位。可谓是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同生极乐园,尽报此一身;然玄奘到底心系天下苍生,更念佛法传流之事,最终还是辞别灵山佛国,于三年后只身重返大唐长安。
太宗欣喜,逐问:“御弟何故再返俗世?”
玄奘曰:“世间人简单却善变,单纯又复杂,善良博爱又怀恨报复,佛法传流之难难于臣僧西行万里。既真经由臣僧带回大唐东土,本也当由臣僧以身传教,岂能一人圆满便不问世事?想来当日受职事毕当即刻回朝才是。圣上英明,是臣僧懈怠了。”
玄奘此言令太宗大为感动,当即便宽慰道:“御弟此言过矣,御弟也说世人难教,佛法传流之事岂能操之过急,当以徐徐图之。”
玄奘此时已脱了凡胎成就果位,早可勘破虚相,目可视纤毫芥子之微,当下也知天子此言用意,他稍作停顿,双手合十道:
“圣上所言极是,恳请圣上在长安为臣僧寻一净地即可,布传佛法一事,臣僧自有主张。”
“如此甚好!便依御弟心意!”
贞观三十年春,太宗授意,玄奘入持洪福寺,从此广开水陆大会,设坛说法,倾身诵传佛法讲教佛理,天下百姓无不心怀佛祖慈悲,纷纷拜伏。前前后后,献果献斋,更有那告病的,保安的,求亲许愿、求财求子的,信众有如浩海繁星,无时无日不来烧香祭赛。一时间还真是金炉不断千年火,玉盏常明万载灯,佛法恩慈广泽于天地间。
却说这一日,日影西逝,玄奘诸事皆毕,长安街鼓响罢灯火俱灭,眼前再无半点星火,月朗星稀,愁云惨淡,似那万古长夜一般。
玄奘只觉今夜困意全无,便独身行至洪福寺后院,欲静坐冥思,参悟佛法。
洪福寺乃玄奘西行前所住旧址,太宗闻听唐僧欲身传佛法,本想将雁塔寺设为布传佛地,然唐僧认为,自己复返灵山三年有余,期间所取真经皆由雁塔寺高僧布传,此番回京,断不可鸠占鹊巢夺了他人功果,到底自己本意也只为佛法流传普度世人,多设一地也乃幸事,于是便选了这洪福寺,而寺内后院有他旧住时亲手栽种下的几株松柏,如今也已亭亭如盖矣。
松柏犹在,傲然迎风,此间拔地已有数人之高,玄奘举目而望,念起旧时种种经历,不觉心中感叹。
正自缅怀尘世,忽觉身后暗处有异,略一蹙眉,玄奘口宣佛号轻言问道。
“阿弥陀佛。施主既然来了,何不现身说话?此处乃佛门净地,想必施主也是知道的。”
自西行大圆满后,洪福寺便一跃跻身为长安大寺,玄奘取回真经再次以正果佛身回到大唐,唐王自是以最高礼数待之,闻听御弟此次下凡只为广传佛法,又不愿占了雁塔寺,那全长安最好的去处便是这洪福寺;
而自打取回真经修得正果,玄奘的事迹便已天下皆知,当初随八大金刚御风西去灵山的神迹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休说长安,乃至整个大唐举国都已然将其奉若神明。如今玄奘再度从灵山返回,虽只为广传佛法讲解经文佛理,但在世人眼中,玄奘此举已不亚于如来现世菩萨显灵,因此数年间,若非是在天子脚下,想必这洪福寺早已被天下慕名而来的信众们拥堵相入而踏为齑粉,成为只流传于后世史书上的记载和遗址了。
也正因如此,蒙天子圣令,这洪福寺的防卫可谓与铁桶无二,别说有人能绕过禁军重重布防悄然潜入寺中,哪怕连一只苍蝇,想要随意见到圣僧本尊,估计也得层层上报,得到当今圣上恩准方才可觐见。
而作为大多数凡人,想要一睹圣僧真容,也只有每月洪福寺举行隆重盛大的佛学讲堂或是水陆大会之时才可有此机缘。
种种结合,玄奘认为,当下隐于暗处之人定非等闲之辈,既然来了,那想必是寻着自己而来,只是如此做派稍稍令他有些皱眉。
偏偏,又是在这月黑风高夜。
倒也不是说玄奘心有顾虑,西行之路远涉万里,一路上危机四伏早已练就了他一身的从容胆气,更何况以九九八十一难的磨练与最终修得正果而言,如今的玄奘更与多年前步出长安之时截然不同,这种胆气和从容并非来自佛光金身,而是来自于一步步从地狱、从磨难中走出的坚韧心性。
来人并不言语,闻言略做沉默后便自暗处走出,来到距玄奘几丈之外的空地之上。
玄奘起初只以为有人慕名而来,想来恐也是为解佛法或辩佛理。然此时月光莫名变得如玉般皎洁,借着静谧月色,玄奘发现,月下突兀出现的不速之客却是身着白衣,气度洒然;再待凝神细看,但见来人面貌端方俊奕,目光沉稳清澈——竟也是一年轻僧人。
短暂的沉默。
玄奘起初以为是寺中僧人,自己受天子恩泽留于洪福寺广播佛法,除却天下信徒信众外,寺内僧人自是不缺;然玄奘此时已然不再是凡骨肉胎,眼力自是过人,一辩之下便察觉这年轻僧人自己从未见过,想来也绝非洪福寺内受命辅佐自己的僧侣。
话说此人虽是面容爽朗清举,然美中不足的,却是有几道不深不浅的伤痕自额走面穿过其右眼,横亘于来人脸颊之上;且不知怎的,这几道疤痕观之既无触目惊心之感,更无招人厌弃之意,一眼望去还让人好生怜悯之情。
虽不熟识,不过面前小僧却让玄奘有种难言的亲切与相熟之感。
“阿弥陀佛,见过圣僧。”来人静默片刻打破沉寂,恭敬合十开口道。
玄奘天性冲淡,又通佛理,一些困扰常人的问题如今在他眼里皆为虚妄,到底这天下之事,大至天穹,小到身侧,若是不知,那便不知好了。见来人行礼发声,玄奘自也合十,双目含笑微微回礼。
“阿弥陀佛,不知这位小师父来自何处,宝号又该如何称呼?”
纵使成为得道高僧受了佛国金身,玄奘也并不以此自居,多年修行修的是禅心,所谓一草一木皆菩提,人人心中俱有如来,如此一来,普天之下便没有高低之分,更何况,对面之人也与自己无二,皆是佛门中人。
其实在见到这陌生小僧之时玄奘便已放下心中成见,同为出家人,无论身在何方,念的都是同一种佛法,敲得都是同一座木鱼,修的,自然也都是同一道禅心,只是不知来人身份,出于佛家礼仪,玄奘便开口询问道。
“小僧来自该来处来,至于法号……”来者闻言同样微微一笑,眼中光芒流转,双手合十还礼,从容答道,“只为佛前一点缘,何必名目污人间?”
“哦?”
玄奘听罢稍稍蹙眉,想此僧既无来处亦无法号,此等人物自己印象里似乎闻所未闻。
一语终了玄奘本想询问缘由,但天下之大,想来是自己愚钝,又何足计较。
念及此玄奘眉头复展,略一颔首,便问起了关键所在:“原来是无名大师。不知大师深夜前来,可是要与贫僧论言佛法?”
且不说来人能绕过重重把守悄无声息潜入这洪福寺与自己见面,光说这小僧的年纪样貌与修为谈吐便已是不凡,而同处佛门,玄奘自然也明白来人必是如自己一般拥有大神通,于是便也以大师相称。
“早闻圣僧佛法通玄,今日一见果不虚传。”来人微微颔首,片刻淡然叹道:“小僧今日前来,确是想与圣僧讨教一番。”
玄奘点头默许,来人轻痴一笑,开口便道:“圣僧以为,佛在何处?”
玄奘道:“天地万物。”
来人又问:“魔是何物?”
玄奘道:“皆来自空。”
来人再问:“本无二谛,自性何见?”
玄奘道:“天地在乎,心行处灭。”
三问一过,来人略一点头,忽又兀自放声大笑道:“好!好一个心行处灭!”
这笑声穿云裂日,如暮鼓晨钟,似是要震得这四野虫兽鸟禽相继而逃,但这笑声独独不曾惊扰寺内僧人,更别提驻扎在寺内寺外的大唐禁军。
笑声震耳发溃,玄奘舒展开的眉头此时再度微微隆起,眼中似有一层炫目金光拂过,但须臾间又缓缓暗淡下去,他双手合十,默念道。
“阿弥陀佛。”
真言一出,来人笑声戛然而止,他凝视着玄奘双眸,好半晌也复双手合十,但口中所述,却是玄奘闻所未闻之言。
“圣僧高明,小僧只问一句,既然佛便是魔,魔便是佛,那方才一番辩证,敢问圣僧,是以此世何种身份以答之?祎否?三藏否?亦或旃檀否?”
玄奘闻言眉头再蹙,方才自己眼中金光其实已经将来人虚实瞰破,但他万没料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面前此人,而他口中这最后一问,玄奘也深知其意。
正因深知,故而无法答之。
来人等了片刻,大概也明白了玄奘的心思,痴然一笑,并未在此问题上继续纠缠,他举目四顾,似是要将这整座洪福寺缓缓环视一遍,末了,这才喃喃自语道。
“想来十世修行,就是如此结果,何苦来哉?何苦来哉。”言语之间的凄凉与悲苦满溢而出,令人无法释怀。
“无名大师。”
来人笑罢,最后一问又不得答复,神情开始变得怅然若失,然此时玄奘却是双目金光流转,面上宝相辉然,待年轻僧人话音方落,玄奘方才再次开口询问,只不过此时他的语气已然变得悠然空灵,如深涧沉潭,古井无波。
“敢问大师,何为无名?”
此前不问来人何故无名无号亦无出处,全因玄奘并不在意此事,当下却是不同,他已认出来人身份,故这一问,势在必得。
听得玄奘发问,年轻僧人收敛怅然神色,顷刻间目光如炬。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气息之间隐隐含有金色微芒,盯着面前已然修得正果之人淡淡答道。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有名号,但行于天地间,当为无名。”
“贫僧愿闻其详。”玄奘深施一礼,言辞恭敬诚恳,仿佛面前之人才是修得正果的得道高僧。
“芸芸众生相,皆为佛陀相,只要不愧这天地、不累这众生,人人心怀善意,但行该行之事,有名无名,又何足挂齿?”
来人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然玄奘眸中却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他闻言沉默良久,尔后轻轻摇了摇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圣僧莫不是想劝小僧一二?”道出心中所想,年轻僧人当下已是笑逐颜开,他一扫面上颓败之色,望向眼前得道高僧,良久的沉默过后率先开口发问。
玄奘依旧没有作答,只缓缓抬起头,望着远方夜幕下的俗世轮廓,好半晌方沉沉一叹,喃言道。
“至此,都是贫僧的错。”
“非也,圣僧有圣僧该做之事,小僧有小僧该做之事。若知前世因,今生受的是,若知来世果,今生做的是。一切皆有因果,圣僧此世已证圆满,又何来自责一说呢?”
话到此间,年轻僧人眸中也闪过一抹绚丽金芒,他笑盈盈接着问道:“圣僧以为如何?”
玄奘也笑了,自婴身顺江而流、自领兵救母于难、自东土大唐历经千难万险再到灵山受业取回真经,这一世他所承受的一切苦楚欢喜,当下回味起来却真是有如那梦幻泡影,虚妄难明,只似做了一场复转难醒的隔世长梦,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不真实,但却唯独、唯独面前这年轻僧人眼中的笑意那么清晰清澈,似是要直抵内心深处一般。
终于,玄奘缓缓阖上双眼,整个人从头顶至脚踝霎时间散发出层层淡金色微芒,他最后一次双手合十,口中喃喃道。
“阿弥陀佛。贫僧此世之事终已了结,多谢施主。”话毕玄奘深深一揖,不待面前之人再说点什么,他突然目透金光,坦然再道:“大师此番前来所谓何事,贫僧也已知晓,然贫僧此世尚有一愿未了,还望大师成全。”
“何事?”年轻僧人见他回得如此诚恳利落,反倒显得有些意外,闻听玄奘有事托付便也双手合十探身行礼,颔首间开口问道。
“便是那一句未曾说出口的‘好’字。”玄奘目光清幽,幽幽叹道。
来人闻言似是想起了什么,沉吟片刻终是慎重点头答道:“无妨。”
“多谢大师成全。”玄奘释然一笑,不再多言,再次将目光移到了茫茫黑夜之中,一双金光流转的双眸似乎是要将那天穹都瞰破一般。
翌日,千佛诵经,万众朝宗,一代高僧玄奘元神重返灵山,肉身坐化于洪福寺内,然没人知道,圆寂之前,玄奘体内某些无法替代之物已被一不知名年轻僧人悄然带走。
而那僧人至此,竟再无一人见过。】
咚个隆咚锵!
【特殊世界观已解锁!】
咚个隆咚锵!
【系统检测到新晋月老‘林宵凡’为首次接取特殊位面地狱级委托,上仙垂怜,月老请仔细牢记相关注意事项(附录1)。】
【注意事项1:不同位面下,除客户委托,月老还可根据门店需求接取不同支线任务;支线任务无完成度要求,月老可量力而行。】
【注意事项2:不同位面根据特性与难度不同,有一定几率出现隐藏任务。】
【注意事项3: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异界位面,同样如此——月老请注意,所有异世界都遵循此设定,但在任何位面停留时间超过一年,都会引发原世界变动。切勿流连忘返,以客户委托为首要目的。】
【注意事项4:每次异世界穿梭成功,系统将暂时封闭整个位面场景,为月老及相关客户提供五分钟准备时间。在准备时间内,月老应先检查自身状况、客户精神状况以及适时推销姻缘商城,为客户指引相关购物流程。】
苏布丁这一单委托的目标良配在林宵凡看来本就非同小可,而当下系统播报出来的剧情难度以及背景CG更是让他认为这一趟位面之旅绝不可掉以轻心;然而就在林宵凡准备好好解读一下方才那一大段剧情介绍的时候,系统原本早已经结束的相关提示却再一次自他耳边响起。
地狱级别的委托还有什么其他特殊的攻略提示么?
那自然是有的。
咚个隆咚锵!
【系统检测到新晋月老‘林宵凡’为首次接取特殊位面地狱级委托,上仙垂怜,月老请仔细牢记相关注意事项(附录2)。】
【注意事项1:地狱委托模式下,目标良配将与客户处于相同起始状态,即:皆为穿越者。】
【注意事项2:地狱委托模式下,月老不允许横插、主导以及刻意改变目标良配行为、成长轨迹及主线延伸剧情。】
【注意事项3:地狱模式下,月老无法无中生有,偷梁换柱。在分段式剧情推进、委托攻略进程下,月老只可选择夺舍主线剧情中任意一名关键人物,以继承其人生、理念及手段融入相关剧情之内。】
【备注:可供夺舍相关名单将在系统播报结束之后即刻生成。】
【重要提醒:地狱委托剧情波澜壮阔变数无常,月老请谨慎选取夺舍目标!】
【特别提醒:地狱委托剧情模式下,月老不可过分干预客户及目标良配所作出的各项选择,这些选择都将直接影响相应主线剧情及剧情走向,详细参见注意事项2。】
【备注:夺舍名单已形成,月老请浏览,一旦作出选择,委托剧情便正式开启。】
【恭祝在职月老‘林宵凡’旗开得胜!优质客户‘苏布丁’夙愿可成!】
……什么意思?
系统最后刷出来的这几条注意事项和说明林宵凡可谓闻所未闻,而且寥寥几字……所包含的信息更是海量到让人一时间无法消化。
目标良配将与客户处于相同起始状态是什么情况?意思当前这个由苏布丁潜意识为基础构建出的剧情里的三藏大师……也同样是名穿越者?
当然这其实也没什么好琢磨的,毕竟系统的提醒事项里已经说得明明白白,目标良配三藏大师的确,也是穿越者。
这就有意思了。
而结合这一条再看另外两条提示就不难明白,系统这样安排是想让月老干什么——没得说,在三藏大师的BGM里,纵然是月老,那也只能是沦为配角的份。
换句话说,这一次,系统的意思,是不允许林宵凡抢了目标良配的戏份。
修得正果才是正事,红尘姻缘什么的,都不过是小事。
就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