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环想起了自己还在当法师学徒时候的事情。
“星环,你学习法术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当时,他的老师问了他这样的一个问题。
“我想,大概就是钻研法师之道,然后把有限的时间投入到无限的学习当中去吧。”星环这么说道。
事实上,他其实并不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他觉得这样说会让老师觉得高兴,所以就想当然的说了出来。
然而,他老师的回应却让他有些意想不到。
“愚蠢!”
这是他那个连续六年大魔导师考试都没能通过的老师的回复。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老师严厉地批评道,“既然生命是有限的话,那就去追寻有限的东西,如果你非要去追求无限的东西的话,那就给自己定一个目标,因为对于你刚才说的事情,我是体会最深刻的。”
“我今年已经七十五了,身为人类族的人,我想我大概已经快要走到人生的极限了。”老师说着,叹了口气,“但是啊,回想起我当法师的这么几十年,我除了悔恨以外却什么也没留下,对了,你知道我小时候的梦想吗?”
星环看着眼前情绪突变的老师,只能摇了摇头。
“我小时候本来想当一个乐师。”老师眺望着远处无垠的星空,摇了摇头,“但是后来因为家庭的原因和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我便只能加入了法师学院,并开始了我的魔道之旅。”
“虽然说起来我并不讨厌这个学科,而且我也确实在这个学科里挥洒了很多青春和汗水,贡献了很多研究,但是到头来,我还是只有后悔,我后悔我没能多做一些我自己想做的事情。”老师的语气中似乎有些哀伤,这让星环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低着头听着。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现在虽然考大魔导师考了六年都没考上,但是你知道我靠考**师用了几年吗?”老师突然笑着问道。
“三年?”星环随便胡诌了一个数字。
“六个月。”老师摇了摇头,“那时我才二十六岁,所以当我考上**师的时候,所有的人都震惊了,他们觉得我是惊世的天才,是法师界的翘楚,同时也是下一任四大魔导师的候选人,但是你看我现在呢?”
星环低着头,没敢说话。
“所以这就是我想说的。”老师摇了摇头,“所谓的人啊,都是有极限的,他们也许在某一行业的一开始表现的出类拔萃,但殊不知那便是他们的极限了,我的意思是……他们能在某一行业的某一段或者某一方面做的比任何人都好,但也仅限于此了,我也是如此。”
“等等。”星环听着老师所说的,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老师您考大魔导师已经用了六年的时间,而您是在二十六岁考上**师的,所以……”
“是啊。”老师点了点头,“从二十七岁到六十九岁,这四十二年里我一直在考魔导师,现在你理解所谓极限是什么意思了吧。”
星环目瞪口呆地点了点头。
“但是……您最终还是超越了极限,不是吗?”虽然目瞪口呆,但他还是试图给自己的师尊一些鼓励。
“那么代价呢?”老师笑着摇了摇头,“我用了四十二年的时间,却只做成了一件别人几年时间就能做成的事情,我在想,如果我拿这四十二年的时间去学习一些其他的东西,我是否能获得更多的收获呢?”
“星环啊,超越极限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是你要清楚,人们关心的往往只是结果而不是过程,他们替你喝彩,是因为你做到了,而不是因为你花了四十二年去做了一件你自己认为愚蠢透顶的事情。”老师语重心长地说道,“还记得我一开始说的什么吗?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这句话的原作者并不是我,是一个古老的哲学家说的,但是我很喜欢这句话,因为它所表达的意思,就是我刚才的那些亲身经历。”老师叹了口气,“人类不像精灵,我们一生的时间是很短暂的,不要把我们的时间浪费在一些愚蠢的坚持上,这就是我想要对你说的。”
“但是……”
星环看着眼前满脸皱纹的师尊,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想说的那句话。
“老师,您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
“呵呵。”老师笑了。
“所以我才能站在这里当你的老师啊,不然的话,我现在早就已经升格到四大魔导师席去了,哪儿还会降格来带你这个小毛孩儿?”
……
这就是星环之所以去修习剑术的原因。
因为老师的话还依然被他放在心中,作为时刻提醒自己的标尺。
星环给自己的这种学习的行为做了一个总结,叫做涉猎。
也就是凡事都学习一些,绝不只停留在一个项目上。
事实上,这也是他老师曾经想做的。
只不过他的老师在准备他的第十一次大魔导师考试的时候,不幸因病去世了。
所以,在星环作为游学者到处流浪的时候,他其实也是在完成他老师的遗志。
“现在想想,我还真应该感谢我的老师啊。”
星环看着眼前的两位机甲少女,不禁摇了摇头,然后熄灭了手中的烈焰魔剑。
当自己被禁魔之后,这把属于魔法造物的不败之剑有自然也不能再使用了。
但是。
“如果没有他的话,我不知道在人生的旅途上已经倒下多少次了。”星环将手伸进了披风,并从中拔出了一把大太刀。
“虽然说那个老头说的很多话都沾染着酸腐之气,文绉绉的。”星环又将另外一只手伸进了披风,拔出了一把阔剑。
“但是啊,他的有一句话,我一直记到了今天,虽然这句话的原作者并不是他。”
看着眼前的一号和二号,星环将手中的两把刀剑交叉在了自己的身前。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