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母子重逢,自然少不了一番述说,时常是我说一段她说一段,相互搭不上也没关系,说累了就都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老妈看着我,常常像失神般的来一句:“怎么会是你呢?”语气中既有欣慰也有担忧。
我说:“我也没想到是你啊,我还怕你这个大将军一怒之下把我砍了呢。”
老妈笑道:“你一说502我就感觉不对了,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带头暴动的人就是我儿子。”
我说:“说实话,这人要不是我你打算拿山上那些人怎么办?”
老妈正色道:“我说要收编他们也是真心的。”
“啊?”我大感意外。
老妈道:“你也知道,原本该男人干的事现在全担在女人肩上女儿国负担有多重,女人们既要维持本国秩序,又要面对外来的侵略,好在女儿国周边没什么大国,女皇一直在用人海战术弥补武力上的不足,但兵力其实早已经是捉襟见肘,现在女儿国的国防力量一半以上要靠飞凤军,但飞凤军常备人数只有20万,我走的是少而精的路线,这20万人在战场上或可与男人一拼,其他的部队则远远没有达到这个水准。”
我这才知道女儿国在繁华的表面下的举步维艰,说外强中干也不过分,我说:“就算这么艰难女皇也没想过要启用男人吗?”
老妈摇头苦笑道:“也许我是外来人看得比较明白,我曾几次试探性地跟女皇说过这个问题,但你要知道女儿国的特殊政权决定了它的特殊情况,在这样的政体下启用男人实在是所有贵族阶级的大忌,男人一但得势就会危及女人的地位,这是朝中权贵最不愿看到的,但是我很清楚,只要和黑吉斯帝国开战,启用男兵是迟早的事,否则会有灭国之虞,就在这个当口神峰山事发,我原本想这也许是个不错的机会,至少可以先做个试验,哪知你比我还滑,给我玩了个声东击西。”
我拍腿道:“早知道你这么想我就不让他们走了,要不我去把他们追回来?”
“不用了,我要看看这帮人的成色,如果能闯出一番天地,以后迟早用得上,如果自生自灭了那也不值得你追。”
我叹道:“妈你可真够狠的。”
“呵呵,女儿国立国也有1000多年了,想让男人扛起事来哪有那么简单,锻炼锻炼对他们也是好事,好了,你早点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去见苦梅师太。你是我儿子以及剑神的身份先不要对别人说起,先是一时解释不清,主要是我怕你有危险。”
我说:“妈,想没想过跟我一起回去?”
老妈苦笑道:“我回去还能干什么?跟你后妈打架吗?这么多年混下来,你妈我连算账那点本事也忘光了。”
我说:“我养你啊。”
老妈一笑道:“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我不走是因为女皇待我不薄,她把飞凤军交在我手上顶如是把半壁江山托给我,这得多大的信任?男人讲究士为知己者死,女人也不能不讲情义,她对我如姐妹,这个时刻我更得留下来帮她。”
“忠君思想要不得呀!”
老妈嫣然一笑,不再在这个问题上讨论,道:“我叫人给你安排客房。”
我无奈地拿起桌边一个花瓶端详着,惋惜道:“可惜,穿越一趟也不能拿点古董回去卖,这东西要给王刚看他立马就得给我砸了。”
老妈回头道:“你说的王刚是主持《综艺大观》的王刚吗?”
我笑道:“王刚早就不主持《综艺大观》了。”
……
之后那个女总管把我领到一间豪华客房里,身为总管自然是八面玲珑,通过大将军的吩咐就知道我身份特殊,神色间也多了几分恭维,不断赔笑道:“大将军怕你冻着叫我多加几床被,这可是从来未有事,龙公子必是贵人呐。”
我不理她的试探,一笑道:“我的东西该还给我了吧?”
管家忙道:“这是当然,这是当然。”
我从下人手里接过烟和火机,点上一根刚抽一口就听暗处有人大喝一声:“臭小子谁让你学抽烟的?”
原来老妈还是不放心我,悄悄跟来了……
我冲假山后头求饶道:“我都20多了。”
那头不由分说道:“掐了!”
得,刚认了妈就挨管,我只得把烟丢了踩灭,那可是我带来女儿国的最后一根烟了……
第二天一早有人在外边备了马,男仆们川流不息侍候着,我换了一身衣服,喝了一盏牛奶,老妈仍然没穿军装,换了一身长袍,朴素又不失华贵,为的是既不张扬又不失礼,随行也只带了五六个便装的护卫,我们顶着早上的寒气从将军府出发,穿大街过小巷来在一处闹中取静的庵前,门外有几丛稀疏的青竹,古墙斑驳,瘦薄的木门上题着两个字:梅庵。
有随从正要上前敲门,老妈急忙制止道:“我来。”她下了马,特意嘱咐我道,“一会进去什么话也不要说,也别四处乱看。”
“哦。”我应了一声,很奇怪老妈身为大将军在这破庵前竟丝毫不敢怠慢。
老妈来到门前,曲起食指在门上轻叩了三下,过了半晌才有一个小尼姑把门半打开来,面无表情道:“施主是要烧香吗?本庵不接外客。”
老妈急忙道:“小师父有礼,烦请通禀尊师,就说赵芳华求见。”
那小尼姑低眉凝视道:“原来是大将军到了,小庵真是蓬荜生辉。”她这么说,神情之间却没有半点蓬荜生辉的意思,这梅庵里一个普通的小尼姑居然也宠辱不惊。她看看我们一行人里还有我一个男的,顿时眉头一皱,不过毕竟是大将军求见,双手合十道,“各位在此稍候。”
老妈微笑道:“有劳了。”
那小尼姑掩起庵门,脚步声去远了。
随行人中马菁也在其列,见那小尼姑回去,不禁愤愤道:“小尼姑也太不知礼了,大将军登门,不说一个请字,连让都不让一下!”
“噤声!”老妈小声训斥她道:“一会你们别进去了。”
马菁不敢做声,却早把白眼飞进梅庵内了。
我也忍不住道:“怎么不先发个拜帖,见与不见的有个回话总不至于白等。”
老妈小声道:“你知道什么,这苦梅师太是苏竞的老师,各国不敢打女儿国的主意,一半是因为飞凤军一半是因为苏竞,飞凤军中苦梅的弟子多如牛毛,可以说没有苦梅就没有女儿国的今天,她连皇帝的面子都敢驳,咱们等等算什么?”
我往台阶上一坐道:“那就等着吧。”
又过了半天那小尼姑施施然回来,仍旧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道:“师父她老人家正在打坐参禅,弟子不敢打扰,大将军还是暂且请回,等师父参禅完毕我自会禀报。”
老妈客气道:“多谢小师父,是我们赶得不巧。”
那小尼姑点点头,又钻回去了。
马菁这回再也忍不住了,咬牙切齿道:“什么打坐参禅,去看一眼要这么久么?肯定是苦梅不想见咱们,还故意晾咱半天。”
老妈无奈道:“那咱们走吧,去旁边等等一会再说。”
我纳闷道:“既然要等为什么不在门口等?”
老妈道:“我身份特殊,要待在门口不走让苦梅以为我用身份压人就不好了。”
我是满腔怨念无处发泄,盯着庵门嘟囔道:“在这么好的地段住着,又故意把家装修得破破烂烂,一副出世的样子,什么玩意嘛?”
马菁拍手道:“说的好!”她早上见是我要和大将军同行,满脸全是好奇可又不敢多问,这时马上跟我站到同一战线了。
老妈瞪我一眼道:“你还想不想回去了?”
我只得拍拍屁股上的土站起来,和老妈转移到了梅庵不远处的空地上继续等着,这会大概有个九点来钟,太阳晒得我们一层层冒汗,堂堂的女儿国大将军站在太阳地下,竟然对一个小破庵无可奈何。
晌午的时候我们又去敲门,这回的理由是苦梅在给徒弟们做午课也打扰不得,马菁又吐槽道:“光听说尼姑做早课晚课,哪有什么午课呀?”
到了下午我们第三次去敲门的时候,那小尼姑去的时间更长,足有四十多分钟这才回来,像被谁感染了似的不情不愿道:“师父有请,不过梅庵乃佛门净地,男施主还请留步。”
老妈忙道:“这……小师父还得劳烦你一趟,就说此次事关重大,这男施主得请师太务必见一面,其中备细等我面见家师之后自会言明。”
这回小尼姑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板着脸走了,我本想骂几句一看老妈的脸色也不敢做声了,心里不禁愤愤想:“这老尼姑太可恶了!和尚和老道怎么还不把她抢走啊?”
好在没多长时间小尼姑原样踅回来,手一侧道:“请吧。”
老妈把马菁她们留在门口候着,带着我跟上小尼姑缓缓入内,过了一道小小院落绕过一堵影墙,眼前豁然开朗,几间精舍隐没在绿树丛花之中,屋子东北角搭了不少架子,种着各种蔬菜,不过一看就是装饰用的,菜都熟了也没人摘。
小尼姑把我们领在一个石桌前道:“大将军请在此用茶,师父她稍后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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