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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穿过外城高高的门洞,进入阔别已久的秦王庄城内,自是喜不自胜,真想振臂高呼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是啊,这里的一切,他都是那么熟悉!外城林立的碉堡石壁上,还有刀砍箭射的凿伤,那是去年李自成攻入外城时留下的痕迹;砖厂的烟囱咕嘟嘟地冒着黑烟,那是一炉红砖正在煅烧;兵工厂高达数丈的瞭望塔上,正有人往下倾倒着什么,那必是工匠们正在制作铅弹了。
而在一年以前,这里还是一片震后的废墟!是他,以及千千万万勤劳的人们,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了这个奇迹!
穿过外城进入内城,就更是一派繁华的景象。所有的民居都已经完工了,清一色的红色砖墙,有一种质朴的美感;食堂、纺织厂、幼儿园等设施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行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不时透过院墙飘到街上,感染着城中所有的人。
而与离开时不一样的是,内城内的主干道两旁,新增了许多茶馆、饭馆、客栈和商铺,因此显得比往日更加热闹。
其实任何一座城市发展到一定规模,都必须有足够的商业设施,来满足市民的消费需求。朱由检对秦王庄的规划,当然也包括着这一层。但一年之前百废待兴,有限的银子得花到刀刃上,因此朱由检只着重建设了砖厂、兵工厂、纺织厂等关系到秦王庄生死存亡的重要企业。
这些企业都是动用秦王府的库银兴建的,相当于是“国有独资企业”。至于饭馆商铺等规模较小的产业,显然私营更为合适,也因为有竞争的存在,显得更有活力。
不过当时朱由检只是在城中规划出了商业区域,没有来得及具体开发。如今这个区域却已被鳞次栉比的商铺填满了,其繁华程度不次于西安。除了没有古玩玉器店这样的奢侈品消费场所,秦王庄现在与真正的大城市也没什么区别了。
朱由检看得满怀欣喜,便与李贞妍携手进了一家茶馆。因为现在是巳时,正是秦王庄内的居民工作的时间,所以茶馆内顾客不多。伙计见有人上门,自是殷勤招待,并将二人引至环境更好的二楼。
朱由检选了个靠窗的座位与李贞妍坐了,要了一壶茶、一些点心,一方面略为充饥,一方面也是想借机观察一下城中百姓的生活状况。
这时猛听窗外楼下一阵锣响,朱由检举目一看,不禁莞尔一笑。原来是一个马戏班子刚刚开场,就在两条街的交叉口处围起圈子,鸣锣吸引往来行人。李贞妍眼尖,不禁脱口而出道:“这不是红娘子那个班子么!”
“客官好见识!”伙计殷勤地赔笑道,“这个马戏班子来秦王庄大半年了,各种把式耍得极为精彩,老百姓都喜欢看。听他们说,他们的班主果是雅号‘红娘子’,现在正跟着一位贵人出游,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来陕西与他们会合。要论功夫手段,他们这些人都及不得红娘子十分之一呢!”
伙计这么一说,朱由检眼前不禁又浮现出红娘子那淳朴而又俊俏的容颜。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了登州,不知道自从与自己失去联系以后,戚美凤、陈圆圆、红娘子她们现在可好?还有那位从皮岛救出来、名为赫尔哲的女真少女,不知道她平安到达登州没有,能否适应这个陌生的环境?
他正在怔怔地出神,隔座的数名茶客闲谈的内容,却渐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只听一名后生兴高采烈地道:“每次来秦王庄,都感觉这座城池又热闹了几分。老百姓也都越来越舍得花钱了,我这整整两大车毛笔,要在西安也得卖上个把月的,在这里不到三天就卖完了!哈哈,真是痛快!”
“不是老百姓舍得花钱,他既有钱,还不愁吃穿,又要读书识字,才有闲钱买你的毛笔。”另一位中年人也笑吟吟地道,“依在下看来,秦王庄之所以能有这般规模,全在于有个秦王殿下。若没有他老人家,这里早被李自成打下了,全城百姓都得遭殃!
“你们看现在百姓安居乐业,不但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还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钱使。说句胆大的话,就本朝太祖开国之时,也做不到这些个!至于京师、苏杭等地,当然银子满地淌,可那都是官宦之属或是巨贾富商,穷老百姓照样吃不上饭!”
朱由检听了不禁有些得意,心想不是有首歌这么唱么:天地之间有杆秤,那秤砣是老百姓!还有一句俗语:金碑银碑,不如老百姓的口碑!想想那些“青史留名”的“明君”,无论是“文景之治”、“贞观之治”还是“康乾盛世”,都是文人称颂者多,实则百姓照样受苦。真正让普通老百姓说声“好”的,泱泱数千年又能有几人!
正沉吟之时,却听又一名老者叹息道:“你们说得都对,只怕不能长久啊!”
“怎么不能长久?”那后生不服不忿地道,“流贼那么厉害,不是照样让秦王殿下打跑了么?鞑子那么厉害,遇上秦王殿下不也吃了败仗么?只要秦王殿下在,我看这里的老百姓永享太平!可惜他老人家只是个王爷,他要是当了皇…”
“不要胡说!”那老者赶紧阻止道,“你还嫌秦王殿下受的罪不够多么?没听百姓传言:自从去年夏天万岁降旨,调孙知县和几位将军率秦兵剿贼,名为剿贼,实则是把秦王殿下给架空了!唉,这秦兵是秦王殿下出粮出饷组建起来的,朝廷没花一个铜子,现在却不让秦兵保卫秦王,你说他老人家心里能痛快?”
“别说他老人家不痛快,我他妈都看不过眼去!”那后生说得火起,不禁忿忿地一拍桌子。
“人这心里一不痛快,就容易闷出病来。”老者叹了口气道,“近来街面上传言,秦王殿下病势沉重,数月不能见人理事。我怕他老人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秦王庄也就散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朱由检与李贞妍闻言不禁大惊失色,心想难道是郡主朱存棋生了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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