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历421年。
方建国把能量饮料的罐子扔进垃圾桶里, 掐灭烟,啧了一声。
“老方,你儿子又哭了!”他的临时队友在里面鬼哭狼嚎,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拿一个小男孩儿没辙, “人呢, 哪儿去了?”
这一年联盟刚刚打倒帝国,首都星已经四处一派繁荣的景象, 当年跟老元帅一块儿并肩作战的元老各个授勋。而距离首都星好几千万光年的这颗边缘小星,上边至今还没有要派人来管的意思。
好在大家自娱自乐,也能把日子过的不错。
方建国临时加入了个草台班子,他当鼓手,一群十二小时前第一次见面的人勉强凑了支乐队, 再过半小时要开live——其实就是骗钱, 几个人画上重金属烟熏妆, 妈都认不出来,赚一票大的跑路。
方建国反思过,觉得自己错在不该把那只小兔崽子带上。
“这倒霉孩子不是我儿子,”方建国揉了揉小不点的脑袋,“是祖宗。”
方怀穿着小衬衣和背带裤, 白净的皮肤圆溜溜的眼睛, 再加上一对小短腿,一来就把乐队里的老阿姨可爱到晕乎了。一群单身狗表达喜爱的方式非常奇葩,有个人直接往方怀的小沙铲子里放了一只毛毛虫。
小男孩紧紧抿着嘴唇,过了二十分钟终于忍不住, 哭了。
方建国被迫一边哄孩子一边打鼓,忙得不可开交。当然,家里也没比这好多少。
方建国和方怀的家是个狭小的出租屋,本来空间还算可以,直到方怀把第三个小朋友领回家,这地方就彻底下不了脚了。
晚上十一点。
方建国拎着方怀的领子,自己脸上挂着没卸干净的烟熏妆,穿过整一条街道的牛鬼蛇神,打开了家门。五十平的出租屋,空余面积连两平方都不到。
段炀的变形金刚堆到了门口,封朗抱着玫瑰造型的棒棒糖睡了,他们两个都跟方怀差不多大,脸上还有婴儿肥,小脸圆圆的,每次段炀尝试用这张脸耍酷的时候,都非常搞笑。
而另外一个人不同,他是方怀捡回家的,但是比方怀大不少,已经是个少年的模样。叶于渊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等他们回来,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发黑瞳,样貌俊秀且贵气。
方建国至今都无法理解,方怀是怎么把这种气质的人认成‘流浪孤儿’的。说对方是帝国皇储,方建国都丝毫不会怀疑。
“叶叶抱。”方怀在方建国怀里睡得迷迷糊糊,说。
方建国:“……”
半大的少年垂下眸子来,从方建国手里接过小不点,方怀很自觉地滚到叶于渊怀里趴着,睡熟了。
“方叔叔,”叶于渊进房间前顿了顿,淡淡地提醒,“门口巷子里有个人。”
方建国没太在意:“哦。”
这颗星球乱得很,几乎每天都有人因为斗殴或者毒.品摄入过量而弄丢性命,方建国不是很想管这回事。
第二天早上。
段炀是醒得最早的人,抱着他的小尤克里里在弹琴,十足十一个自闭儿童。封朗则比较乖,笑眯眯的一口一个方叔叔,帮他做早餐,同时偷吃一点。
方怀终于醒了,慢吞吞地走到饭厅,跟在叶于渊后面打转。
有叶于渊在,方建国也就不担心这群小不点的安全了,他留了钱、叮嘱一番,拿上东西就出门了。出门的时候邻居阿姨还乐呵呵地在问:
“小方,你们家开了个幼儿园吗,改天我让萌萌带着她侄女过去?”
萌萌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阿姨觉得方建国很一表人才,一直很热衷于撮合她和方建国的事情。
“……”,方建国一本正经地说,“阿姨,不是幼儿园,四个都是我亲生的。”
他知道自己是gay,不能耽误人家小女生。
阿姨:“……”
方建国走出楼,心里忽然很感慨。人生走过第三十四个年头了,虽然这个时代人均寿命一百五,但三十四也说不上是年轻了。
到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没房没悬浮器没存款,还拖家带了四口,不说别的,就叶于渊明年要上公学的学费,他都攒得费劲。
路过小巷子时天色阴了下来,要下暴雨了。
那一秒方建国忽然有种很奇妙的预感,他侧身一避,还是没能完全避过去,让人抱住了脚踝。
“靠。”方建国下意识地骂了一句,要抬脚踹,那个人却很快松手了。
小巷子的墙角有青苔丛生蔓延,天上阴云弥漫。方建国透过那交错的伤痕,对上了一双很亮的眼睛。
是真的很亮,星星似的,玻璃珠一样的浅褐色。
方建国摸了摸鼻子,这年头要饭的都长这么好看?
“你鞋带开了。”那个人并不与他对视,很快移开眼睛,把角落哀哀叫着的小奶猫抱进怀里。
方建国这才发现,要不是这人拦他,自己刚刚很快就要左脚踩右脚跌倒了。
“……谢谢了。”方建国心里觉得怪怪的,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没说什么,绕过他走了。
他没想到第二次见面来的这么快。
就是这天傍晚,他回家的时候,看见方怀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身子,把面包递给那个要饭的。
那个要饭的穿着破破烂烂的衬衫,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抱着小奶猫,眼睛还是很亮。他低着眼睛和小男孩对视了两秒,没有接,反问:
“你叫方怀?”
“是的,”方怀有点着急,把面包又往前送了送,小声说,“叔叔你拿走吧……一会儿方建国回来,要说我了。”
这是方怀从自己午饭里省出来的。
方建国:“……”
“他不会说你的,”那个要饭的忽然笑了,他的眼睛形状真的很好看,一笑起来就弯成了月牙,“他那么好。”
他也不拿面包,就那么揉了揉方怀的脑袋,递了一个小玩偶给他。那个人做完这些,把小猫咪揣进领口,转过身。
——和方建国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那人:“……”
方建国:“……”
男人领口的猫咪叫了一声,不知想到什么,方建国眼睁睁看着对方移开视线、红了耳根。片刻后他搓了搓耳朵,没说话,低着头走了。
方建国心里想,怪人。
他低下头,看见了放在窗台边上的一盒免打鞋带。
方建国又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个奇怪的人,也不是不可爱的。
“方建国,”方怀惴惴不安地跟在方建国后面,“我想……”
“不行。”方建国断然回绝了。
他家里已经养了四个小孩,再捡回来一个,怎么吃得消。
他凶巴巴地吓唬方怀说:
“把那个叔叔捡回来,你家叶叶就上不了学了,你选吧。”
方怀一脸不可思议。
他低着头数手指,数了很久,终于理清楚了。但他哪个都不想放弃,五分钟后,方建国一点都不惊讶地看见他眼睛里含了一汪泪水。
叶于渊走到玄关把他抱了起来。
“叔叔,我不上学了,”叶于渊看着方建国,说,“我先出去打工赚钱,让怀怀他们上学。”
方建国没说话。
不是因为这个,他想。
那个要饭的穿着的衬衫,他亲眼见过,不会错认的,那是旧帝国军官的衬衫。
这要是捡回来,麻烦可就大了。
大概又过去半周。
方建国再见到那个人,是在某个下雨的夜晚。他最近又换了份工作,白天去快餐店包汉堡,晚上还是继续在野鸡乐队里打鼓赚点饭钱。
还没结束,他就远远听到打雷声,心里说了声糟。
显然自动避雨装置这种高科技产品还没普及到边缘星球,公用悬浮车过十点就停运了,而他又没带伞。结束的时候,雨果然下得很大,砸在人皮肤上都嫌疼。
不远处的小巷子里还有人在斗殴。
说斗殴也许不准确,那更像是一群人围着一个人打。被围在中间那个人穿了一身破破烂烂的白衬衫,没有一点要保护要害位置的意思,只抓着那群人中的一个狠揍。
被他打的那个人眼看着都快失去意识了。
“哟,”和方建国一个野鸡乐队的贝斯手走出来,一手揣兜,吹了声口哨,“王瘸子终于遇上鬼了。”
方建国:“……什么意思?”
贝斯手对那群斗殴的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看见那个白衬衫的小伙子了吗,被他揍的那个人叫王瘸子,嘴巴特别不干净。”
王瘸子嘴上没把,男女通吃,最喜欢在巷口守着等喝醉的小姑娘或者男孩子路过,捡尸,或者别的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方建国在这片区算是很好看的人,他以前也在嘴上念叨过方建国。
方建国:“……”
二十分钟后。
白衬衫的青年躲在屋檐下,气喘吁吁,嘴角被打破了,脸上青青紫紫得愈发惨不忍睹。
他很高又很瘦,方建国远远看着,觉得这人好像只剩了一把骨头。像是躲在屋檐下避雨的流浪猫,眼神湿.漉漉又很亮,好像谁给它饼干都能毫无芥蒂地对谁好,但凶起来爪子也很尖。
方建国迈步走进了暴雨里。
雨实在太大了,方建国并看不清具体的——他只是看见那个人,远远的好像楞了一下,然后就撑着墙站了起来。
他吃力地走到方建国面前,慢吞吞地撑开一把小破伞,把伞柄递给他。
“给你。”他说,他的声音很哑。
方建国怔了怔,说:“谢谢。”
一把伞把两个人与世界隔绝开,雨声之外,一切都变得很安静。
那个人对方建国弯着眼睛笑了笑,方建国注视着他的唇角,忽然鬼使神差地伸手,用拇指帮他擦去了唇边的血迹。
青年睁了睁眼睛,方建国觉得他好像有点抗拒这样,又似乎是很赧然。他并没有站的离方建国很近,好像知道自己脏、自己身上有血迹,他后退一步站到雨幕里,对方建国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回家。
方建国看着他的背影,瘦得能看到后背的蝴蝶骨,的确像只流浪猫。
方建国觉得,家里养了那么多小崽子,再多养一只猫,也不是不可以。
他握着伞柄的手收了收,终于提高了声音说:
“等等。”
暴雨还在下着,落到地面上溅起水滴,晶莹的映着路灯的光。
那个背影停住。
方建国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隔着雨幕有点陌生: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人立在雨水里,沉默了许久,终于转过身来看着方建国。
他的眼睛很明亮,像是哪颗星星一不小心从天上掉了下来,泛着光。
“我叫……”他闭上了眼睛,唇边终于扬起一点点很浅的弧度。
“我叫林殊恒。”
他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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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眠在二十世纪度过了许多年头,直到某一天,他穿回来了。
“宿眠,”专业课上,刻薄讲师拿着多年前记录已经模糊的片段刁难他,“你说说,这个计算思路,哪里不对?”
宿眠沉默片刻,道:
“稍等,我问一下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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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对郁远寒来说——
宿眠是他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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