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风把哭泣而不自知的女儿抱到怀里，“如果你是男孩，我是一定会要你坚强，为大局着想。可是你是女孩子。”

“你们这一批的女孩子，本家只要求送去一半。因为某些原因，现在村里很多人家又愿意把女儿送去本家做融合。若是你实在舍不得一言，爹爹可以跟族老们商量划去你的名字。让你不用修仙，可以好好的在爹娘身边长大，嫁人，过普通女子的一生。”

张一诺把头埋到父亲的胸膛上，“爹爹让我想一想。”

张九风抱着女儿往家走，只听女儿在怀中说，“世上没有别的修仙方法吗？”

张九风摇头，“爹爹不知道，爹爹连融合都没有成功，在本家也不过学了些武技就回来了，在别处也从未听说过别的修仙之法。”

张一诺又问，“那如果我融合别的灵兽，不融合一言呢。”

张九风把女儿举了起来，表情严肃，“那样你的融合的时候死掉的概率会变大，我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天晚上，张一诺再一次失眠了，她把头埋在一言的毛里想着心事。

修仙是一定要修的，这世界上存在能够操控海浪淹没城镇的妖兽，还存在能与之对抗的修仙者。凡人能不能安稳的过上一辈子全靠运气，她不愿。

但是，小狐狸也是一定不能融合的。一言感受到小主人有心事，勾着头舔舔她的脸，她就势又在一言的毛上蹭了蹭。

张一诺不知道这个大陆上，修仙有没有心魔这回事，若是有的话，她融合一言一定会生出心魔的。

她不愿意一言去死。说什么不曾离去，说什么活在自己身上，说什么一直在自己身边，说什么其实没有死，不过是自欺欺人。融合以后，一言还能用松松软软的毛蹭自己吗？还能眨着大大的眼睛对着自己嗷呜嗷呜卖萌吗？她还能愉快的撸狐狸吗，难不成让她融合以后撸自己尾巴？

果不其然，第二天之后，张一诺再试图问任何关于修仙的问题，张九风都避而不答了，他只给女儿两个选择，要么就跟着本家的安排走，融合一言，要么就放弃修仙，做个普通人。

他不能承受女儿因为融合失败而死亡。原本一成的可能性就让他心如刀割，更何况融合别的灵兽死亡的可能增高。

张一诺却觉得，哪怕跟着本家的安排，她能够成功修仙的概率也是很低的。那天偷听娘亲和折翼天使婶婶的谈话，去本家融合，一成可能死亡，六成可能融合失败，那么只有三成融合成功。

而整个村子融合成功，长出狐耳狐尾的叔伯们也有十几个了，却只有九洛叔一个人成功凝丹，成为修仙者。而这已经是概率高的，因为他是近百年来张家这个分支唯一的一个，八木爷爷那一整辈的人里面一个也没有。

爹爹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肯再说，她只好把目光转向其他人，而村里的叔伯们看到她都很和蔼可亲，但是一旦她想要旁敲侧击什么修仙问题，他们都是一个态度，“你还小呢，等去了本家就知道了。”

这天，又到了晚上要入睡的时间。灵儿照常进来查看一下张一诺睡着没有，正准备出来到外间的塌上去睡，听到张一诺喊她。

“灵儿姐姐，你陪我说会话吧。”

她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到张一诺床前，柔声问，“小姐睡不着吗？”

“灵儿姐姐，你并不是张家的人，为什么会融合灵狐呢？”

灵儿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张一诺便说道，“放心吧，爹爹已经告诉我修仙的事了。我只是好奇，你并不是张家的人，为什么会也去做了融合呢？”

灵儿仍旧犹豫，“灵儿不敢多嘴，灵儿做错了事，老爷会把灵儿送回去的，灵儿不能回去。”

张一诺也有些犹豫是否要把灵儿逼这么紧，可是，还有两年就到需要去宗族的时间了，剩下的能给她用来筹谋的时间不多。

“灵儿姐姐，你是我的丫鬟不是吗？如果我说不需要丫鬟了，你才会被送回去啊。”她打一棒子又给个甜枣，“我保证不告诉爹爹你跟我说了什么，我两年后去宗家的时候也会跟爹爹说要把你留下来。”

灵儿看着自家早熟的小姐叹了口气，“那奴婢就跟您说说自己的故事吧。”

“您可能知道，奴婢是您的姑姑送来的，而您的姑姑是承恩伯世子妃。”

“奴婢从出生起就在承恩伯府了，承恩伯能得到爵位，是因为他的妹妹是咱们魏国国君的贵妃，曾一度宠冠六宫。而贵妃娘娘之所以能够得宠，就是因为魏国国君对狐狸化人的传说情有独钟，而贵妃娘娘长着完美的狐狸耳朵和尾巴。”

“贵妃娘娘虽然曾意外地融合成功，但毕竟不是修仙者，年岁渐长，而陛下是修仙者，一直保持着容颜不老。承恩伯不愿恩宠就此消逝，他买了很多美貌女子，让她们融合灵狐。”

“然而，承恩伯家里只是普通人，他的妹妹能够融合狐狸并且融合的如此完美不过是机缘巧合。”

“他的融合之法不过是流传在外面的最普通的版本，很多人敖不过去都死了。便是熬过去的，也都是出现的其他特征，没有一个再现贵妃娘娘的完美融合。”

“于是他多方探寻，找到了世代融合灵狐的张家。张家本家是修仙世家，不屑于这种寒门因裙带关系成就的所谓权贵。”

“而且，各家的秘法都是不许外传的。为了能够诞生更多的修仙者，各家大部分男丁都要融合，但是女子却不一定。当年的张家，女子都是自愿融合，各家心疼自家女孩子，往往都是不愿意送去本家的。”

“但是这个村落只是张家的一个分支，当时张九洛老爷还没有成为修仙者，所以村里连一个修仙者都没有，当年的族老也不愿意得罪承恩伯。”

“您的姑姑张九岚本来是独女，当时是要招婿上门的，所以送去了宗家融合，但是您的父亲却诞生了。承恩伯看到机会，给足了面子，以世子妃之位为长子求娶您的姑姑，当时的族老便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