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啊，奴婢差点……差点就见不到您啦！”

张嬷嬷倚靠在小丫鬟身上，抽出一方帕子擦着眼泪，哀嚎着。

她哭得仿佛天都榻了，那凄惨的模样仿佛夕涵真的对她做了什么。

而作为另一个主角，夕涵却只是垂手站着，沉默不语。

“好啦，齐美人安抚一下。”坐在主位的柳依依掩下心中的不耐烦，努力维持了温和的态度。

“是，柳妃娘娘。”

见主位说话了，齐美人也不好再放任张嬷嬷哭闹。她伸手拉住张嬷嬷的手，给她使了几个眼神。

张嬷嬷却不愿意善罢甘休，她一甩帕子，抽抽噎噎地扔出一句：“奴婢岁数也大了，没有几年活头了。只是在死之前，还想为主子尽尽忠，最后再见上一眼三皇女。便是死了也无憾了。奴婢当年第一次见三皇女的时候，三皇女才那么点大……”

众人沉默地听着她又一次念叨起三皇女的事情，因为涉及皇嗣，没有人敢打断她的话。

只是，柳依依脸上的烦躁已经要压抑不住了。

这个女人不过一个美人位份，按照古代的嫔妃制度，在自己面前本应该鞠躬屈膝、谨小慎微。竟然就因为一个肚子，便在自己的面前放肆。

还有这个老嬷嬷哭哭啼啼念念叨叨，也是让人烦躁。

“夕涵，你是怎么欺负这位嬷嬷了！”

趁着张嬷嬷喘气的片刻，柳依依的声音骤然插了进来，将她的话打断。柳依依看向夕涵，还带着刚才的烦躁，语气也变得不好起来。

张嬷嬷见她有训斥夕涵的意思，便收了撒泼的架势，幸灾乐祸地看向夕涵。

“回主子，奴才什么也没有做。”

相比张嬷嬷的演出，夕涵的表演更显内敛。她先是惊讶于柳依依的不信任，诧异又委屈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直直地跪下去。她的声音隐隐有着颤抖，像压抑着哭声。

十三随着她跪下，没有开口。只是那么大的一个人跪在那，怎么会不引人注意。

至于玉儿，在他们刚进入主殿的时候，便被华悦一把拽了过去。这时也想跟着说情，却被华悦扯了袖子制止了。

柳依依的视线越过夕涵，落在她旁边的十三身上。眉头微皱，不耐烦化为了些气恼。

十三的存在是为了提醒她，这个小宫女身后还站着一位权势惊人的太监。

她想起那天皇上说的话，眸色幽深了不少。视线在夕涵身上转了几圈，面上闪过讥讽。

这宫女真是个手段厉害的，一边红杏出着墙，另一边那个阉人还爱她爱得要命，护得死死的。

不过这宠爱有的时候，也可能是催命符……

想到这里，柳依依的目光重新转向十三。

呵，这太监现在看着倒是忠心。结果几两银子便被宗佑收买了，背叛了原来的主子。

柳依依心中的思绪繁多，一时没有开口。

夕涵也不多做解释，眼帘微垂，有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啪嗒一声落到地上。

她抿紧了唇，像是受了极大的屈辱，手指微微颤抖着。

“你什么都没有做？张嬷嬷怎么这样了？”

柳依依用着叱责的语气，眸中却满是兴味。难得有机会，她倒是真想看看这位的演技。

“嬷嬷，嬷嬷见奴婢的簪子好看硬要拿去观赏。”夕涵的嗓音有些发哑，她哽了一下，侧过头，拿帕子擦了一下泪，“但那簪子……那簪子是陛下赏的。奴婢怎么能……”

说到这里，夕涵的眼泪落得更凶了，抽泣着说不话来。

夕涵一番话下来，柳依依的眼神有了变化。

到不是关于这件事的，毕竟就算这个宫女真的把那嬷嬷给打了，只要束和不厌弃她，这嬷嬷也永远打不回去。

甚至那太监为了保护她，会直接做掉这个嬷嬷，来预防意外。

她觉得有趣是夕涵的表演，看完她这一番落泪解释。柳依依倒是觉得，她左右逢源也不是没有原因。

啧啧，瞧这哭得多惹人怜爱啊。

“那个簪子，本宫倒是有些印象。”虽是这么想着，柳依依面上仍做出思索的样子。

“你血口喷人！”

听夕涵这么说，张嬷嬷一下就炸了。

方才齐美人一直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多言。但是听到柳妃的话，明显偏向了夕涵，张嬷嬷还是待不住了。

她几乎是尖叫出声，大步走向夕涵，正要有所动作，却被十三一把抱住了腿。

“张嬷嬷，您若是有气便向着奴才来吧。夕涵姑姑她大病初愈，实在是经不起折腾啊！您打奴才吧！”十三哭得可怜极了，手下的力气却是极大。

张嬷嬷猝不及防被抱了腿，差点摔倒在地。

她想要用脚将十三踹开，但是费了半天劲，也挣脱不开，便改为用手锤十三的背。

张嬷嬷已经气得失去了理智，使了吃奶的力气，砸得‘咚咚’作响。

十三哭得声音更大了，却怎么也不肯松手。

夕涵心中一惊，忍住想要起身的冲动，强迫自己更加冷静。十三已经挨了打，她不能让这孩子的苦心白费。

她闭眼又睁开，垂着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哭得安静又凄惨。

“宝千！”果然如夕涵所料，柳妃先坐不住了。她眉头紧皱，喊了一声，“让这位嬷嬷出去冷静冷静！”

“是。”

一个穿着蓝袍宫服的太监从角落出来，应了一声，带着两个手下便把张嬷嬷拿下了。

突然被人抓住，张嬷嬷更是不干了，拼命挣扎起来。

只半刻，发髻便散乱了，衣服也被扯得乱七八糟。

大概因为她已经是个老嬷嬷了，太监们下起手来并不忌讳。

“十三！”

张嬷嬷一被拖开，十三便软软地倒到了地上。夕涵惊呼一声，膝行过去，探身去看他的情况。

突然，她的衣袖被轻轻扯了一下，‘昏迷’中的十三知道她担心，还偷偷地挤了挤眼。

夕涵心下一松，面上却维持着焦急的神色。

她似是慌乱地推了推地上没有动静的人，眼泪不自觉地滑落：“主子……求主子，让奴婢带着十三先下去……”

那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她像是彻底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