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不知是毒师兄故意为的,还是整件事情另又牵扯着别的原因。真的是有活口的地方就没有安宁,尤其三清墟这样的地方更甚。
要么什么也不管不理,反正是来追求清幽梦的,这下可好,清幽梦搭进去了,连带着他也不能作壁上观,不得不搀和了。
有了打算,林苏青半夜就摸进了天瑞院,进入别的宗院比较难,而天瑞院已经没落许久,只有阵法把关,没有轮值的守卫,何况他这个熟悉地形与阵法的前任掌院先生,要进去可谓非常容易。
定瑞早就知道他回来了,前几日在半山腰也打过照面,于是早就在等他。他今下摸进山中,定瑞第一个察觉却并不意外。
林苏青的脚后跟都还没落稳,脚尖才刚点到天瑞院的土地上时,定瑞就已经出现在面前了。
“定瑞,是我。”林苏青摘开面具,并向它抱了抱拳。这才凝神将气息匀整,入天瑞院的山路是真的难走。
黑夜之中巍峨伫立的定瑞一双血红的双眸渐渐淡下凶光,它冷静下来时,如关着一眼的星辰。定瑞曲一前膝,且半跪一膝,依旧向他行下礼拜掌院的大礼。
天瑞院后山的夜晚格外的寒凉,圆月寂寂,山风如冰霜,树影如刀光,林苏青出一口气都将凝结似的,不知道为何会这般冷。
“天瑞院是怎么了。”
定瑞闻言,垂首用鼻头轻轻碰了碰林苏青的大腿侧,站定看了看他,然后转身走出两步,随即又回头示意他跟上来。
定瑞要带他去哪儿?林苏青左右观望没有疑点,于是敛息凝神悄悄地跟上了定瑞。
穿过了刀山剑林,越往前跟去光线则越通明,这方向……是明堂。林苏青不禁脚下迟疑,定瑞带他去明堂作甚,天瑞院的明堂什么也不曾供奉,唯有……
定瑞察觉林苏青脚步迟疑,随即回头又用鼻头轻轻撞了撞林苏青的腿,示意他赶紧跟上。
天瑞院委实寒冷,来时的路上都不觉得,这不过刚刚立冬,居然冷得像入了三九寒天。
“你是让我进去么?”带到了明堂门前,定瑞就不再走了,就立在门口回过头望着林苏青,目光耿耿,是恭请,他不忍心回绝。
“这里头有什么么……”林苏青便打头进去了,定瑞接着也跟着进去,它一贯高昂的头自入了明堂便低低地垂下来,哪怕明堂之中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供奉。
林苏青对这里很熟悉,天瑞院空旷的明堂只有一个地方有供桌,走着走着便走到了这里,眼前还是那方盖着红布的长桌,只是……林苏青诧然——那盏长明灯灭了?
他当即回头问定瑞道:“那盏长明灯怎么灭的?”
定瑞垂眸跪下,高傲如它这样的神兽居然四膝都跪下了,还俯了首,这是谢罪。
“连你也不知道吗?”
这就怪了,定瑞是守护在天瑞院的神兽,居然还有它也不知道的事情么?要是有不知道,哪怕是别的事情它不知道都刻意理解,偏偏是明堂里的唯一的一盏长明灯出了事它不知道,如何灭的竟也不知道……
会不会是毒师兄空城来灭的灯?
“你见过空城么?天客山的醉月雪芽,他是否来过?”
不消想,定瑞就摇了摇头,定瑞居然摇头?
它不曾见过空城?那空城脸上的那道疤如何解释?林苏青当即捏诀化出幻境,是毒师兄空城带着伤疤的模样,又问定瑞道:“此人可曾来过天瑞院?”
定瑞摇头,一双耿耿的眸子之中只告诉他:“此人乃醉月血芽,但此人不曾来过天瑞院?”
毒师兄不曾来过?那他说他的疤……
“这个人呢?”林苏青随即以幻术又化出科林的模样来。
定瑞的眸子中依然是坚定的否,科林这个模样的人也不曾来过。
这就又怪了,毒师兄空城说他不慎中了雪底冰蚕携带的万年冻土之毒,连夜摸来天瑞院求定瑞相救,他口口声声的说定瑞已经解了他的毒,并且话里的意思定瑞之所以一大早跑来半山腰,也正是因为在当晚从他身上嗅出了林苏青的气息……
然而事实是,在天修院通往天瑞院的一条捷径小山路中发现了毒师兄空城的尸首,而毒师兄空城不曾来过天瑞院,不曾与定瑞见过面?
这……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定瑞肯定不会说谎欺骗他,那么是毒师兄?他又是为何?
“清幽梦来过。”
石柱之后忽然出现了翼翼的声音,方刚循声望去,就见翼翼已经现身走了出来,临近时翼翼也是照旧向他行下礼拜掌院的大礼。
翼翼与定瑞一样,不过问在此之前发生的事情,不过问那日的消失,亦不过问之后他去了哪里,以及如今为何又回来。他们什么也不问,只尽责于作为属下的守候。
“清幽梦?”林苏青诧异不已,为防止他们说的也许不是同一个人,林苏青遂幻化出清幽梦的模样来让他们看,他指着幻化出的清幽梦问道:“是她么?她来过天瑞院?几时的事情?”
“就是她。”翼翼笃定不移,定瑞一双眼眸亦是坚定,翼翼接着道:“她常来。硬闯和偷偷潜入都有,我碰到过几回,不过也有许多回在她入山时我没有碰到,而在她离开时我才知晓。”
“常来?她来做什么?”
翼翼抚摸着定瑞的面门,道:“打定瑞的主意。”
林苏青回想起初次见到清幽梦时,也是她正打着定瑞的主意,那日是她给定瑞下了药,强行驱承定瑞为坐骑。
“她常给定瑞下毒。”翼翼愤恨地握紧了拳头。
常言世间之毒无定瑞不可解,清幽梦总是给定瑞下毒,倒是她会干的事情。
从前她自由,想用谁试就用谁试,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三清墟,这里的性命都有着记载,就比较金贵了。她恐怕是以定瑞试毒来着。
“你怀疑长明灯的熄灭与清幽梦有关,是么?”
“除了她,我不曾见过谁来天瑞院。”翼翼寒面道,“若非被外力攻击,此灯是不会自己熄灭的。”
翼翼话里的意思,这盏灯还有别的讲究。
“这盏长明灯有什么来头,你们从前谁也不肯说,现在它已经灭了,你们可以说给我了么。”
翼翼沉默着还是不肯。林苏青道:“机缘巧合之下我成为了天瑞院的掌院先生,天瑞院天瑞院大小事宜你们皆说与我听,可是你们既然都认可了我,那么这盏灯……你们为何就吃吃不肯说与我呢?”
翼翼当即抱拳垂首,“不是怪罪什么。”林苏青摆摆手道,“不说就不说了,只是我这次回来是隐姓埋名而来,现在又陷入了一些事情,你们什么也不说的话,我也很难查出原因。”
林苏青说罢后,捏了一个小小的火诀,在指尖燃出一簇小火焰,这还是狗子教他的,他不精通,召不出大火。
他弯腰探指去点长桌之上供奉的长明灯,然而当火焰已经将那发黑的灯芯包围了许久之后,他移开时,那灯芯依然沉寂得紧。
点也点不燃了?
“此灯……”翼翼踟蹰了许久,她与定瑞交换了目光,才低声说道,“此灯乃是白泽神尊亲自为前任掌院先生点的灯……”
天瑞院的前任掌院先生……“子夜元君么?”
“嗯。”翼翼慎而又慎道,“还请先生莫要说出去。”
“我自是不会。你继续说。”
“回先生……前任掌院先生子夜元君羽化之后,白泽神尊不日便来了,他带来了这盏这盏灯,嘱咐我们好生看守,说……说……”
“说什么?”
“白泽神尊说……这盏灯就是子夜元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