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勃回到汉营中,将卢绾的心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樊哙,使其心中颇为惊讶,也不在询问张胜等人的事情,只顾琢磨着如何回应卢绾。
“那卢绾真是这么说,某就说当初此事定有蹊跷,没想到真是吕皇后从中作梗,不过这个事情似乎有点不好办呐,毕竟每日在陛下身边的唯有吕后和戚夫人啊。”樊哙亦是不住地叹息道。
周勃在旁,面色飘忽不定,“将军,此事当断就断,不断余乱啊,那卢绾与吾等对峙,其不过自保也,而今汉军八万,岂可在此久留?”
樊哙觉得这话里有话,便有些疑惑地问道:“汝亦是博览群书之人,今有何话,一并说来,某自当思量。”
“勃不善言谈,然陈豨等人的后果,与某等略有相似,其为赵相,却因兵权而误,才落得今日后果。”
“今朝中掌权者乃是吕后啊,陆言与萧何权利不管几何,终究属于外臣,若陛下从淮南回来,听说吾等还在与燕王对峙,其心有疑,吕后在旁,稍加润色,吾等为之奈何?将军可曾想过?”周勃很是认真地说道。
樊哙脸色颇有不屑,“周将军多虑了,那吕后之妹乃是吾之妻也,纵使天大罪过,必会饶了吾等!”
“当真狗屠也!难道你的性命还比得上皇太子的权利,今汝在外执掌兵权,就是对太子的威胁,其中利害,汝怎么就不晓得呢!”周勃当即喊道。
别说这番话还真有作用,那樊哙也是猛然惊醒,“周将军虽是武将,当真不乏谋略也,吾等若保不全,何来询问他人之事也。”
于是乎,两人计定,准备夜袭蓟城,这个时候的卢绾心中尚存一丝侥幸,毕竟周勃能来,就说明汉军还不愿妄动兵戈。
还在苦苦等待汉军的回信,是夜丑时,蓟城无防,樊哙与周勃也未用任何兵法,直接就地攻城,加上云梯,向城楼爬去。
燕军早知卢绾与汉军讲和,岂会料到今日之事,然兵已入城,需趁着兵势未大,便与汉军厮杀一处,霎时间蓟城内,烽火连天,星月不见。
燕相为人谨慎,听到城门处的喊杀声,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汉军夜袭蓟城,当下便忙不迭地跑向燕王府。
卢绾此刻还在做着春秋大梦,希望以后能够回到长安,与刘邦当面讲明造反之事,就在这时,耳边却想起了慌乱之声。
“大王,大王!不好了,不好了!汉军已经入城了,还请速速逃离!”正是燕相在寝宫外喊道。
卢绾猛然被惊醒,慌忙整理衣衫,向着宫外走去,见只有燕相站在门前,其余丫鬟随从皆是慌乱逃窜,不知所往。
“丞相,这府内外难不成进贼了?为何这般噪杂喧闹?”卢绾颇为疑惑地问道。
燕相当即向前扶住卢绾,“启禀大王,汉军已经入城了,前些时候周勃来此,定是为了使我军放松警惕,所以今日才会前来攻城!”
卢绾猛然惊醒,当即跺脚,“狗屠之辈,当真狡诈,竟不念同乡之情,丞相且走,某与之决一死战!”
“大王快走才是,如今某之妻儿已被张胜送往匈奴,今某无所挂念,大王趁此机会,前往北门,趁夜赶往匈奴,最为稳妥也,老奴愿死守此城!”燕相很是果决地说道。
卢绾甚是感动,遂与燕相辞别,“丞相为国为君,实乃忠臣,未曾想却与某背负千古骂名,只望日后能够沉冤昭雪!”
两人话别之后,卢绾亲自带领千余人向着北门逃去,燕相在四门楼之间组织了万余燕军,同时攻向南门,欲与汉军死战。
两军于城中交战,直到辰时初,方才渐渐平息,此时的燕相身边仅有数千人,依旧是誓死不投。
樊哙怎么也没想到,一座小小地燕王都,竟然能够拼死抵抗三四个时辰,今见到燕相手下仅有千余人,不觉大怒,遂冲上前去,与之决斗。
数千燕军,怎么敌得过万余汉军,片刻之间,燕相身边只剩下数十人,樊哙见状,颇为不悦地走上前去。
“汝等判贼,有何面目以死抵抗,当真是愚钝!”言语间甚是鄙夷。
燕相此刻蓬头垢面,血染衣襟,见樊哙这般,当即反驳道:“各为其主,有何不可,汝若为吾,难道还要投降耶!”
樊哙闻言,愈加愤怒,“当真是不知死活,某且问你,燕王卢绾逃往何处,若是指明道路,便饶你不死!”
“今兵败至此,自不辱命,大王逃往何处,汝且自追,吾等岂会轻易说出!”燕相颇有气势的说道。
“冥顽不化,尔等本是反贼,有何大义可言,今保你不死,偏欲自寻死路,左右上前,即刻将判贼斩杀!”樊哙陡然大声说道。
燕相眼神凌厉,竟使得周边汉军不敢向前,“吾等虽为叛军,但亦是为主,今死尚可,岂能假他人之手!”言罢当即自刎而死。
后方数名燕军见丞相如此大义,皆随其前往黄泉,恰巧周勃这时从南门赶来,见到燕相已死,心中大为怜悯。
“将军何故逼死于他,当初某来燕国游说,曾与燕相交谈片刻,其言语举止甚是得体,乃为忠臣也,不曾想却落得如此下场!”周勃颇为动情地说道。
樊哙倒是有些不屑,“叛贼而已,何故怜悯,周将军若是觉得不妥,可将其安葬郊外,也算是尽友人之情了。”
经过一夜的激战,燕军三万,投降数万,竟还有万余人战死,可见燕相与卢绾还算是颇得民心,而汉军亦是损伤七八千余人。
樊哙占领蓟城之后,立即派人搜查各处,竟不见卢绾与张胜身影,心中颇为无奈,直到诸事安排妥当,才有人禀告卢绾逃往匈奴的事情。
蓟城王府中,周勃与樊哙对坐,气氛稍显尴尬,“周将军莫非还在因燕相之事,与某怄气?”
“勃乃副将,岂敢与将军不合,况燕相已亡,多说无益也。”周勃言罢,当即满饮一杯清酒,甚是洒脱。
樊哙见状,也就不再多问,遂转移话题道:“今卢绾逃往,燕地尽归汉家所有,吾等为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