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食其离开王宫之后,当即欲召赵尧叙话,此次前来见卢绾是次要的,找出其有无谋反的证据才是审食其此行的主要目的。
使馆内,赵尧与审食其对坐,“今吾等已来燕国,自不可无功而返,想那卢绾前次是否有疾不重要,毕竟陛下与其犹如手足,入长安说理即可。”审食其首先开口道。
赵尧略微颔首,“按照侯爷此说,吾等便无尺寸之功,反多了长途跋涉的麻烦,此差事当初未免接下的有些仓促啊。”
旁边的审食其则是当即摆手,“御史此言差矣,殊不知,某前往燕国的时候,曾受到皇后密信,欲将卢绾除之而后快。”
赵尧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吕雉掌管后宫,何来搅动大汉风云的能力,审食其见赵尧面色略有怀疑,当下紧接着说道:“御史莫要不信,想来陛下万年之后,这天下终究是那皇太子刘盈所有。”
“皇太子性格懦弱,且汉以孝治天下,那刘如意已经封为赵王,难以再与皇太子争雄,待时,那汉家大权不知是刘盈掌?还是吕皇后掌?”
“如此说来,定是那吕皇后掌权,此番你我帮助吕后解决卢绾,日后必有封赏,不知侯爷可是此意?”御史赵尧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审食其很是直接地点了点头,“赵兄果然聪明,今某已经将诸多使者派往城中各个要点,过不久定会有消息传来,而烦请御史观察燕地百姓动向,是否特别拥戴卢绾,这些皆是日后卢绾的命运所在。”
“某为皇太子前程,自然是在所不辞。”赵尧很是激动地说道。
未过几日,卢绾果然在王宫设宴,毕竟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审食其与赵尧皆在应邀之列,燕相与燕地百官亦是出席。
诸君叙礼毕,卢绾首先举杯说道:“某自被陛下封为燕王后,身体每况愈下,前些时候你竟不能离榻,近日方才好转。”
“卢兄多礼了,此事陛下自是得知,故而让吾等前来拜见,希望卢兄不要因上次使者之事心生悔意。”审食其颇为理解地说道。
卢绾闻言,心中稍微舒畅了许多,“只是不知陛下身体如何?早些时候听闻陛下因身体不适才离开代地,某心甚是忧虑,今两位前来,某正欲了解朝中诸事。”
不待审食其开口,旁边的燕相快速起身行礼道:“我家大王只是关心陛下的身体,对于朝中诸事并不想做过多的了解,毕竟皇太子宅心仁厚,吾等自当尽力效忠。”
卢绾亦是反应过来,慌忙解释道:“燕相所言是也,某不过想了解陛下龙体,其余诸事,某自不关心,毕竟燕地贫瘠,能够安享晚年最为稳妥。”
审食其与赵尧对视一眼,颇显尴尬的笑笑,“卢兄年事颇高,言语有所不当也属应该,然今陛下身体倒也安康,并不任何疾样。”
“这就好,这就好,今日不谈政事,只谈往昔,两位莫要客气,此中佳肴尽管食用,莫要与某客气。”卢绾忽然大声说道。
当日宴饮,虽然气氛有些微妙,不过还算愉快,审食其自始至终未说过一句让卢绾入长安的话语,以免使其生疑。
晚间时刻,审食其还未入睡,便听闻外面有动静,脸色很是不悦,毕竟忙活一天了,总要好好休息才是。
“外面何人,难道不知此是使馆?扰了吾等休息,汝等皆要以死谢罪。”审食其很是大声的喊道。
哪知这时突然有人扣动审食其的木门,“大人,大人,小的有事情禀告,乃是和燕王有关,还请大人相见。”
审食其闻言,心中大惊,当即掌灯穿衣,片刻便将那外面的守卫请了进来,“刚才汝说与燕国有关,乃是何事?还请速速说来。”
那守卫稍微颔首,很是低声地说道:“启禀大王,今日吾等在燕王都东门把守,忽见一队人马从匈奴方向赶来,某便命人画下为首之人,经多方查探才知此人竟是当初燕国的客卿张胜。”
“那张胜因与陈豨勾结,似乎已经被陛下处死,竟会出现在燕国,当真是蹊跷,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审食其强忍着疑惑问道。
“另外某等侥幸买通其中一人,询问得知,那张胜依旧在燕国为官,而且往来于匈奴与燕王都之间,且匈奴鲜卑诚以北又起座小城,名曰小长安,里面住的皆是汉人,听闻大多是逃走的王侯将相,以及诸多士卒。”那守卫煞有其事的说道。
审食其脸色大喜,“什么小长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张胜未死,还与匈奴联系,燕王的王号爵位恐不久矣,你先下去吧,回到长安,重重有赏。”
次日清晨,审食其与赵尧二人还未受卢绾邀请,便前往王宫拜见,使得卢绾也颇有些惊讶,不过并没有任何重要的事情,无非是来辞别的。
现下的审食其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在此徒留,也是无益,卢绾对两人自是没有阻拦,他们走了倒好,省的留在燕国出了乱子。
审食其刚出燕地,便马不停蹄的奔向长安,刘邦如今心忧的只有卢绾一事,听闻审食其回来,当即请入未央宫问话。
刘邦居于首位,君臣叙礼毕,遂先开口道:“汝二人出使燕国,已有数日,不知可见到燕王,他可愿前来长安。”
审食其见势说道:“启禀陛下,卢绾面色正常,并无疾病之说,然并不愿意前来长安,臣等不知是何原因。”
“那可还有其他消息?”刘邦紧接着问道,不过脸上却显得有些无奈,说实话,刘邦对于卢绾的兄弟情还是很深的,若刘邦没有当皇帝的话,两家或许还是对门邻居呢。
“启禀陛下,臣从燕国得知,那张胜并未被卢绾处死,反而在燕国担任官职,最为主要的是,每隔数天,张胜都要前往匈奴,至于要办什么事情,吾等无从得知,但燕国与匈奴相近,陛下不得不防啊。”审食其很是认真地说道。
刘邦稍微抚须,坐在殿上沉吟良久,方才叹息道:“看来卢绾果然是反了,朕的天下怎么就不能安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