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梁略懂范增之意,当即端起一杯温茶,“这民心似水,如何能聚,吾有弑杀郡守之嫌,怕是难以解决此事,还请先生赐教。”
范增听闻此言,亦是摆手,“纵观天下,各自立为王,其中缘由很是清楚,所打的旗号乃书六国贵族后裔,亦或是皇室中人,如此便可聚民心,而公今占楚地,应令人寻找楚国皇室,立为义帝,虽有名却无权,公自为武信君,犹如乱世周公是也。”
“然楚国早亡,现下当真有楚国皇室,若是寻不到,又当如何?”项梁有些担忧的说道。
范增稍微抿口温茶,“公有所不知,当初秦灭六国之时,各国之中,嫔妃沦落,皇室颓废,剩之多为阉宦,然不乏聪明之人,将皇室的血脉带出,如今称王者亦是如此,而且就算他不是,公说是便肯定就是。”范增略有深意的说道。
项梁亦是觉得有理,“那就多谢先生了,项籍,你且带亚父下去,安排住宿,好生招待,莫要无礼!”
在项梁面前,项籍很是恭敬,当即将范增清楚,随即派遣季布与龙且前往郢都附近寻找没落的楚国皇室。
季布为人打仗权谋各占一半,龙且为人老实,用兵独到,二人来到郢都附近的时候,很是茫然,偌大的郡县如何能够找到楚国皇室。
于是乎,便在郢都张贴告示,言明是为了寻找楚国皇室,如此一来,定会有诸多人前来报道,无论真假,暂行留府,逐个审讯。
没想到告示张贴当日,竟有百人前来自告身份,龙且见状心中大为烦闷,这么多人,如何分辨,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季布为人聪慧,想当初楚国皇室衰退,如何会有这么多的后裔,其中定然有假,便命令士兵从中抽取十人,然后前往各处,查探他们的资料。
不过三日的时间,这些人的资料季布便了如指掌,于是乎,季布便召集所有自认楚国皇室中人,聚在郢都县府之中。
另外将那假冒的十人全部绑在柱子之上,季布身站高台,手中拿着帛书,“今天下纷乱,需诏皇室中人以令民心,然现下却有心存不轨之人,为图荣华富贵,竟冒充皇室,眼下十人,便是后果!”
季布念罢手中的帛书,当即对着眼前的士兵摆摆手,那士兵反应极快,手中长矛直接将眼前的十人刺杀。
台下众人见状,无不胆战心惊,不待季布多说,全部一哄而散,竟无一人留在县府之中,自此几日,也无人冒说自己是皇室中人。
龙且见到此法心中自然佩服,仍旧每天在郊外巡视,当日龙且带领数十人正准备回到郢都之中,竟被一老者拦下。
旁边的士兵正准备将其拉走,龙且慌忙止住,立即上前行礼,“敢问老先生,这般时刻,为何将吾等拦下,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老者表情激动,当即俯身跪拜:“我听闻将军前来寻找皇室后人,老朽当初乃是楚国皇宫宦人,楚国国破时候,我曾奉命保护宫中一名妃妾离开,当时那人已经有身孕,如今就住在东郊,还请将军前去拜访。”
龙且听闻此言,心中大喜,立即带着老者向东郊赶去,果然有一草屋,室中有位夫人,不过三十岁的样子,但是双目已经失明,看上去很是可怜。
老者首先走进屋内,将那妇人搀扶出来,“将军,这位便是楚国王宫中的妃妾,还未立名号,便被灭国,由于心中怀念故国,以至于双眼被哭瞎。”
龙且观察眼前的夫人,并无任何的异样,若真是皇室中的妃妾,应该是信物才是,“敢问夫人可有宫中信物。”
老夫人略微点头,转身向着房间走去,在里面倒腾一阵,从柜中翻出一张帛书,乃是妃妾有孕的时候,王上封赏时的诏书,上面还有清晰可见的王印。
龙且见过诏书,当即叩拜,“老夫人辛苦了,只是现下那子嗣尚在何处,我将带回会稽,封为楚王。”
“那顽童整日不归家中,一直在南边三里处放牛。”老夫人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虽然已经眼盲,但是脸上的激动之色难以掩饰。
“既然如此,尔等先留下几人,照顾好老夫人,我即刻便将那孩童寻来,一同接往会稽。”龙且说罢,当即向着南边赶去。
不消片刻,龙且便来到老夫人所说之处,那果有一人,骑在牛上,观望着四周的景象,龙且在远处稍微打量孩童一番,不过十多岁的杨毅,长得气宇轩昂,相貌不凡,异于常人,应当就是楚国后裔。
就在此时,那孩童也看到龙且,脸色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将军为何来此牧牛之处,而不去解救苍生?”
龙且听闻此话,心中更是大惊,慌忙上前将孩童扶下,“末将就是来寻找公子回去的,还请随吾等平定江山。”
那孩童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此人便是熊心,楚怀王的孙子,季布听说龙且找到皇孙,当即派人出城迎接,观其言语品行亦是觉得非凡。
遂与龙且商议,安排好老夫人之后,便带着熊心前往会稽,项梁起初不是很相信,以为这么多年,王室早就灭绝,没想到还真寻到后裔。
季布未进城时,特意为熊心换了一身奢侈的衣服,项梁与范增直接在城门口等待,见到熊心前来,项梁首先下马相迎。
行礼过后,见到眼前的熊心,确实和当初的楚怀王有着几分的相似,同时向着旁边的范增看了过去。
“先生以为如何?”声音很低,唯有范增可以听到。
“此人相貌不凡,当为义帝,请入府中,拜为义帝,便可号令楚国民众,集聚士兵,然后休养生息,待到陈胜吴广挫了秦军锐气,再行出兵。”范增耳语几句。
项梁亦是觉得有理,慌忙将熊心请入郡中,并且昭告天下,楚国王室后裔已经找到,并且已经秉政,号曰楚义帝,自称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