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匹夫,也想要插一手,夺我的口中食,想都别想!老子干……呸呸呸,又说粗话了!阿嚏!粉给我抹匀一些……”
镇南将军府中,一名胡子粗黑,身材魁梧的大汉正骂骂咧咧,身边好几个奴婢围着,伺候他梳洗,正是镇南将军宗正奎。虽然是一名将军,宗正奎此时却穿了一身文士锦袍,脸上还和许多文士一般,抹了一些脂粉,掩盖了他一张黄脸。
吐出一口漱口水,宗正奎问刚才禀报消息的属下:“怎么,那什么会,还没动静?”
“禀告将军,没有,兄弟会那些头头出海了,留下的几个做不了主。”
“做不了主?说是那么大一个帮会,几个毛头小子做主?骗傻子呢?给我叫人传话,让他们交出手上的产业,以后给我镇南将军府做事,不然,我要他们好看,敢打我的儿子!活腻歪了!”宗正奎自顾自地念叨,眼睛微眯。
事情的是非黑白,宗正奎心里当然清楚,说起来是他的儿子受人撺掇,上门找人家的麻烦,按说是宗则武有错,但是,他是谁的儿子?镇南将军的儿子,有错都有三分理!
况且,更重要的是宗正奎看上了兄弟会的产业,兄弟会的名称他记不清,但却清楚地知道兄弟会的产业日进斗金,本来早就有所耳闻,看着也是眼馋,但也没有机会插手,现在倒好,一个极好的借口送上们来,即便宗则武也没有受伤,只是从马上摔下来而已,说打了就是打了!
总之,怎么都是兄弟会的错处!有钱不知道孝敬,就是最大的错处!有了口实,正好将兄弟会的产业一口吞了,当然,宗正奎也不可能去强占,传出一些风声,只等那兄弟会乖乖送上门来。
宗正奎对此倒是心安理得,没一点夺人产业的愧疚,以他镇南将军的身份,肯让一群混混投靠,那是给了多大的脸面!
可是,等了好些日子,除了开始有人来探了探口风,后边一点动静没有,而且宗正奎的属下还打听到一些传言,说是知州张世弼有意思收兄弟会的头头做门人,其他还有一些人也在觊觎兄弟会的产业,想要分一杯羹。
要说,宗正奎身为镇南将军府,得受张世弼这个文官的一些节制,宗正奎也有所顾虑,不过,哪有实实在在的银钱要紧?
洗漱完毕,宗正奎也想得明白,再等下去也是夜长梦多,于是道:“算了,不等了,既然给脸不要脸,来人!拿我的令牌,去找苍山府君,让他带人拿了兄弟会的几个头头,给我丢进大牢。”
宗正奎也没有把兄弟会当成一回事,顶多就是一些刁民,派了一个幕僚,领了府中的护卫前往苍山府。一行人骑了快马,第二天下午就赶到了苍山府,持了宗正奎的令牌,向苍山府君传达镇南将军的口令。
苍山府君欢欢喜喜地应承,他终于等到了对付兄弟会的机会,他在这种穷乡恶水、尽是刁民的当府君,可没什么油水,当初兄弟会买卖红火,他也是想趁机捞点钱,勾结了一些大户,谋划兄弟会的产业,结果兄弟会不管不顾地打上门来,还在衙门口大骂、泼粪,让他大失颜面,也没捞着钱,眼看自己治下,不少人都发财,他那个心急,但也无可奈何,如今有了镇南将军做靠山,他还有什么可怕的?!说不得还能捞一笔。
“兄弟会明天要大摆宴席,咱们就明天去拿人!还请诸位暂歇,下官好好招待!”苍山府君这是要打兄弟会的脸,专找最不是时候的时候去拿人。
第二天,苍山府城天未亮,嘈杂的马蹄声打破了宁静,一些马车拉了满车的鸡鸭鱼肉、各种果蔬送到兄弟会苍山堂口,后院摆了一百多桌的席面,兄弟会的许多成员分工协作,准备席面,天亮以后,陆续有人赶到苍山府城,他们有兄弟会其他堂口的成员,也有在兄弟会工坊、农庄做工的人,这些还只是主要代表,前前后后就来了一千多人。
其实如今兄弟会已经少了不少人,听闻兄弟会得罪了镇南将军府,有些人就害怕,有些人趁机作怪,偷拿银钱、煽风点火之类。萧天富专门带了一拨人巡查,凡是此类,都清除出兄弟会,还收回他们从兄弟会得到的一些好处。
萧天富此次却是展现出与以往不同的作风,以前萧天富都给人憨厚老实的印象,也好说话,现在对那些敢于作怪的毫不留情,下手狠辣。也是,萧天富心情不爽,他在这里主持兄弟会,最直接地承受压力,虽然相信萧天雷有法子解决,各方都来人,说事情多么严重,必须怎么地,兄弟会才有救之类,听得多了也是烦操。萧天富也有自己的主意,别人找自家麻烦,还得去服软?受萧天雷的影响,他可没有什么尊卑念头,管他什么镇南将军、知州之类,若不是萧天雷不让轻举妄动,他真想将这些狗贼一个个砸扁。
好在萧天雷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明天就会回到苍山府,而且说是眼看要年节,也要安定一下人心,于是,让萧天富准备一场宴席。
“兄弟会这些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眼看兄弟会大摆宴席,谢晋安突然有些想不明白,镇南将军的一些属下前往苍山府,可瞒不住其他人,而且苍山府君也放出话来要找兄弟会的麻烦,于是,今天不少人都来看看,只是兄弟会不接待外客,他们只能在外观望。
谢晋安、周释之也是随同萧老爷子、郑百户等人,才进了兄弟会后院,与两人同来的还有张世弼的手下的幕僚和护卫,准备见机行事。
张世弼说是可以帮兄弟会应对镇南将军,但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他要兄弟会拜入他门下,才肯出面说合此事,但是,兄弟会一点没有投靠的意思,也是有些气恼,堂堂知州,不可能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谢晋安提点了萧天富好些次,萧老爷子也一直在劝,只是无论如何劝说,萧天富就是不松口。无论是知州还是镇南将军,若是旁人,早就眼巴巴地上门,拜入门下,兄弟会这些小子倒好,混不在意,一点好脸色都不给。
萧天宝招呼萧老爷子、谢晋安等人入席,此时,几人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再去劝说什么,一行人坐下,注意到一个台子上摆了一张红案,案上堆了一堆东西,堆了三尺来高,一块红布遮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等到一千多人落座,萧天富上台,一下将红案上的红布扯开。
哗!座下一千多人,连带在墙外观看的,齐刷刷地发出一阵惊呼,只见案上摆的全是金银,小山一般。在场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实物金银,金灿灿、银灿灿,晃得人睁不开眼睛,虽然其实不算太多,这么多堆在一起,还是造成极大的冲击力。
兄弟会拿出这么多金银,一般人一个劲念叨“好多钱”“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之类,知道内情的一些人,却不由产生各种猜测,这么多金银摆出来当然不是为了好看的,很容易猜到兄弟会这是要分钱。
“兄弟会这是要收买人心?”
“萧天富犯傻了,破罐子破摔?将兄弟会的钱财都散了?”
…………
各种猜测都有,都等着兄弟会的下一步行动。
“天宝,你们这是作甚?”问话的是萧天宝的爹萧青云,他也跟了萧老爷子来,如今他考中贤士,算是有了一些身份,即使面对官员也能说上一些话。
“发年终奖金啊。”萧天宝答道。
“啥叫年终奖金?”
“恩,就是大家伙儿忙了一年,发一点钱,给大家高兴高兴。”
“发一点……高兴高兴……”萧青云原来还不信,村里一群熊孩子创出一番家业,现在亲眼所见倒是不得不信,萧天宝不以为意的神情,就知道所言不假,对于兄弟会的豪富,有了一些概念。
席上其他人听了,盯着那堆银钱,反应不一。
“这么多金银全部要发下去!这些小子败家啊!郑百户,你都不管管?”
“呃,老子也要管得着啊!”郑百户看着那么多金银也是心痛,不过,兄弟会他确实插不上手,觉得这是兄弟会应对目前状况的手段,也不好去捣乱。
“这些钱舍得拿去打点一下的话,少多少麻烦。”
“给那些当官的?还不如全散了!”
“这是不拿钱当钱啊,挣点钱多难啊!这些小子都傻了!”
……
就在院中嗡嗡作响,一千多人议论纷纷的时刻,嘭地一声,门被踢开,涌进一帮人来,为首的正是苍山府君,身后是镇南将军府派来的一行人,一个个面无表情,一副彪悍模样,此后才是府衙的差役。
萧天富等人在台上一看,是苍山府君,也清楚是来找事的,并不招呼,只是等着。苍山府君带人,大摇大摆地走到高台之下,眼睛不由盯着案上的银子。
“府君大人,有事?”萧天富问道。
“萧天富,我今天来兄弟会,就是来拿人的。”苍山府君摆出威风,喝道。
“拿人?什么罪名!”
“聚众斗殴、欺压百姓、欺行霸市、强占田地、欺男霸女……你们兄弟会的罪名多了,罔顾王法,罄竹难书!还不速速束手,怎么,你们难道还想拘捕?”苍山府君面带冷笑,他巴不得萧天富拘捕,好让镇南将军府的人收拾兄弟会这些人一顿,打将事情闹大一些。
“满嘴屁话,当我是傻子,欺负上门来了!不就是想夺了我们兄弟会的产业,断了我们的生路!我们兄弟会可不怕,有种就打,别拿王法说事!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萧天富大声向台下问道。
“是!不能便宜这些狗官!”下边兄弟会成员几乎是齐声回应,轰然应诺,气势惊人。
经过清洗,能到此地来的成员,都是死心塌地跟随兄弟会,坚定不移,萧天富说一声,他们就会立刻拿起刀子,撕了苍山府君等人。
苍山府君吸了一口凉气,指着萧天富道:“嘶……你这是要造反哪!”
“嘿,造反,谈不上,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旁人断了咱们的活路!你还想拿人?”
“好哇,你这是恐吓我,你当本官会怕了你!来人啊!”苍山府君有些害怕,但是,想到有镇南将军府做靠山,顿时又有了底气。
“苍山府君,你拿人可有公文?”此时席中一名文士起身喝问,正是谢晋安。
苍山府君瞥了一眼谢晋安,没有答话,他也是心虚,拿兄弟会头目是镇南将军的口令,可没正式的公文。
萧天富却是发话:“这位老先生不要多事,咱们兄弟会的事情,自己会处理,不仗着谁的权势,也不喜欢欠谁的人情!”
萧天富明言拒绝,谢晋安不想萧天富如此说,这下他也不好继续干涉,只得坐下。
苍山府君双眼一亮,叫道:“好哇,我看你有什么依仗,官府拿人,谁敢阻挡!”
苍山府君身后镇南将军府的一行人,见兄弟会如此不识相,就要动手,不过,就在此时,似乎传来一声怪异的叫声,一名差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连滚带爬,满脸的惊惶:“大人,不好了,外边来了……”
苍山府君下定决心要拿人,管他谁来,正色道:“任谁来,今日也挡不了本官,为民除害!动手,兄弟会为首的无赖之徒都给我抓起来!”
不过,却没有人动,只听外边传来一阵嘈杂哭喊声,然后地面微微一震,所有人听到一声沉重声音,像是什么巨大的物体落地,不少人看向震动传来的方向,抬头一看,只见一团偌大的白色物体跃入,一下落到苍山府君等人面前。
众人这才看清,一个个心都停了一下,哎呀!妈呀!好大一头巨怪!比三人叠起来还要高出一截,浑身长长白毛,大略有个人形,手足长短差不多,比一个大汉的腰还要粗壮,一张深蓝色的吓人大脸,一张大嘴两颗獠牙露出,一对黄色的眼珠子,比拳头还要大!所有人看清了巨怪,不禁打了冷战,并非单纯的惊吓,而是巨怪浑身散发一股寒气,近处的人冷得直打哆嗦。这些寒气让空气也冻结了一般,在场一千多人鸦雀无声,一动不动地盯着巨怪。
众人都被巨怪吸引目光,竟然没有注意到巨怪的肩头站了一人,正是萧天雷。萧天雷此刻使用的正是雪人骑士模版,不过,巨怪并非雪人,不过也算类似,或许应该称之为雪猿。
嗷吼!
萧天雷传出一个念头,雪猿伏下身子,血盆大口对着府君等人,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喷出的口气,直吹得府君以及他背后几个高手面皮乱颤,这时候哪里还有高手的气度,全部吓得面无煞白,跌倒在地,裤裆中传来一阵恶臭,直接吓得失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