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心文明的技术已经匪夷所思，可显然他们也曾经对生命球碎片进行过研究。

至少银心的碎片和这里的碎片，他们都遇到过了。

即便他们统一了时空物质能量，即便他们能高维介入，也依旧对生命球碎片敬畏万分。

“好奇？”

蓝牧没想到银心人也会这么说，在他印象中银心人极端骄傲，可现在似乎已经失去了那份骄傲。

“你们想知道什么？”蓝牧一边说着，一边逃逸出中子星的引力。

逃逸速度需要接近光速，沙鲁之躯还做不到这点，所以他靠的是瞬移。

银心人说道：“我们想知道它的一切！已经将宇宙大一统理论完善到最后一步的我们，只差‘信息’了。而它正是唯一可以被直接研究的信息。”

对于银心文明来说，宇宙大一统理论已经把所有要素都统一了，达到一切都是物质，而一切物质的特性、规律都是信息。这是终点吗？不是，如果能做到信息与物质也统一，那才是真正的宇宙大一统理论。

科学终点，全知全能。

“你们知道它是信息？你们知道多少？我或许能满足一下你们的好奇心。”

蓝牧尽量不想和银心文明对立，哪怕他们好像无法现身。

银心人道：“这个东西，是一团信息统合体，它似乎只有生命的信息，可以赋予生命额外的信息特性。我们原以为虫族是大自然的奇迹，后来才知道，只是因为有它。”

“如果当时出现在那颗行星上的不是虫子，而是其他什么生物，恐怕结果也一样……要知道事物的一切特性，都是信息，赋予生命额外信息，意味着赋予它们设定……”

银心人真不愧是至强文明，已经接触到信息层面，如果能对信息层面进行干涉，那么这种干涉的方法，就是所谓的根源算法了。

蓝牧映照着银心人所说，结合他已知与猜测的，顿时思绪清晰了很多。

信息上的改变，能改变物质世界的一切。

但改变和增加是不同的。

改变一个物质的信息，这个物质的参数就变了，比如说某个石头，由碳与一些微量元素组成，质量为十公斤。

假设有个神之手，在信息层面把这个石头关于质量这个属性给改了，那么按照某个关于自然规律的更大信息设定，它质量变化后，密度和体积也会变化，而如果质量变化的太极端，其元素也会变化，乃至于其他有关联的属性都会变化。

与自然变化最大的区别是，外力改动了信息，然后才有物质世界的变化，这意味着那个石头，会凭空变化。

当然，只要还在规律内，质量改得再大，最后也顶多是个黑洞而已。

更可怕的是改变规律级的信息，或者说增加个额外信息特性。

比如说……该物质无法被摧毁。

那么哪怕它是一根毛，也是个无敌的毛。

同时拥有一根毛该有的特性，随意触动就能弯曲，扔掉它是轻飘飘的，手感柔软随风摇曳。

可偏偏，无法摧毁，哪怕是一亿度高温，哪怕是高能武器切割，哪怕是反物质泯灭……

因为无法被摧毁是它的特性之一，就好像光子以光速传播，且在静态下无质量等特性一样，是天经地义的。

任何一个物质，都有信息属性，无论有没有智慧生物测量它，信息都在那里。如果测量，就会知道其质量、体积、密度、元素构成，乃至更微观的基本粒子结构。人们所测量出来的一切参数都是信息已经设定好的，渐渐总结起来，便能管中窥豹，总结出信息已经设定好的……自然规律。

这便是科学，它利用自然规律，却不能创造。哪怕真创造出来了，也是更大的信息规律所允许的创造。

毫无疑问，越过了科学边界，在信息层面多出与很多其他早已有的信息产生巨大冲突的东西，叫做收容物。

此乃超越六级的伟力，造物主之手。

银心人说，他们能展开高维视角并一定程度地介入，距离不再是问题，跨入了泛宇宙时代。运用时空粒子，甚至能缔造一个小宇宙，资源根本没意义，宇宙除黑洞以外任何一个点，都可以是资源。

寿命也没意义，他们掌握了物质实际最基础的时空粒子，意味着他们能把自身所有物质都换一遍，通过这种方式永生不死，毕竟信息是不朽的。

可即便如此，也无法再进一步了，似乎这里就是科学尽头，创造规律对他们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怎么创造？凭空控制信息层面吗？总要利用个什么，但在信息层面，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他们利用。

信息本身，就是宇宙所有的规律。智慧生命只能利用规律，上哪去找一个规律，能篡改这种规律，甚至是创新？

所以银心人想要确定一件事情：有没有方法直接在信息层面进行改变，到底存不存在这种东西，如果有，则意味着科学没到尽头，还有踏入所谓的造物主级文明这条路。如果没有，那么银心人也就没有任何追求了，宇宙真理已经到此为止。

“听着，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有！那种方法的名字，叫做根源算法……”

蓝牧还没说完，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它必然是掌握信息的‘工具’。

银心人立刻追问道：“根源算法……原来如此，这个名字太贴切了，是你取得吗？那你肯定已经会根源算法了吧？”

“嗯？”蓝牧心说这个名字怎么了？怎么银心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感觉。

“我不会，你们知道根源算法是什么？”蓝牧道。

银心人有些失望，但还是说道：“我们曾经设想过，能创造规律的规律，会是什么。当听你说根源算法后，我们就知道了，那是一种仿佛数学规律一样的算法，只不过它是信息的算法。这种根源算法对于信息来说，就好像运算方式对于数字来说一样重要。”

他这么一说，蓝牧就懂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领域，确实是拿数学来比喻是最方便的。把数字符号比喻成信息，将运算方式比喻成根源算法，那么一种改变信息的规律就出现了。

根源算法肯定也包含许多种，就仿佛数学也有四则运算和因式分解等等法则运用。

蓝牧说道：“或许它存在，但生命凭什么去运用它？连运用的平台都没有……”

“有的……它已经被你融合了！”银心人道。

“啊！”蓝牧想起来了，生命球内和渊墟内那种信息层面，不就是最好的运算平台吗？

还有渊力，那东西是渊墟分离出来的，不是能量，也不会被消耗。其实就是一种权限，或者说根源算法的工具。

信息无处不在，而工具他早有了，差得就是算法的内容，到底怎么算？

……

“你们已经知道自己和虫族的诞生方式，是一样的了。”蓝牧说道。

“后来才知道的……”银心人说道：“我们诞生于银心一颗即将被黑洞吞噬的行星上，天生就可以开启高维视角，这便是我们能超越宇宙其他文明的原因，这种天赋让我们有资格踏入六级，掌握时空粒子。”

整个宇宙只有一个六级文明，那就是银心。他们跨越无数河系，见识过许许多多的五级文明，可从来没有六级。

不掌握高维介入的能力，是不可能越过普朗克常数的界限，可不跨过普朗克常数，就不可能展开维度，所以这是个悖论。

银心得天独厚，那是生命球碎片所创造的种族，他们恰恰天生就能展开高维视角，所以是唯一的六级。

曾经的他们是如此的不可一世，在发现信息的存在后，就认为那是宇宙真理，想了很多办法去掌控。

其中最主要的办法，就是勘破生命奥义，因为他们自己就是因为生命天赋的原因而达到六级，所以认为如果有办法掌握信息，就只能从生命一道上去想办法。

在一亿多年前，他们的一支族人心血来潮地在某个不起眼的行星停泊，随后发现了虫族。

仿佛是命运的邂逅……

等他们发现对方来源于一块信息体，而同样的信息体在银心也有一个，而他们原来是和虫族一样被那特殊信息体造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虫族开始反噬。

后来的事蓝牧已经知道了，只是和阿蒙人理解的有所出入，事实上，银心人与虫族的战争遍布宇宙，类似银心这种封印，有数千万个。

那是两大六级种族的超级战争，银心人很负责任地将虫族消灭、封印，可也付出了巨大代价，算是同归于尽。

“你是我们所发现，唯一能与信息统合体融合的生物，这是我们想尽办法也做不到的事情。本来我们已经对追求宇宙真理而绝望了，认为我们将永生永世地在黑洞里和虫族为伴，认为所谓的造物主级文明不过是智慧生命的臆想……”

“直到发现你……那团信息没有改变你的生命特性，这完全违背了我们对信息的理解，如果我们梦寐以求的宇宙终极真理真的存在，或许你能触碰到它。”

“我们上一次这样想，是看到虫族的时候，而你和虫族不同。我们始终认为，生命是伟大的，这条路绝对没有错！或许最后你会像虫族一样，给这个宇宙带来灾难，但……”

蓝牧这才知道，其实银心几次都想弄死他，可最后都忍住了。

他们唯一的追求就是宇宙终极真理，朝闻道夕死可矣。

“我们会看着你，就算是我们在同一个地方，犯下两次错误吧……”

……

p.s：交代的东西确实太多了，先打住，赶紧转进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