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家中,手冢彩菜瞅了个空,立马将儿子拉到僻静处拷问进展。
在得知儿子依旧没有任何形势上的表白行动后,手冢彩菜抚额长叹。想到与苏潋滟通电话的那个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个惯于用花言巧语诱骗女生,极会显摆自己的年轻男子(手冢阿姨,您这是打哪听出来的?),再看看立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面无表情,一脸呆板模样的傻瓜儿子(部长大人,原来在您妈眼里,您就这形象,我真替您不值啊!),手冢彩菜一时之间真是悲从中来,不可断绝,满腔尽是说不出的郁闷!
这年头,人心不古,道德沦丧,时下的青少年尽是些思想肮脏的下流胚子,只要一见到有长得漂亮的小姑娘,那也不管人家到底是有主还是没主的,首先就开始动起歪心思来。自家媳妇长得又漂亮,人又单纯,若是没人在旁边看着,那可当真是危险得紧啊!
想到紧急处,恨铁不成钢的手冢彩菜狠狠地掐了自家蠢儿子一把,顿时作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虽然说起来有些不堪,但为了维护家庭的和谐,为了保证儿子后半生的幸福生活,她有绝对的责任和义务要保护自家未来儿媳妇的人身安全!所以,明天,她一定要跟着媳妇到他们约会的地方去看着,坚决不能让她早就预订下来的好媳妇儿被那个尖嘴滑舌的花花公子给拐走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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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与迹部景吾约的是银座的一家普通的咖啡厅。
苏潋滟透过落地的玻璃橱窗看到店中极其朴实的装修风格,在店门口徘徊了好几秒,再三确认悬在门口的店名的确就是前一日迹部景吾在电话中提到的名字之后,这才狐疑地推门走入店中。
早就坐在店中的迹部景吾将苏潋滟在门口的表现都看在眼里,见她进来,忙唤服务员将她引过来。待到苏潋滟一入座,劈头就问道:“你刚才在门口,摆出那种不华丽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只是觉得选择这种店子,不太像是你的风格。”若是换上一个对迹部景吾不大熟悉的人,定然会觉得迹部景吾这句话是很在指责人,但苏潋滟却清楚这只不过是某人情绪不佳一种别扭表现,那种阴郁并非是在针对自己,于是非常随意地端着水杯抿了口水,随意回答道。
“啊嗯,果然你也不喜欢这个地方吧!”迹部景吾极为自然地将苏潋滟的话意按自己的想法进行了曲解,非常赞许地点了点头:“若不是为了迁就那个不华丽的人,本大爷怎么会选择这种地方!”
苏潋滟低头喝了一大口水,暗暗庆幸服务员已经到总台拿菜单去了,没有听到两人刚才的对话。如果换成她是这家店的服务员,一定会忍不住给对面这位大放厥词的某人在饮料里加点别的东西!
“你说的那个人,就是等会要介绍给我,教我跳舞的老师?”要了一杯奶茶,打发走服务员后,苏潋滟开口问道。
“啊嗯,就是她!”迹部景吾点点头,想到某人,脸色有点发黑:“虽然说那个家伙除了会卖笑之外,没有别的特长了。但在社交礼仪这方面,她的表面工夫做得还算是那么一回事,勉强还是能够拉出来见人的!”
“哟,我说怎么今天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廉价又俗气的玫瑰味呢,原来是你到了啊!”一个中性打扮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她的身段苗条而修长,举止之间有一种很独特的韵味,在黯淡的灯光下,影影绰绰地看起来非常地漂亮。那女子走到边上,毫不客气地一拳就捶在迹部景吾的肩上:“还不快给本小姐让位!”
苏潋滟微笑不语,仿佛没看到这位陌生女子有些不可寻常的失礼举动一般,神色如常地继续捧着杯子看两人的互动。只听刚才迹部景吾介绍此人的那种口气,就能明白对面的这位小姐本身定然是个十分有能耐的人,而且和迹部景吾的关系非常地要好。如果不是有着过命的交情,寻常朋友之间哪里开得起这种玩笑!在苏潋滟的所有好友中,她能够理直气壮地对人介绍说“这家伙一无是处,除了能耍点嘴皮子功夫”的那种朋友,到现在为止也仅有开弘一人而已!
迹部景吾一脸不郁地往里挪了挪,依言给那位美女让出位置来。
那个女子大刀金马地坐了下来,一抬眼便对上了苏潋滟。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用一种仿佛小狗看到肉骨头一般的垂涎表情盯着苏潋滟,笑嘻嘻地开口道:“哟,难得看到这样的大美人儿!啊,美女,以后跟着我混怎么样啊!”
苏潋滟笑了笑,并不说话。虽然面前坐着的这个女子看起来极为可亲,但苏潋滟却察觉到在她的笑脸之下,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有一丝警惕性的疏离。这样的人,苏潋滟以前曾经见过,以爽朗可亲为面具,本性却是多疑而不易亲热的冷情。
“给本大爷收起你这不华丽的嘴脸!”迹部景吾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对着苏潋滟一昂下巴道:“这个不华丽的女人是本大爷的表姐渡边花梨,这家不华丽的店就是她开的!”
“景吾可知道什么才是‘不华丽’么?不华丽的是你这株水仙才对吧,像你们迹部家的那种暴发户的品味,那才真正地叫做不华丽!”名为渡边花梨的女子立刻反唇相讥道。
苏潋滟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们笑闹,注意到当渡边花梨在听到迹部景吾的介绍后,望向自己的目光中立刻透出一抹奇异的神色。虽然灯光很暗,而且渡边花梨一流露出这种异样的眼神便马上迅速地将其收敛了起来,但苏潋滟内力有成,虽然现在因伤不能随意使用,夜视能力却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将渡边花梨这一连串的眼神变化看得清清楚楚。
苏潋滟放下手中的水杯,垂下的眸子掩去了目中的思量之色。如果这个女子对待自己态度的改变都是因为迹部景吾刚才的那一番话,那么这番话里究竟透着什么样的玄机,竟然会有这样大的作用?
“苏潋滟是吧,和我这个性格古怪的弟弟交朋友很令人郁闷吧?”或许是将表弟调侃够了,渡边花梨一脸亲切地转向苏潋滟说话:“既然你和景吾关系这么好,那么我就直接称呼你潋滟好了,你也同景吾一般直接叫我‘姐姐’就是了!”
渡边花梨说话的声音虽然柔和婉转,语气也是极为和善,但说话时却有一种上位者惯有的逼人气势,令听者有一种发自内心地想要顺从她的意愿。
苏潋滟一抬眼,正对上渡边花梨看向自己的目光。虽然渡边花梨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先前目光中的那抹疏离却明显淡了不少,透出几分真诚的味道。苏潋滟犹豫了一下,顺从地点头道:“花梨姐!”
“哎呀呀,真是人美声音也美,景吾啊,你这是打哪儿拐来的极品美人啊!”渡边花梨笑得甚是开心,随手一拳头向着旁边的迹部景吾砸了过去。不想迹部景吾伸手一隔,将她的手打转回来,渡边花梨一个失手,不慎将手边的咖啡杯碰翻。杯中的饮料泼了一桌,有几点正溅到苏潋滟的外套上。
“真是抱歉!”渡边花梨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递给苏潋滟:“都是我不好,潋滟妹妹没事儿吧!”一面说一面唤来一个服务员,吩咐道:“带着这位小姐到我休息的那间房去!”回过头向着苏潋滟笑道:“我房里有几件便装,你要是不嫌弃,随意挑一件换上!”
苏潋滟道了声扰,果然随着服务员离开了。
“啊嗯,你有什么话非要单独跟本大爷说?用这种拙劣的法子把她支开,真是太不华丽了!”迹部景吾以手摩挲着手中的杯子,没好气地道。
“请最亲爱的景吾表弟看向你右手三点钟方向!”渡边花梨眨了眨眼:“看到那位捧着杯子的欧巴桑没有? sa,就在刚才,她一直如饥似渴地盯着你的意中人!”
“你要跟本大爷说的就是这个?”判断出手冢彩菜没有什么危险性,迹部景吾便直接收回目光,毫不在意地道。
“哎呀,真是伤心呢!景吾以前陪人家出来玩,都是以‘男朋友’自居的。突然一下子表姐表弟地论起亲戚关系来,感觉好疏远了啊!果然是有了情人就忘了姐……”
迹部景吾的反应是直接往后一靠,合上眼睛闭目养神,只当面前的这个人是在唱催眠曲。
“景吾你好无情!”果然,少了观众,某人的独角戏唱不下去了,于是开始回归正题:“你昨天突然开口让我带学生,搞得人家好奇心大发,于是就小小地调查了一下这位学生……”
“你——”迹部景吾黑了脸。说对苏潋滟不好奇,那是假的。只是他是真心地喜欢苏潋滟,自是不想用这种手段去了解她的过往和身世,而是希望能通过接触,让她自己一点点地主动将这些东西透露给自己知道。
“别急别急,只是我自己随意查了查,没有让家里人知道啦!”一见表弟有炸毛的迹象,渡边花梨连忙安抚道:“你家美女——我的小姨她是肯定不知道的!”
迹部景吾瞪了她一眼,不再说话了。
“景吾猜猜我查到了什么?”渡边花梨微笑:“中国方面虽然暂时查不了,但在所有从中国转到日本的中国人的入境名单中,我手下的人却完全找不到与‘苏潋滟’有关的相应记录。而在东京的本地人户口档案中,却意外地查到了她的信息。她于本年九月份被手冢家收养,而在这之前,也很诡异地没有任何其它的记录。这个人,似乎是突然一下子平空冒出来的呢!”
“你的意思是,苏潋滟背后有一股神秘势力掩盖了她的过往,所以你才没有办法查出来?”迹部景吾抚着脸上的泪痣,神色不明。
“不管是哪个势力,只要是动过手脚,总会有痕迹才是!可是奇怪的是,在苏潋滟身上,我竟然连那种被动过手脚的痕迹都找不出来!”渡边花梨道:“虽然我一直都对自己的手段很有信心,但这一回却也有些不敢相信了……景吾你相信么?彻底的干净,没有任何记录……就好像这个人前面的那些时日完全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
“于是,你的结论是?”
“景吾,你觉得苏潋滟这种气质是现在这个社会能够生得出来的么?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如果没有妖精,世人又是如何知道那些传说的。你说,这个苏潋滟长得这么漂亮,会不会是因为她……”
“啊嗯,这是你无聊之下的又一项新游戏么?本大爷可没有时间陪你玩这一套!”迹部景吾完全冷下了脸。
“哎呀,景吾怎么这么小气啊!只不过是开个玩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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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花梨所说的休息室,是一间足有三十坪,布置得如同卧室模样的单独房间。房中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正中摆放着一张一看起来就非常舒服的卧床,房中家具很少,除了一张摆放着手提电脑的写字台和一只造型奇特的太空凳,别无它物。待到带她进房的服务员拉开遮在墙上的横向窗帘之后,苏潋滟这才发现原来房子的一侧墙壁已经被全部打通,改装成了衣橱。
苏潋滟打开衣橱,发现里面挂满了各式衣物,而柜门的反面则镶嵌着镜子,正好用来观看效果。
看到苏潋滟有些迟疑,那个带她过来的服务员连忙解释说,其实对面的那面墙上还有一个这样的衣橱,只不过里面都是渡边花梨穿过的衣服,不好拿出来待客。不像这边的衣橱,挂的都是只剪去了商标却还没有真正穿过的新衣服。
苏潋滟点点头,随意挑了一件与自己的上衣差不多款式的外套换上,将染有咖啡渍的外套交给服务员拿去清洗。
出了房间后,苏潋滟以需要净手为由打发走这个服务员,站在洗手间里用温水细细地洗着手。以苏潋滟的身手,刚才那杯咖啡泼过来的时候,她是完全可以躲得开的。只是当时看到了渡边花梨的故意,这才任由着咖啡汁溅到自己身上,顺从渡边花梨的意愿,以“换衣服”为借口避到一边,让她有时间与迹部景吾进行私下的交流。
虽然明知道他们这个时候肯定是在讨论自己,但苏潋滟却对他们谈话的内容没有一丝好奇的想法。当身世地位并不一样的两个人交好成为朋友,总会引起周围相关人的猜测的。可是,她与迹部景吾交往只是单纯的朋友之间的来往,又不是为了图谋他的什么东西。同迹部景吾在一起,她心中坦荡得很,自是不在乎其它人对自己是什么看法。
估算着他们的谈话应该是告一段落了,苏潋滟这才不紧不慢地从洗手间出来,向着刚才的位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