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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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卓在上初一末尾的时候,老爸单位换了局长,上任第一步就是改善职工生活条件,一张文件批下来,简卓住了十三年的老房子就变成了拆迁房。按老爸的工龄,这新房可以分配到两室一厅,老妈这下可高兴坏了,天天拿着一张房型图计划来计划去。

简卓也许是整栋楼唯一不开心的人。

不开心的原因太明显。

楚音希可是和妈妈租住在这里,这一搬家,这楼上楼下的邻居的关系终于是被破坏了。

简卓在那一天里知道了祸不单行这个词语。

刚刚才在院里拔着狗尾巴草郁闷,就听筒子楼外面几个在树荫下乘凉的八卦女人说:“你们听说没,音希要去b市的音乐学院附中了。那孩子可真是能行!那么难考的学校,她一考就中!”

简卓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响。

四年级的时候音希去城市那一边的寄宿学校的时候,她就难过的要死掉。一周一见的日子已经无比难熬,现在居然就要变成半年一见了。

简卓哭丧着脸回了家,却正对上老妈卓妍满是深意的目光。简卓被盯的脊背直发凉,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问:“妈,你怎么啦?”

卓妍一副语言不能的样子,眉峰紧了松,松了紧,也没有说出来一个字。简卓见老妈半天不说话,眼泪汪汪的换了话题:“妈啊,田阿姨说音希要去外地上高中了真的还是假的?”

这一句话出来,卓妍发白的脸立刻就变青了,紧闭着的嘴巴不住的动,似乎终于是憋不住,从书桌上拿出来一本书拎在手上,在简卓眼前不断的翻:“你这、这、这,画的都是谁?”

简卓瞄了一眼,书页正停在《爱莲说》那一页。

她可是爱极了《爱莲说》。从“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到“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这几句话,她是念了又念,背了又背。忽然就发现文学的奇妙之处了,这文字,这意境,这韵味,不是都在说楚音希吗?

上课的时候老师每讲一句,她就忍不住想一遍楚音希,这一遍遍的思念的结果就变成了课本上一个个的楚音希。

简卓从来没有学过画画,偏偏就把楚音希画的出神入化,神韵十足。

2b铅笔下那个高挑清瘦的少女,柳叶眉下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像深潭一般沉静,或坐或站都有着无限韵味,就好像一株带着露珠的清雅荷花慢慢的绽放开来。

简卓欣赏着自己的大作,全然不顾老妈皱成一块抹布的脸,反而笑着问:“当然是音希了,像不像?”

卓妍看着简卓喜滋滋的单纯样子,又是纠结了许久,才拼了命的让自己相信,现在这么大的孩子才不知道那些情呀爱呀的,只是关系好,关系好!

一番自我说服下来,卓妍终于是开口,“小卓子啊,啥时候去学画画吧……”

当天晚上卓妍被简卓硬是逼到了楚青那去打听情况,得到的结果更是让简卓伤心,楚音希不仅要去外地上学,楚青还决定连家都搬过去。

这才是周二,再见到楚音希还要整整三天。

而且已经是六月,那三个月后的九月开学,她是不是要再也见不到楚音希了?

简卓缩在被子里没出息的哭了一整晚之后,琢磨出音希的离开已经成为不可改变的现况,还是给楚音希送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纪念品,让她牢牢的记住自己,一直等到自己长大去找她的好。

第二天简卓就开始在学校门口兜兜转转的找礼物,许愿星千纸鹤送过,塑料管叠起的小玫瑰送过,赢来的一叠叠的卡片送过,四驱车悠悠球变形金刚也送过,似乎是,能送的都送过?

正纠结,就见着若甜和一群小女生用一堆乱七八糟五颜六色的线绳编着什么,简卓见到那手链成品立刻就激动了。

于是笨手笨脚的简卓在若甜不耐烦的指导下,废寝忘食课上课下毫不停歇的奋斗了三天之后,终于编出来一个歪歪扭扭的手链,依稀可辨上面有yxz三个字母。

若甜自然知道是“音希”和“卓”的拼音首字母,忍不住鄙视还不如xyz来的顺。忽然间仿佛悟到了什么,若甜一脸不可思议的问:“简卓,你不会喜欢楚音希吧?”

简卓只顾自我陶醉的拿着自己的成品欣赏,接的极其顺口:“当然喜欢了!”

若甜得到这肯定的答案愣了愣,倒是不相信简卓的小心思了,扯住了简卓的耳朵拽:“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呀!”

周五的晚上是简卓的节日,卓妍看着自家女儿吃了晚饭就站在大院门口望断秋水,忍不住叹了又叹,不断的告诉自己:从小玩到大,只是感情好而已,感情好!

夏日的天总是黑的晚,夕阳橙红的一团染了半边天,知了在树上叫,蛐蛐在草里闹,简卓攥着要送给楚音希的手链,一颗小心脏好像也悬在半空上不着下不落的难受,在满是饭菜香味的美好傍晚来回的晃荡。

终于看到楚音希从大马路的尽头出现的那一瞬间,简卓所有的委屈莫名其妙的通通涌上来,不由自主的就迈开大步跑过去,拽了楚音希的胳膊就拼命的蹭:“音希音希,我想死你了!”

楚音希当然听出来简卓的哭腔,微微的蹙了眉,侧了脑袋看简卓埋在她肩头的脸:“怎么了?”

春风一样轻软的话语,直把简卓心里泛滥的委屈伤心泄了洪。

简卓抬了头可怜兮兮的瞅着楚音希:“听说你要去外地上学了?还要搬去外地了?”简卓说着说着就要哭,嘴角越撇越下,眼泪花花都在眼眶里浮起来。

楚音希好看的笑容滞了一瞬,伸了手宠溺的揉揉简卓的短发,也不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只是从手里拎的大包里掏出来个盒子递过去:“呐,礼物。”

简卓愣了愣,吸溜着鼻涕把礼物从音希手里接过来。

小孩子的喜怒哀乐总是太明显,简卓在拆开盒子看见里面的皮卡丘存钱罐的那一刹那,所有的不愉快全部都烟消云散,她看看楚音希,满脸的兴奋:“皮卡丘诶!”

楚音希笑:“上周你不是看同学的喜欢?”

简卓又忍不住要眼泪汪汪了,这次却是感动的,她一把抱了楚音希来回蹭:“音希音希,你最好了!”

这时候简卓才终于感觉到捏在手心里的手链,立即激动的双手奉上:“音希音希,这是我亲手给你编的哦!你喜欢吗?”

楚音希微微的侧着头笑起来,把手里的提着的大包放在地上,接过手链来细细看,用指尖摸了摸上面歪七扭八几乎认不出是什么的yxz,唇边的笑意一点点的变浓,点点头:“喜欢呢。”

简卓得意的瞅着楚音希的笑容,她知道,音希是真的开心。

不论送音希什么,她总是喜欢的。

初夏的傍晚,丝丝凉风吹过。

简卓紧紧抱着她的皮卡丘蹦蹦跳跳的在前面跑,嘴里一直学着皮卡丘嚷嚷着:“皮卡—皮卡——”惹的大院里在树下乘凉的人们看过来,笑呵呵的冲她喊:“小卓子,又收到礼物啦?”

“那是!音希送我的!”简卓昂了下巴,一脸得意,高高举着她的皮卡丘炫耀。

回了头,楚音希在她后面慢慢的走,对上她的目光就微微的笑起来。身形修长腰板笔直,垂到腰间的马尾悠悠的荡,一身最最普通的校服套在她身上,却好看的不像样,闪亮亮的耀了她的眼。

一时间简卓变成了一团浆糊的的脑袋里只有背的滚瓜烂熟的一句话: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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