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人被宋池刺的灰溜溜的离开了, 等他们找好说辞,再次上门的时候,却发现晏卿一家四口已经离开了。
通过院试的学生,被称作生员, 也就是俗称的秀才。但光是生员也分了好几个等级。分别是癝生、增生、附生、贡生……
其中贡生是生员中选拔出的最优秀者, 可以去最高学府国子监学习。晏卿考了小三元, 按照惯例,他被推举为贡生。
于是他跟父母一商量, 干脆一家四口举家搬往京城。
阳春三月,春光正好。
适逢月底休沐,晏卿从国子监出来。
少年身姿隽秀, 长身玉立, 举手投足间尽是沉稳从容。
“晏卿!”
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从背后追上来,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差点就追不上你了!”
这是晏卿的同窗好友,名叫季文礼,是兵部尚书季骋嫡次子。
虽出身世家, 但性格却十分随性,不知道晏卿哪对了他的脾气,意外的跟晏卿十分投缘。
“有事?”晏卿随口一问。
季文礼立刻翻了个白眼,“合着我前天跟你说的话你压根没放在心上是不是?今天魏国公家的小霸王, 跟七皇子在杏春园打马球比赛,咱们去瞧瞧热闹去!”
“哦, 这个事啊……我没空, 你自己去吧。”晏卿摇头拒绝。
季文礼又白了他一眼,“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趣,平常一直死读书也就算了, 这都休沐了还不知道去放松一下!你以后想入仕,光会读书是没用的,你得多结交一些人脉,知道今天去的都是什么人嘛?朝中各大臣家的小辈几乎都在,连皇子王爷也有好几个,你知不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
季文礼苦口婆心的劝他,晏卿无法,只好答应下来。
道理他都懂,但是季文礼只看到结交权贵的好处,却没看到,朝中如今的暗潮汹涌,潜伏在暗处的危机。
皇帝日渐老去,皇子们各个成才,朝中虽然看似平静,但已经隐隐有了三足鼎立的趋势,大皇子占了“长”字,三皇子占了“嫡”字,五皇子占了个“宠”字。自古以来,参与夺嫡的就没有好下场的。
所以此时明哲保身才是王道。
不过季文礼也是一片好心,实难拒绝。况且,他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国子监学生,还不够格被那些大人物注意,所以偶尔破次例也无妨。
“那行吧,我和你一同去。”
“你答应了?快快快,坐我的马车去!其他人都已经去了,我为了找你,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估计等咱们赶到,人家已经开始了。”
两人赶到时,果然已经开始了。
不过还好,有人给他们留了位子。
“文礼我们在这。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到,比赛都已经开始了。”
说话的是一个蓝色锦衣的青年,模样与季文礼有五分相似,他看向晏卿,目光疑惑了一下,微微颔首。
“有点事耽误了,大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同窗宋晏卿。晏卿,这是我大哥季文忠。这是我表哥林岳珃,这位是……”
季文礼介绍到角落里的一个瘦弱少年时,声音顿了一下,然后才含糊道,“这是我远房表弟。”
那位“少年”容貌昳丽,唇红齿白,身材纤细娇小。晏卿不瞎,一眼看出这是位姑娘,于是立刻垂眸,不再多看。跟众人打了招呼后,便坐下专注的看马球。
赛场上已经开场,一边身着红衣,一边身着黑衣,领头的是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晏卿打眼一瞧,就看出那红队领头的是个熟人。
呵,还以为他这辈子终于不会出现了,没想到还是跟来了。
“红队领头的就是七皇子,对面的是魏国公家的魏承瑾,据说两人同时得了一匹宝马,非说自己的比较厉害,各持己见,分不出个高低,然后才约着要比一场。”季文礼小声给晏卿解释了一下原委。
说完,他还啧啧两声,“没想到这俩小霸王竟然对上了,也不知道谁更霸道一点……”
“文礼!”季文忠警告性的瞪了季文礼一眼,满脸严肃,“慎言!”
粱懋星再怎么顽劣,那也是堂堂皇子,岂是他们可以随便调侃的?
季文礼顿时怂了,“好了大哥,我知道错了。”
于是接下来,众人就老老实实的看比赛,也不再说话了。
场上的少年们,鲜衣怒马,张扬肆意,精力极其旺盛,赛况也无比激烈,一场比赛进行了两个时辰,才以红队的险胜而告终。
粱懋星骑着骏马,洋洋得意,“怎么样?还是我的闪电更胜一筹吧?”
魏承瑾冷哼一声,“哼!不过才赢一个球,有什么可得意的!”
“赢了一个球也是赢!怎么,你想耍赖不成?“
“谁耍赖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赌注给你就是了!”
粱懋星得意大笑,“承让承让!”
魏承瑾气的不行,也不想看他得意忘形的模样,让人送上赌注就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粱懋星在身边人的簇拥下,众星拱月般的离开赛场,他们离开的方向恰好经过季家前面。
“恭喜七爷,不仅赢了魏承瑾,还从他手里抢了个美人回来。”
既然是比赛,那肯定有赌注。当时二人下赌注的时候,魏承瑾要了粱懋星最心爱的一把弓。粱懋星呢,当然不会让他好受,也想要一件魏承瑾最在乎的东西。
然后被身边人提醒,魏承瑾最近正喜欢一个美人,是春风楼的头牌,是魏承瑾如今最心爱的。
赌注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魏承瑾跳脚。因此粱懋星就要了这个美人。
然后传来传去,事情就变成了,两个王公贵族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种风流韵事,最是博人眼球。也因此这场比赛才会传的这样广。
如今赢了比赛,粱懋星心情大好,正要回手下的话,结果一抬头,冷不丁的对上一个清冷淡漠的眼神。
他忽然打了个激灵,差点咬到舌头,然后下意识的就开口否认,“什么美人!爷怎么可能会抢美人!休要污蔑爷的清白!”
周围一众人:“…………”
偏那个属下还没反应过来,解释道,“就是您跟魏世子打赌,他输给您的那个美人啊,这不是您亲自开口要的吗?”
粱懋星大声斥责,“胡说什么?这是魏承瑾自己要输给我的,我可没要,赏给你了!”
结果抬头看到那个眼神更冷漠了,莫名的,粱懋星就知道自己错哪了,立刻改口,“不,爷的意思是说,把她的身契给她,让她爱去哪去哪,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这回总对了吧?
粱懋星心虚的抬头看去,却发现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了。
粱懋星仿佛劫后余生般长松了一口气。
好险。
等等,他为什么会心虚?为什么会怕那个人?他面对父皇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怂过!
但莫名的,他下意识的就那样做了,而且他还有种感觉,不及时澄清他以后一定会很惨很惨。
晏卿回到家,第一时间找到妹妹,“小姝,哥跟你说,以后嫁人,绝对不能嫁那种家里有通房小妾,后院美人一大堆的。一定要找那种洁身自好,一心一意的。千万别相信那种‘我的心里只有你,其他女人比不过你一根手指头,只是用来开枝散叶的’这种鬼话!
当然,如果对方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也可以,他养几个美人,你就养几个美男,这样才比较公平。”
晏姝目瞪口呆,第一次听说这样惊世骇俗的观念。
但是,既然是哥哥说的,那肯定是为她好。
她乖巧点头答应,“哥,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