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府的大门传来‘吱呀’一声。
初时,只是一个衙役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往外瞧了两眼。
只见府衙门前的老百姓已经全部起身,都站在陆芸汐身后。
陆芸汐瞧见那衙役,也不高喊,倒是彬彬有礼,“还请这位小哥请贺大人出来说话。民女有冤情想要贺大人做主。”
衙役满脸尴尬,分明是大早上的,可是额头上都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郡主这话真是折煞小人了,郡主里面请……里面请……”
谁承想,陆芸汐却根本没有进去的意思。
“小哥,请贺大人出来说话。不仅仅是我有冤情,这里所有的人都有冤情。”
衙役更是紧张不已。
他搓着一双手,“这……案子总得要一件一件办。郡主还是先进来吧。”
“我的案子和这里每个人都息息相关,请小哥告诉贺大人,只要他解决了我的案子,眼前所有的事情自然迎刃而解。”
衙役闻言,面色一愣,立即行礼,答应一声,便缩回脑袋,回府中回话。
不到一会的功夫,便见大门再一次打开。
这一次,贺海潮从府门之内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声鲜红官服,手中握着一只白色帕子,时不时地擦一擦额头上的冷汗。
百姓们见状,乌泱泱全部上前。
贺海潮大吃一惊,即可往后退了两步。
“贺大人。”
陆芸汐一步上前,对贺海潮行了礼,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地说道,“民女乃是云家之后。我外祖父正是云家家主云熙。他临终之前,将云家所有的事情都交托给我,不知民女可有身份处置云家之事?”
贺海潮小心翼翼地扫视了一眼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众人,忙陪着笑,点点头,“那是自然。”
陆芸汐甩开身前长袍,跪在地上,双手叠放在额头之上,对贺海潮叩首行礼,高声道,“请贺大人处置云家三叔云步亭。”
贺海潮见状,大吃一惊,匆忙上前,扶住陆芸汐,“郡主,您这是做什么?下官怎么能担待得起郡主您如此大礼呢?”
陆芸汐没有理会贺海潮的话,接着道,“云家三叔云步亭串通他人,妄图占据云家家产。事情败露,还下手毒害知情者。如今,又挑起江宁城如此祸端,此等罪大恶极之人,当诛!”
贺海潮落在陆芸汐肩膀上的手慢慢地收了回来。
他抿着下唇,蹙着双目,盯着陆芸汐,思量良久,“郡主这些话可都有证据?”
“娟儿。”
陆芸汐微微侧过头,唤了一声。
娟儿也即刻跪倒,“民女可以作证。小姐所说之事桩桩件件都是事实。民女因为撞破三叔与他人密谋,被三叔囚禁、用毒,指使眼盲。”
周围百姓闻言,皆是大吃一惊,议论纷纷。
“想不到,这云步亭竟然如此狠毒。”
“平日里看着他倒是一副笑脸,竟然是个蛇蝎之人!”
“郡主,我们进去说话吧。”
这一次,陆芸汐倒是慢慢站起身。
她先是回过身,扶起娟儿,这才别过头,随着贺海潮一同走进府衙之中。
身后的百姓也立即跟了进去。
云家。
三叔坐在桌后,桌上还放着一本厚厚的账册。
他一边翻看那账册,脸上还有抑制不住的笑容。
想到云家这些进进出出的银子,很快就要变成自己的了,三叔的笑容越加深刻几分。
“老爷,老爷不好了。”
管家火速从外面冲了进来,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之礼,一进屋,便跪在地上,高声喊道,“老爷,陆芸汐回来了。她去敲了登闻鼓,已经被贺大人引进府衙之中了。”
三叔闻言,腾地一下站起身,诧异地盯着管家,“陆芸汐怎么会回来呢?不是说她已经找不到了吗?”
“不知道啊。许是下面那些人办事不利。老爷,她还带着一个人,此刻已经进了府衙,只怕是正在与贺大人回话呢。”
三叔在屋中来回踱步一番,随即便镇定下来,“你去告诉南宫公子,请他将那日追杀陆芸汐的人全部都赶出江宁城。还有,去告诉老二家。陆芸汐回来了,他比我着急。”
管家答应一声,便匆匆离开。
三叔焦灼不已,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陆芸汐回来了!
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前番在江宁城上上下下那么一通折腾,还扬言要查云家的账目,可是最后还不是灰溜溜地逃走了吗?
想到这里,三叔微微安定几分。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她回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想着,三叔即可吩咐人给自己备了轿子,往都督府而去。
他的轿子才到了都督府门前,便见几个衙役火速迎了上来。
看样子,那几个衙役似乎也正想要去请三叔。
“三叔,你来的正好,我们贺大人有请。”
三叔见状,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一声不好。
难道陆芸汐真的是知道了当日刺杀之人乃是自己指使?
他心中虽然慌乱,可是面上却还是赔着笑意,呵呵地搓着一双手,点点头,随着那几人往府衙之中走去。
才进了府衙,见陆芸汐坐在一边,三叔忙露出一副关切之色。
他快步冲上前,一边往陆芸汐身边走去,一边高声道,“汐儿,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两日云家真是乱了。那位陈掌柜简直是要造反啊!”
三叔口中的陈掌柜便是那位粮铺老板。
陆芸汐冷笑一声,没有答话,只是冷眼上下扫视了三叔一番。
贺海潮拍响惊堂木,恼怒地瞪着三叔,高声道,“云步亭,唤你来不是让你认亲戚的。”
三叔闻言,这才收敛笑意,尴尬地别过头,望了贺海潮一眼,“贺大人,小人已经说过了。这粮食的价格,小人实在是难以为之,还请贺大人另请高明。”
“今日唤你来也不是为了粮食之事,而是另有其事。”
贺海潮言毕,对衙役扬动下巴。
衙役即可从屋外引进一人。
三叔才看了一眼,面色猛然大变,再也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