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某处,一所外形十分夸张的房子,整间房子都是黑色的,黑色的墙、黑色的门、黑色的窗户、黑色的房顶,从外面看,整栋房子就像一块四四方方的铁疙瘩,一块像房子一样的铁疙瘩。
三名少年站在院子外面,来回挪移的步子,坐立不安,若是旁人看到,一定会联想到站在产房外男人的模样,虽然只有一门之隔,但却是这个男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
但是这三名青年还体会不到那种时刻的伟大,他们充其量就像是法院上的被告一样,焦急而又矛盾地等待法官的宣判。
过不一会儿,黑色房子的大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男人,要论体格,不比查拉里差多少。查拉里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小子是负责学校另一个区域的,几乎每个月完成的任务都超过预期,可以说是所有人当中最受器重的了,甚至曾经在内部流传过这样一条未经证实的消息,一旦加西亚离开学校,这里所有的事务就会归他管理。
可是今天出来却鼻青脸肿的,不过查拉里却没有偷笑,原本这是一个打击对手的绝佳时机,但是查拉里没有,他现在巴不得追上去,问问里面的情况,但是他明白,虽然这只是在学校里,不过却依然暗波汹涌,大家表面上看都是为了一个人在拼命,其实暗地里也是互相拆台,动手那都是常有的事,不为别的还不就是能够在加西亚的面前长长脸,这样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一些,能攀上加西亚这么大的树,只要干好了,那可真是前途无量。
查拉里进入屋子,对于这栋全学校都敬而远之的建筑,他也来过多次了,每一次来都觉得很不舒服,尤其是走在走廊的时候,只要看过一次,晚上肯定会做噩梦。
屋内的颜色还算是比较协调,虽然装饰物依然以黑色为主,但是整体布局和照明搭配得十分融洽,沉闷的就像扛着一座山在屋里走,战战兢兢,生怕一松劲就会被这座山压死。
进入大门,首先要经过一条走廊,这是查拉里见过的最长的走廊,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用自己的步子大约测量过。查拉里一步之间的距离在80厘米左右,大概要走50才能进入大厅,而就是这50步的距离,就是进入这栋房子后噩梦的开始。
进入大门是要换鞋的,这可能与加西亚几乎可以理解成变态般的洁癖有关系,这使每个人在来这里前都要好好洗个澡,据说洗不干净就会被从这里扔出去,以后将彻底从加西亚的名单中剔除,起初查拉里并不理解这种行为,一次有意无意地谈话中说起了关于洗澡的问题,他记得很清楚,当时加西亚面容平静地说道:“连自己卫生都搞不定的家伙还能搞定什么。”于是查拉里就记住了,包括别人也一样,必须洗得干干净净才会来。
走廊里铺着一条红色的地毯,很厚,上面布满了绒毛,当踩上去第一脚时,那种宣软厚实的感觉会从脚步传来,比踩在草地上或是雪地中都更加舒适。地毯的两旁摆满了大小、高矮、颜色完全统一的柜子,而且柜子与柜子的间距也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柜子上面摆放的照片。查拉里一直搞不清楚,为什么这里会摆着那么多人的照片,老人、孩子、男人、女人,什么样的人都有,而且最让人奇怪的是,虽然照片上的背景都不一样,每个人的姿势、穿着也都不一样,但是表情却出奇的一致,都是那么呆板、冷漠、没有一点变化,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盯着远方,死不瞑目。
而在走廊的后半段,每次查拉里去的时候,地上都蹲着一个老头,老头的穿着很干净,也很得体,无论是衣服的后幅、领子、袖口还是裤子的腰边以及裤脚都熨烫的十分立体,而且上面没有一点污渍,就像是每次都穿着一套新衣服一样。
但是查拉里不知道这个老头长什么样子,之所以在印象里种下了老头这个定位,完全是因为他花白的头发,至于模样,查拉里还真没有什么兴趣。
今天,那个老头依然蹲在地上,不管谁从身边走过,根本不予理会,只是低着头干自己的事情。老头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把一盆一盆打成碎块的肉扔到地毯的中央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里。老头的动作很慢,就像在拿自己仅有的口粮喂一个没有良心的畜生一样,虽然不舍的,但是又不得不做,若是饿到它了,可能下一个被吃的就是自己了。
查拉里的脚步也很慢,因为他这次没有完成加西亚安排的任务。没完成任务是要受到惩罚的。这是查拉里第一天加入时加西亚说过的话,不过对于其可以得到的丰厚回报,其余的都可以暂时忘到脑袋后面。但是今天,查拉里却不得不去考虑。
当查拉里经过那个蹲着的老头身边时,原本并不在意的他冷不丁被某种亮光晃了一下,就在他刻意回避的时候,突然看见那个装满肉的大盆里有一枚戒指,金灿灿的戒指,一块像血液一样鲜艳剔透的红宝石镶嵌在上面,格外刺眼。
老头缓慢地伸出手,悄悄地将戒指拣出来,揣进了自己的口袋,好像生怕别人看见一样,抬起头笑着,这是查拉里第一次看见老头的模样,一张宽大的脸上到处坑坑洼洼,黑色的眼珠子旁是红色的眼白,肥大的鼻子就像一只蜥蜴趴在脸上,恶心至极,不过那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嘿嘿嘿,小伙子,可千万不要跟加西亚大人说啊。”老头的声音诡异中透着阴森,就在查拉里在寻思着什么的时候,老头突然捏起两根手指塞进嘴里,掏了一会好像掏出个什么东西,嘴里嘟囔着:“唉,上了年纪,牙口不好了,吃东西都塞牙了。”然后将掏出来的东西顺手扔进了黑漆漆的洞里,查拉里看得清楚,是一截手指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