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子气呼呼道:“你以为我不想?只是……”
秦陌瑶追问道:“只是什么?”
凌空子眼珠转了半晌道:“既然小师父死了,杀了你,他也活不过来。”
秦陌瑶冷声道:“世间的人若都你这般想,也许就没有那么多的深仇大恨了,这并不是理由,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李先生是谁?你为何转投他的门下?”
凌空子道:“贫道转谁的门下还需要将理由告诉你吗?你已经害死我的小师父了,怎么还想再害死贫道第二个师父?”
秦陌瑶道:“李先生对我有恩,我怎会害了他。”转而高声道:“李先生,我知道你能听到,既然你已出手相救,为何要躲着不敢出来相见呢?”声音有些颤,她甚至能感知到某种奇迹即将发生,洗掉悔恨,重新再来,得以解脱。
“我若知道你曾经杀死了我徒儿的前师,就不会出手救你,秦掌门,这便是你想要的答案,请回吧!”船舱中传来了纯正而坚定的声音。
秦陌瑶闻言,娇躯一颤,这不是那个文弱的声音,那个影子又模糊了起来,但她仍没放弃,必须要亲眼所见,恢复了平静道:“好,既然先生后悔救我,那我便让先生后悔的更加彻底!”话音未落,莲花剑划出一道红光,如离弦之箭,刺向那扇窗,凌空子措不及防,转身再去阻拦,已然不及。
‘砰!’破窗而入,厅堂内无障稳坐几案后,手中端着一杯茶,带着那面金色面具,二楼还有一位青纱美少女,坐在护栏上,裸着脚,不怀好意的笑着,准备看热闹。
剑在几案前停住了,红光也随之消失,秦陌瑶眯起了眼睛打量着无障健硕的身材,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寻找那个影子,那身材令她失望,如弟子所述,截然不同。
无障放下了茶杯,沉稳道:“我乃大秦朝臣,秦掌门破窗而入,是否有损于峨眉名声,是否无视大秦律法?”
“那就请先生执行大秦律法,看看能奈我何?”秦陌瑶冰冷道。
无障道:“秦掌门这么说可是欺我门下无人?”
秦陌瑶瞥了一眼身后的凌空子,向无障问道:“先生为何要戴着面具,难道是见不得人吗?”
无障道:“确实见不得人。”
“摘下面具来!”秦陌瑶用命令的口吻道。
梦雅讥讽道:“秦掌门,你为何执意要见他的脸,难道你希望那是张情人的脸?”她在万蛇谷察觉到了无障的异常表现,隐隐猜到了两人之间的某种关系,有些事情不需要经历便能体会到,这是本能,女人的本能。
秦陌瑶虽在万蛇谷见过梦雅半路杀出,因那时全神贯注在与萧玉甄的决斗上,未曾留意观察,瞥了一眼梦雅,冷声道:“先生教化出来的徒弟都是这般轻薄不懂礼数吗?”
梦雅娇笑道:“难道你这擅闯先生私船、以怨报德就是高贵的礼数吗?”
秦陌瑶略微动容,冷声道:“我只想当面言谢先生的救命之恩,谁料你们竟如此狂妄不给我峨眉颜面,冷言相拒。”
梦雅道:“那可是救命之恩,即便狂妄,冷言相拒,秦掌门的颜面与之相比又算什么!”
秦陌瑶道:“有时颜面比性命更重要,你这刁蛮的徒弟又知道什么,如若看不顺眼,出手便是。”
梦雅笑道:“我不是刁蛮的徒弟,而是越裳的公主,论身份,比你还要尊贵,怎会与你一般见识。”
秦陌瑶冷声道:“原来如此,难怪蛮横不讲理!”
梦雅笑道:“本宫向来如此,不用你的夸赞,不过我好奇,像你这么漂亮的掌门竟如此不自重,硬是要见先生的脸,难道是急着以身相许吗?”
‘唰……’一道红光剑气劈向梦雅,梦雅纤腿勾住护栏,向后平仰,轻松躲过,‘砰!’剑气劈在了梁柱上,留下半尺深的剑痕。
梦雅悠然恢复了坐姿,轻蔑笑道:“替你说了心里话,你应该感激我才是,怎能如此气愤,哦,对了,你这人喜欢以怨报德。”
秦陌瑶不再理会梦雅,剑指无障,沉声道:“摘下面具!”
无障看着那柄曾经刺穿过他的心脏的莲花剑,淡淡道:“你便是用这柄剑刺死了凌空子的小师父?”
秦陌瑶道:“不错,他的师父魔化,失去了意识,最终死在这莲花剑下。”
“看来这是一柄除魔正道的好剑。”
“不错!”
“我不是魔,你用这剑杀不了我。”
“你若摘下面具,我便不杀你。”
无障道:“你理解错了,不是你这剑能杀我,而是杀不死我。”
秦陌瑶凝视无障的眼睛,坚定道:“那试试看!”
无障问道:“你为何要强迫别人做不喜欢做的事情?”
“只要我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
“今天只能让你失望了。”
秦陌瑶的剑慢慢地接近面具,“我本想一死,你为何要救我?”
无障道:“这是我的错,的确不该救你,对不起,秦掌门,你现在若想死,我绝不拦你。”
梦雅笑道:“天底下哪有你这怪人,救了人,还要向人家道歉。”
秦陌瑶道:“我现在不想死,我想让你死!”莲花剑绽放出片片莲花,向无障刺去。
无障没有起身只是探出了两根手指向那绽放的莲花中一捏,入指无声,莲花消失,剑气涣散,剑身现了出来,“你伤势未愈,杀不了我,趁我没有改变主意前,离开。”
‘铛!’剑身一声鸣响,秦陌瑶被震退数步。
这是何种境界的实力,只是手指一弹,便具有如此强大的内力,秦陌瑶心头一颤,眼角波光鳞动,这等修为怎可能是他,即便他活着,三年的时间内也不可能做到。
虽说不可能,但天底下还有谁可以用自己的血来解毒呢?
梦雅道:“真是期待先生生气时会是什么样子。”
襦裙鼓舞,真气涌向莲花剑,剑芒大盛,红光耀眼。
无障并未起身,看着剑芒,沉稳道:“万壑飞流。”他在殉情崖上见过此招。
秦陌瑶道:“你怎知道这是‘万壑飞流’?”
“峨眉最强绝技,天下修真有几人不知?”
“既然你知道,就该明白此招的厉害。”
“我劝你还是收手吧,这一招杀不了的。”
秦陌瑶没有再说什么,身影突进,地板已被踏碎,数道凌厉的红光刺向无障,势不可挡,宽敞的厅堂骤然变得狭窄起来。
无障依然伸出手要去接平清觉曾经破开的这一招,只要他见过的招式便能学会,但这次他预料错了,错在了他不了解女人的想法,剑气破面,但剑光却散开了,同样伸出了一只手,但这只手却带着锋芒。
无障虽抓住了皓腕,却来不及卸掉手指射出的剑气。
剑气扫断了系带,面具坠了下去,秦陌瑶失声惊叫,见到了一张丑陋狰狞的脸,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希望的破灭,相差甚远,寻不到半分的相似。
秦陌瑶忽又泪水盈盈,怔怔低喃道:“是我亲手杀的他,一剑刺穿心脏,怎么可能还活着,自己为何还抱有这样的幻想。”
她没有觉察握着她手腕的手也在颤抖,无障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守宫砂,守宫砂上尽是针孔留下的疤痕,她在折磨着自己,有人在心痛。
当一个人看得到有人为了他折磨着自己活在那阴影中,还有什么不可原谅的呢,更何况他做的就是对的吗,是否考虑过她的感受。
梦雅坏笑道:“人家不想让人看到他的这张脸,总有人不识趣,非看不可,秦掌门,这是否是你想看到的那张脸?”她虽这么说,可自己又何尝不是。
“先生,我认错人了,恩将仇报,你杀了我吧!”过了许久,秦陌瑶双眼一闭,流出两行泪水,才说出了这句话。
“先生若想杀你,当初就不会救你,你现在也看到了,也该死心了,还留在这做什么?”梦雅冷言道。
无障慢慢收回了手,拾起了面具,站起身,淡淡道:“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去追忆,人总是要活下去的,毕竟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去完成,你的这件衣裳很美,不应让它穿在一个死人的身上。”说完,稳步登上梦雅对面的二楼。
梦雅跃了过去,坐在护栏上,娇然打趣道:“先生看我的衣裳是否比她的美?”
无障道:“公主不穿衣服就已经很美了。”
“丑八怪,你又在轻薄本宫!”扬起纤手便要打下去,但看到无障的目光时,方寸一凉,嗔怒道:“丑八怪,这么凶干嘛!”
无障再没理会,进入了房间,梦雅回头看向正在发证的秦陌瑶,“还不快走!”
秦陌瑶已睁开了眼睛,抬头看着满是敌意的梦雅道:“你方才说,他救我的时候便知道我是谁了?”
梦雅眼珠一转,叹道:“大名鼎鼎的秦掌门,天下谁人不知,别说是这丑八怪啦,就连本宫深居越裳都曾听闻过,何况你们相斗时,我们可都听到了。”
秦陌瑶收起了剑,转身便走,有些人即便模样、声音、动作、神态全变了,但却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变不了,那便是感觉,内心深处的感觉,扔下一句话,“只要我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梦雅见秦陌瑶离开,对着屋内,得意笑道:“我敢说,你就是她要寻的人,你的脸是不是因为她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