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宫再次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冲田小司和间桐樱两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清酒，旁边的远坂凛不知所措，想要劝酒又劝不动，只能呆呆地看着两人。

“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啊。”

远坂凛一脸无奈。

卫宫看了眼刚才还有大半的清酒瓶，现在已经所剩无几。

再将眼神投向某人。

冲田小司立马放下手中酒杯，小脑袋跟拨浪鼓似的甩了甩。

“本来我是想多喝点的，结果没想到小樱比我还能喝，大半的清酒都是被她喝了。”

“呵呵呵…呣~怎么了？前辈？”

此刻的间桐樱脸颊通红，歪了歪头，紫色眼眸紧紧盯着卫宫：“好奇怪的表情~”

“……”

果然是已经喝醉了。

岛国清酒的度数并不算高，但后劲很足，也很容易喝酒。

即便是卫宫，也只敢小口小口的慢慢品，虽然他的酒量只能算作一般，但至少是比小樱好点吧。

卫宫叹了一口气，瞥了眼还在喝酒的冲田小司。

“小司。”

“啊？”

“我记得你应该还没满二十岁吧？”

在岛国，未满二十岁的未成年人禁止饮酒。

不过就卫宫知道的情况，未成年人私底下喝酒的事例还是有不少的。

比如某位做师父的，其名为比古清十郎的中年人，现在还在教唆一名十六岁的少年郎喝酒，不喝的话，还会被看作是没出息的证明。

所以对于未成年人饮酒这种事情，卫宫一般情况是不会去管的。

至于为什么又要在现在提出这件事情，其实是警告眼前的樱发少女，别一时兴起，就喝上头了。

“好啦好啦。”

冲田小司放下酒杯，眼珠滴溜一转。

“对了，士郎，我想去比古清先生那一桌，问一些问题，可以吗？”

“不行，你还是就待在这一桌吧！”卫宫斩钉截铁地回道。

谁还不知道你打的算盘，莫非你以为我已经忘了上次在比古清道场，你和师父拼酒的情况了？

要是让你去了师父那一桌，就再也拦不住了。

“诶~前辈，你也要来喝一杯吗？”

间桐樱摇摇晃晃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清酒瓶。

“好的，小樱知道了，这就给前辈倒酒~记得喝酒时一定要先干杯哦~”

卫宫眉头连着跳了两下，伸手按住间桐樱的手腕。

间桐樱眨了眨眼睛，嘴里发出呣呣的声音，好像是在说自己有疑问，又发现是在发泄不满一样。

“凛，麻烦你把小樱带回房间吧。”卫宫转过头说道。

远坂凛点了下头，起身走到间桐樱身上。

“小樱…”

就在这时，间桐樱却突然站了起来，用着红红的脸蛋，对着卫宫认真说道：“我也想去唱歌。”

“什么？”

“我想唱歌！”

间桐樱鼓着嘴，闷闷不乐道：“凭什么只能让前辈一个人唱，这样太狡猾了不是吗？！”

说着，间桐樱便独自往台上的方向走去。

远坂凛刚想跟过去，卫宫却伸手拦住了她。

“喝醉之后就是这样，偶尔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卫宫笑道：“让我去跟着她吧，有我在，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

“不好意思，能把吉他借我用一下吗？”

间桐樱用着最礼貌的语气，强硬地打断了台上还在纵情演唱的三个青年。

歌声戛然而止。

三个青年都是一脸懵，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台下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一幕，部分人停止聊天，好奇地望着前方正在发生的事情。

等卫宫走来时，方才那名长发青年才支支吾吾道：“监督，这…”

间桐樱皱了皱眉头，长发青年的声音顿时止住。

莫名其妙的，他感觉自己忽然喘不过气，身上好像压了几块大石头一样。

“请问！能把…”

“小樱。”

卫宫的声音终于让间桐樱止住了话语。

她扭捏了两下，用着能让人全身发软的语气温柔道：“小樱知道错了，别生我的气好吗？前辈~”

卫宫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生你气了。”

“那就好。”

间桐樱甜甜一笑。

喝醉之后，间桐樱的可爱程度已经爆表。

卫宫还没说些什么，长发青年等人早就已经忘记刚才间桐樱带给他们的压力，现在只想要把吉他借给她。

“嗯~我要这把。”

间桐樱看中刚才卫宫用过的电吉他，说了声‘谢谢’之后，便拿在手中拨动了两下琴弦。

卫宫与三名青年退到台下。

但是有点不放心间桐樱，所以便稍微站在靠前的位置，在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能做出及时的反应。

“前辈，我要唱咯。”

“嗯，我听着。”

轻快而又耳熟的前奏声响起。

只是听到这里，卫宫就已经知道这首歌的名字——《花束》。

这也是他已经发布在这个世界上的歌曲，和刚才唱的那首歌恰巧是同一个乐团所创作。

“为什么会唱这首歌？”

正当卫宫皱了眉思索着的时候。

间桐樱那带着点点哀怨与悲伤的声音响起了。

【如何？你觉得我们今后可以在一起吗？

唔…不知道欸，但是总而言之

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的啦

虽然这样，但是我想最后我还是会被你抛弃

唔…会怎样呢？但总之

就在一起试试看吧】

……

“师父，你在笑什么？”

绯村心太看着一边摇头，一边笑的比古清十郎，顿时感觉有些费解。

比古清十郎看了眼心太，又看了眼雪代巴，语气平淡。

“你们师兄这日子也挺不好过的，这人呐，就算再怎么装傻，再怎么回避，有些问题到头来还是要重新面对，所以心太，一定引以为戒。”

绯村心太张了张嘴，一脸茫然。

雪代巴默默喝了一小口酒，偷偷看过心太一眼后，又将目光投向另一个方向的远坂凛和冲田小司。

歌声依旧在继续，两人的表情竟然都很正常。

或许是因为卫宫已经离开，冲田小司终于找到机会能够多喝点酒，正专心地喝着酒，仿佛没有听到耳畔回响的歌声。

远坂凛则是把注意力集中到歌声上，看不出表情有什么变化。

【就算你喜欢其他人也请不要告诉我哦

要是不知道的话就不会难过了吧

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啊

不过我觉得我会和你坦诚交待的啦】

……

自从《花束》这首歌发行之后，卫宫听过很多版本的翻唱。

但说实话，这种强烈的个人风格不是别人能够模仿得来的。

台上的紫发少女闭上了眼，卫宫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变化。

可是每一句从她嘴里吐出的歌词，无一不让人感受到那种渺小到快要看不见的卑微愿望，令人心碎。

【无论几次还是几十次

我都会与你牵手拥抱深情相吻

只要想起就会忍不住傻笑的回忆

我要与你一同制造

吵架什么的当然也会发生

若是如此那么哪怕几次几十次

我都不会忘记和你道歉或是道谢

虽然变成‘对不起对不起’‘谢谢’‘对不起’

这种比例的危险性稍微高了点

但也请原谅我吧】

……

少女的愿望，卫宫很清楚。

倘若有个女孩真心喜欢自己，而自己又恰恰对她有好感，那确确实实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不过呢，这种情况要是从单个变成了多个，那就不是一件该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承受的情感越多，便会越来越迈不出脚步。

用木头来掩饰自己，到头来也只是原地踏步罢了。

想要什么，想追求什么？

这些问题，在少女的歌声中，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至今为止的我啊

好像总是走着弯路

所以至少你的所在

我要不偏不倚直奔而去】

唱到这里时，间桐樱的声音忽然一顿，睁开紫色眼眸望向台下的卫宫。

这一次，少女没有选择回避。

所以，借着这股劲，放纵一次吧。

间桐樱用着更加深情的语气唱了出来。

【无论几次还是几十次

我都会与你牵手拥抱深情相吻

若是彼此都不会忘记这份甜蜜的心情

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吗

吵架什么的即便发生了

要是如此那么哪怕几次几十次

我都不会忘记向你道歉或是道谢

无论怎样的日夜黄昏只要与你一起

不就能彼此互相笑着走下去吗

我是真的这么想】

……

远坂凛从未感觉一个人的光彩可以这么夺目。

即便是骄傲如她，也不得不在这份光芒下保持沉默。

“太狡猾了。”

远坂凛轻声说道。

“哈？”

一旁的冲田小司没有听清，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远坂凛转过头，泪水已经从眼角溢出。

“太狡猾了…”

其实不止是远坂凛，在场很多人听到这段歌声后，眼睛里都有泪花在闪烁。

但这一刻，冲田小司还是瞬间楞在原地。

心酸的滋味弥漫到心脏深处。

最终她扬起杯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最后一杯……”

冲田小司轻声低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

“身为一个现代人，果然是太糟糕了…要是在古时候，哪里会有这么烦恼…”

台上。

间桐樱的声音愈发温柔。

【如何？你觉得我们今后可以在一起吗？

唔…怎么说呢，但总之

我是喜欢你的啦】

弦音仍存，屋子里却想起一阵呼声。

当唱完最后一个字，间桐樱好似支撑不住了一样，摇摇晃晃走出两步后，身体向前一倾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这时，一双手在紧要关头拦住她的细腰，周围惊呼声才逐渐压了下去。

少女看着熟悉的脸庞，温柔一笑。

“小樱就知道，前辈能够接住我…”

声音到最后已经是越来越小。

直到最后卫宫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少女已经睡了过去。

酒气和香气掺杂在一起进入鼻腔，卫宫苦笑着叹了一口气。

“你这也太放心了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