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凯从来不觉得自己算是什么正人君子，纵意花丛，左拥右抱的生活，也不止一次的畅想过。可真正到了这种地方，看着前面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搂着姑娘声嘶力竭的唱歌的陈浪，王凯忽然觉得可笑，觉得毫无乐趣可言。身边使劲往自己身上贴、腻声腻气的叫着“哥哥”、又衣不遮体的女孩儿，更让王凯觉得恶心，觉得卑贱。

人啊，就不能好好活着吗？

觉得有些脏眼睛，王凯微微闭眼，试图将脑子放空。

莫名又想起赵文芳提及的那些诡谲的事情，又睁开眼，看着肆意妄为的陈浪，王凯猛然间愣了一下。他惊讶的想到：也许——也许有一天，自己也会被陈浪连累而变成女孩子，然后跟她一样，在这种乱糟糟的地方，毫不自爱的胡来。

或许还不如她，而是像……

看一眼身边卖笑的女孩儿，王凯有些脊背发凉。

女孩儿把酒杯递过来，“大哥，喝酒嘛！”

王凯终于厌恶透了，他使劲推开那女孩儿，起身上前，一把抓住了陈浪的手腕，硬是拖着她往外走。陈浪叫嚷着，骂骂咧咧的捶打着王凯。王凯却置若罔闻，一直拉着陈浪走出这纸醉金迷的场所，又把她推进车里。

揉着被王凯抓痛的手腕，陈浪愤怒的骂道，“你他妈的有病啊？！”

王凯坐在车里，点上一支烟，转脸看看陈浪，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很压抑。是，换做是我，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突然变成了女孩子，人生失去了目标，失去了方向，也会感觉很压抑，也会想要找办法宣泄一下情绪。可问题是，你这样乱来，这样不自重！真的能让自己感觉轻松吗？这样只会让自己变成一个笑话！可怜又可笑的笑话！”

陈浪目瞪口呆的看着王凯，一直过了好大一会儿，忽然放声大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抹着眼睛。“哎呦……哈哈……笑死我了……”

王凯叹一口气，抓起纸巾，递给陈浪，道，“何必故作坚强？想哭就哭吧。”

陈浪接过纸巾，擦拭着眼角。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再看王凯，又扑哧一声笑起来。王凯没有搭理她，直接发动车子，朝着云歌小区而去，打算把陈浪送回去。

陈浪哎呦着休息了一阵儿，才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被压抑的想要宣泄情绪呢？我就不能……我就……我就不能生理上有需求，需要找几个姑娘吗？！”

王凯怔了一下，看向陈浪。

陈浪脸色微红，似乎有些破罐子破摔，苦笑道，“好吧，我承认了。我……我发现我最近吧……”刚刚鼓起的勇气，又突然无踪。有些“感情问题”，陈浪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

王凯想了想，恍然大悟。往车窗外看了看，忽然靠边停车。

“干嘛？”陈浪问。

王凯指了指路边一个无人售货亭，“没必要去那种乱糟糟的地方，万一染上病了，也麻烦。你可以去买点儿工具，不好意思的话，我去帮你买。”

“你……”陈浪有些哭笑不得，讪讪一笑，又摇头，道，“算了，就跟你说了吧。事实上，除了你，好像也没人能听听我说心里话了。我……我发现我最近对周振南……有些……有些好感。”

“呃，早看出来了。”王凯笑一声，道，“喜欢的话，就在一起吧。你放心，我不会笑话你。至于你的家产，我也会尽力帮你争取到，再还给你。你不用担心，我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

“嗐，你先闭嘴。”陈浪道。

“行吧，你说。”

“我是忽然觉得吧……我……嗯，我组织下语言。”陈浪沉吟良久，才道，“我认为，我对周振南的……好感，应该不是真实的！应该是我生理上的需求，导致我产生了不该有的情绪。就像一个男人特别饥渴的时候，会对母猪产生好感。这是同样的道理……你笑个屁啊！”

王凯微微转身，面对陈浪，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非要对周振南有好感？就不能对我有好感吗？”

“你？”陈浪拉着脸道，“你照镜子的时候，会很冲动吗？哪怕镜子里的人帅的不得了。”

王凯噎了一下，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而且！”陈浪道，“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我认为，当你特别需要的时候，借助工具，只能让你暂时冷静下来，所有压抑的欲望，会沉淀，会积累，最终还是会爆发。就好比你这样的穷屌丝，特别想要很多钱。一天两天得不到，你或许可以自我安慰，劝说自己要平平淡淡。一连两年，也可以这么自欺欺人。但十年八年呢？长期被贫困折磨，你就很可能走上犯罪的道路——这就是你被压抑的欲望的爆发。”

王凯被陈浪说的一愣一愣的，他自认为自己还算口才了得，可此时此刻，竟是突然感觉自己的嘴很笨。愣了好大一会儿，王凯点头道，“有点儿道理。可是……可你现在是个女孩子，去那种风月场所乱来，也太不合适了吧。”

陈浪叹气，双手摸一把脸，靠着座位的靠背，道，“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感觉自己要……快要爆发了。”

“呃，多看书，多出门转转，少想点儿那种事情。”王凯道，“我以前……咳咳，保持心态平和，就好了。”

陈浪看王凯一脸尴尬的模样，哼哧一声，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这种穷屌丝，缺女人很正常，哈哈哈。”

王凯微微蹙眉，道，“我是穷，可你这样一次次的……是不是不太合适？”

“呦呵，自尊心很强嘛。”

王凯寒着脸不吱声。

“好吧好吧，以后不叫你穷屌丝了。”陈浪从王凯口袋里掏出烟，自顾自的点上一根，深吸一口，道，“说起来，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是很了解你呢。”

“没必要吧。”

“怎么没必要，作为老板，了解员工，关心员工，是很重要的。”陈浪笑道，“来，说说，你家是哪的？多大了？什么学历？对了，感情经历，也可以说说。”

“没什么好说的。”王凯道，“咱们是雇佣关系，没必要把关系弄复杂了。”

“怎么复杂？”

王凯开玩笑道，“我怕你了解我之后，会爱上我。”

“哈哈哈！”陈浪大笑，“拉倒吧你，我才不会看上你这种穷屌丝呢。”

“说的好像我就能看上你似的。”王凯觉得“穷屌丝”三个字十分刺耳，虽然是事实，可自己已经跟陈浪提出了自己的不满，她竟然还这么说。王凯有些生气，怼了一句，“我再穷，将来也会找个真正的女人结婚，不至于沦落到找个假货滥竽充数。”

“你……哼……哈！我是假货！是！可我不漂亮吗？”陈浪气道，“身材不好吗？！我这样的，在你们这种穷屌丝眼里，就是女神的存在！女神，懂吗？高山仰止！哼哼，你挖苦我，是因为你觉得自己配不上我，所以说出这种话来，试图掩盖自己的自卑和懦弱！”

“我怎么就自卑和懦弱了？看不上你就自卑懦弱了？哈！这是什么道理。自以为是的蠢货！”王凯越说越气，陈浪一直以来的骄横，都让王凯十分不满。这个时候，吵得上头，王凯脑子一热，脱口说道，“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天生人渣，变成女人也是人渣。”

“我是人渣？你连人渣都不如！农村胚子！穿上名牌开着豪车，也甩不掉、抹不净的土腥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