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球拖咬着一张破帆布来到囚室附近，而后就像盖被子般把自己遮掩住，只露出一双光泽不显的白眼紧盯着目所能及之地。

时间缓缓流逝，当一股劲风在附近海域不断回旋，引起震耳的浪涛撞击甲板声时，一个披着斗篷的黑影慢慢顺着稳固船只的大钉帽攀上了战船。

通灵雪球的卓戈瞬间就认出来那人是琼恩·克林顿，而这人就是他所等待的狐狸。

流亡首相就像只野猫般弓腰趴在木板上，喘着努力克制的米且气摆头向左右张望，确定没人来后，他方才启动。

克林顿的目标很确定，他径直踩上给丹妮送饭的凳子，透过通风口朝里面张望，并发出了轻微的呼喊声。

“公主殿下，醒醒，公主殿下醒醒。”

他的呼喊最先叫醒了小银马，然后才轮到以毛毯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女人开始抖动，发出了呜呜声。

这闷声让克林顿觉得有些诧异，他急声问道：“小公主，您生病了？”

回应他的还是呜呜声。

克林顿觉得是了，里面昏暗又潮湿，女人本来就不能受寒，呆在这种地方很容易着凉生病。

流亡首相身上没药，而且穿着的湿斗篷也不能送给她取暖，以免惹人怀疑。

无法，他确定自己此时帮不了公主。

船上驻留着几十个无垢者，随时有可能会被发现，克林顿赶紧把来意交代了。

“小公主，我和裹尸布大王已经有了交涉，您再忍几天，待舰队航行至伤心领时，便是您脱困之时，到时候也是您与亲侄子团聚之时。”

说完，他不再关注里面的情况，轻轻跳下高凳，看准一波涌来的大浪，翻过护栏，便纵身融入了浪花中。

凭借浪涛声，他成功避过了无垢者的耳目。

以目前雪球的战力，再引起无垢者的注意，绝对能留下琼恩·克林顿，但是卓戈还想抓大鱼，所以就放过了他。

“小伊耿果然还没死，凯瑞的招供很真实。”

瓦兰提斯执政官府衙中，卓戈切断了与血痕白狮之间的联系，扭头看着正在酣睡的削瘦丹妮莉丝，陷入了沉思中。

当时威胁与琼恩·克林顿有联络的凯瑞，卡奥得到了很多令他心惊胆颤的信息。

很多黄金团成员亲眼看到当初在魁尔斯海湾，流亡首相救走了小伊耿，并让布龙吸吮他的血液。

凯瑞告诉卓戈被严重烧伤的小伊耿能维持生命的原因，就是命不久矣的琼恩·克林顿曾在伤心领感染上了灰鳞病。

灰鳞病卡奥知晓，那是一种在冰火世界的潮湿地区容易出现在孩童身上的皮肤病。

染上灰鳞病之人手指尖先会发麻，脚趾头变黑并且失去知觉，接着麻木感顺着手开始延伸，或者从足部开始侵蚀腿部，血肉逐渐变硬变冷，钙化然后碎裂，接着受害者的皮肤会变成类似于石头的灰色。

灰鳞病如此可怕，但是由这种皮肤病变异的灰疫病更可怕，两种皮肤病的特征差不多，但是灰疫病就像瘟疫般以各种传播方式传染给世人。

患上这两种皮肤病之人，当石化蔓延至脸部时，失明常常接踵而至，到了最后阶段，诅咒侵入体内，肌肉，骨骼和内脏时，就在劫难逃了，感染严重者生命会在十年内消逝。

由此，很可能衍化成了灰疫病的琼恩·克林顿的血液不仅能帮助小伊耿解轻痛苦，还能让他的肉体逐渐石化，以此延缓他的伤势，延续他变得短暂的生命。

卓戈知道要途经灰鳞病人聚集的伤心领，刻意去翻看了旧镇学城的学士所写的书中，记载着的灰鳞病控制方法。

他从书中得知，用酸橙，芥末膏，滚水浴或者祈祷，献祭和斋戒，但是这些方法，效果很不显著，甚至后几种令他觉得很荒唐。

卓戈还了解到两种治愈灰死病的方法，用利刃砍掉感染的部位有时会阻止疾病的蔓延，但是例外来的少，许多人牺牲了一条手臂或者一只脚，结果却发现其他的地方变灰了，一旦如此，希望泯灭，只有等死了。

还有一种方法便是用刀子切除石化的硬块，然后用特制药膏涂抹，但是这种方法无异于凌迟，而且治愈的可能性极少，大部分患者情愿病死，也不会使用这种酷刑来折磨自己。

染上灰鳞病也有个好处，学士和修士们都认为患过灰鳞病的孩童不会再被别的疾病困扰，可谓是百毒不侵之体，但是被灰癣感染过的部分会留下像龙鳞一样的疤，若是无钱无势，这样的人注定会被人嫌弃，就像厌恶那些右眼角有泪珠刺青的奴隶一样。

这么可怕的疾病，自然被世人所不容，当权者将几乎所有患者都驱赶至了废墟城市伤心领，让他们在那个被诅咒之地自生自灭！

伤心领被河水淹没，常年被大雾笼罩，任何食物都不能在其中生长，被遗弃的活死人们自然个个愤世嫉俗，深深痛恨着那些行动敏捷的热血人类。

瓦兰提斯的执政官们每年都会派遣死刑犯划动装满食物的船前去布施，但迟来的慈悲得不到石人们的认可，无一例外，那些船员都被感染加入了他们被诅咒的行列。

伤心领被世人视为诅咒之地的原因还有一个，当年那块诅咒之地可是个富饶的宜居之地，但是瓦兰提斯和瓦雷利亚因觊觎入侵了那里，把领主盖林吊死在黄金笼子里，并嘲笑盖林召唤母亲河来保护子民的做法后，诅咒就开始爆发了。

盖林死后的当天夜里，洛恩河水就如同他死前的诅咒一样暴涨，淹死了所有的侵略者。

当侵略者永远被困在水下，见不到天日，得不到安息时，传说他们冰冷的呼吸便从幽暗的河底飘上来形成了雾气。

从那以后，诅咒之地就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统治者，被世人称为裹尸布大王。

有人说裹尸布大王就是从水下坟墓爬出来的盖林，也有人说裹尸布大王其实是几十个不同的海岛王，一人死后由另一人继承。

还有人说裹尸布大王其实是一个可怕的巫女，灰鳞病就是由她引发的，据说被她亲纹过的人，哪怕是尊石雕，都能复活过来。

这些渗人的传说，以及事实，令卓戈最近一直陷入深深的忧虑之中。

伤心领聚集着数万悍不畏死的石人，而且他的敌人克林顿和小伊耿，与石人首领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卓戈不得不谨慎对待。

他不想放弃上千只战舰，因为日后争霸维斯特洛会有大用，而只有横穿伤心领的庞大洛恩河才能容纳吃水很深的舰船，导致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前往诅咒之地西进了。

石人行动缓慢，灰鳞病晚期的石人眼睛还不能视物，所以真正让卓戈担心的是小伊耿。

他在不朽之殿中曾看到过一幅预示未来的场景，那个场景中有无数的石手，每只石手都伸向了天空中抓着一匹小银马的石龙。

卡奥觉得那头抓着小银马的石龙，应该指的就是也许真拥有坦格利安王室血脉的小伊耿了！

当年他给丹妮莉丝的二哥韦赛利昂·坦格利安戴上了一顶滚烫的融金王冠，烫死了那个真正的征服者伊耿后裔。

由此他可以断定，并不是所有流淌着坦格利安王室血脉的人都不怕烫，不怕烫的只有真龙传人丹妮莉丝，还有他。

世人所指的不焚者，卓戈觉得暂时就只有自己和丹妮。

所以他觉得被龙焰差点烧死的小伊耿未必不是雷加的孩子，以及丹妮莉丝的亲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