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侍卫!这些事情其实你全都知道对不对!我知道你是受了太子殿下他们的命令,不过事到如今,你还打算一直瞒着我吗!”
一声厉喝,朱灿终于是对卢涯动怒起来,当日事发之际,除了程处默,就只有卢涯还在场,毫无疑问,就只有他对郑阿生等人的情况最为了解。
眼见朱灿动怒,卢涯心知瞒不住,只好叹息一声道:
“朱校尉莫怪,这件事是殿下亲口吩咐要对你隐瞒,而且他也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谅解。”
“到底怎么回事?”朱灿的双目亮得像要杀人。
“不错,郑阿生等人现在的确是在刑部大牢里,”
卢涯皱眉看了朱灿一眼,平静道:“当日在玄武门外,我曾和他们并肩作战,那时赶上太子党的长林兵和齐王府兵齐至,对方人数众多,所以我们伤亡惨重。之后,太子殿下出面将局势稳定,我和处默也随即回到殿下身边,那时我曾邀请他们和我一同前去,不过郑阿生并没有接受,还说要一直等朱校尉你回来再做决断。我心知他们一向只听命于你一人,便也没有强求,不过就在后来,当我再一次来到玄武门的时候,便也见到他们被禁卫军抓去的场面了。”
“果真是禁卫军?这么说来,的确是李渊下的命令了?”朱灿质问道。
普天之下,敢直呼‘李渊’这二字的只怕并没有几人,卢涯闻言愣了一下,这才道:
“不错,事后太子殿下也得知了此事,据他分析,当日陛下虽然表面上无所作为,但是背地里他却暗暗派人调查当日所发生的一切,而恰在这时,郑阿生等人便被捉去,并直接关押在刑部大牢。”
朱灿的神色变得无比难看,他脑海中一片混乱,只希望李渊最终不会从郑阿生等人身上查到什么,这样一来或许他们还能够侥幸逃过一劫。
不过就在此时,只听在他身后传来一阵低喝声,却是雪娘子开口了:
“阿灿,你倒现在还要心存侥幸吗?我之前便跟你说过了,现在的李渊不为别的目的,他只想要抓几个人来当做‘替死鬼’,老郑叔他们不幸被捉,只怕是再也没有从刑部大牢里出来的机会了!”
嗡的一声,朱灿脑海中大乱,随即转过身颤声问道:
“师傅,原来你也知道这件事,但你却没有跟我说?”
“唉……”
雪娘子叹息一声道:“不错,之前我重伤醒来,已经从李世民等人嘴里知道这个消息,不过我那时一心想要让你陪我离开长安,便没有将这件事提起了。”
“师傅!你这是要陷徒儿于不仁不义之境啊!”朱灿痛声道。
闻言,雪娘子无言以对,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事已至此,朱灿所不愿见到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他没想到这场玄武门之变的最后受害者居然会变成郑阿生等人!雪娘子说的不错,且不论那李渊心中究竟如何想的,总之他既然抓到他们,那就想要将其变作一群替罪羊来掩饰前日宫变的丑闻!
此刻,郑阿生等人身在大牢,只怕在无人审问之际就会被强加上一顶谋乱宫廷、残害前太子和齐王的罪名了!
“太子殿下呢?还有程叔叔他们?卢侍卫,他们现在究竟去了哪里!”
稍稍冷静下来,朱灿向卢涯质问道。
卢涯今日已经算是违背了李世民的命令,他不想要再一次失责,因而一看到朱灿有些情绪失控,当即便暗自命令庭院中的众将士们严阵以待,决不能让朱灿离开秦王府。
“朱校尉,你先冷静一下,眼下郑阿生他们虽然身处牢狱,但是我们得知他们并无生命危险,而且殿下他们此刻也正在竭力设法营救,你不必再担心了。”
卢涯面对朱灿的质问,不由得隐隐退后了一步。
“设法营救?”
朱灿冷笑一声道:“太子殿下他们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之前他们瞒着我冒险设计,我不会计较,后来一味欺瞒我也不会在乎,不过现在他们连一起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都保不住,还谈什么设法营救!”
事已至此,朱灿的确是对李世民等人大感失望,不过他现在来不及想这些,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将郑阿生等人救出来。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哪怕是拼掉性命朱灿也不在乎。说到底,这些将士是因为自己才卷入这场纷争中的,当得知他们伤亡惨重的时候,朱灿已经心中大惭,现在当然更不能眼睁睁看他们全军覆没!
当下,朱灿头脑一热,指着卢涯道:
“刑部大牢?那是什么地方?卢涯你带我去!”
“什么!朱校尉,难道你想要劫狱不成!”
卢涯被朱灿吓了一大跳,顿时连脸色都变了。
朱灿也是没有办法,他此刻心急如焚,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
“无论如何,总要等殿下他们回来再说!”
卢涯郑重道:“朱校尉,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昨日夜晚,太子殿下曾得到宫中口谕,说今日有百官朝会,所以他才连夜赶回东宫与长孙先生他们商议。今日一早,程将军他们也很快赶去和殿下会和,现在应该正在太极殿上,而且据殿下推断,今日陛下举行百官朝会,大半便是为了这件事了。”
“嗯?百官朝会?这么说来,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了?”
卢涯的话并没有让朱灿冷静下来,反而令他心中激生了一个冲动的想法。
顿时,朱灿的双目一片殷红,身子一转就要向王府外走去。
“且慢!朱校尉,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今日你不能离开这里!”
一闪身,卢涯将朱灿的去路挡住,他虽然不太知道朱灿到底要干什么,但是却明白一旦朱灿离开秦王府,就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让开,”朱灿尽力压着嗓子道:“卢侍卫,今天我一定要出去。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这件事我日后会和太子殿下解释,不算你办事不力。”
“哼,那也不成!”
卢涯一脸的毫不留情,连他自己都忘记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就只听从李世民一个人的命令。除此之外,只怕连李渊都难以使唤得动他。
当下,朱灿心中大怒不已,他并不在乎与卢涯等人动手,不过眼下自己重伤未愈,而对方又全都是秦王府中的好手,想要这样冲出秦王府去实在是不太可能。
此时,一旁的张旺也大致明白朱灿要做什么,他心中犹豫片刻,道:
“二郎,你不可冲动,这件事我们不可强来,最好还是等候太子殿下他们回来再说吧。”
朱灿没有对张旺正面回应,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老张叔,麻烦你还是出城去姚家村一趟,好好照顾我爹娘,一旦有什么意外,我相信你可以保护得了他们。”
雪娘子原本也要说什么,不过朱灿抢先一句道:
“还有师傅你,待会儿你便和老张叔一同出城去,好好保护我爹娘,这次徒儿希望你不要再出尔反尔了。”
此时的朱灿像是在做临别交代一般,不由得令卢涯等人大为困惑。
然而就在此时,朱灿话音一落,忽然伸手一探,竟是猛地向对面的卢涯抓去。
朱灿这一抓迅捷无比,而且力量和角度都十分精准,让人防不胜防。
这一招并非从雪娘子身上学来,但却依然十分巧妙,而若是要寻根究底,便是朱灿从尉迟恭所授的那‘夺槊三式’中演变而来。当日,连李元吉这样的马槊高手都被朱灿的两只手玩得团团转,此时他虽然重伤未愈,但还是一招即中,当即抓住了卢涯的脖颈。
卢涯本身武艺不低,而且一直以来也算十分谨慎,可最终还是落在了朱灿手里。
“卢侍卫!下令让你的手下们给我让开路,否则别怪我朱灿不讲情面!”
此时,卢涯已经彻底沦为朱灿的手中人质,朱灿的手腕微微一紧,他便感到一阵剧痛从咽喉处传来。
只可惜,朱灿还是小看了这卢涯,此人虽然被擒,但是一来并不认为朱灿会伤害自己,二来也绝不会因此而违背李世民的命令,因而竟是双目一合,对朱灿的话置之不理。
“可恶!莫非你以为我不敢吗!”
一声低喝,朱灿挟持着卢涯向秦王府外走去,附近那些秦王府将士一时没了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状,卢涯当即暴喝一声道:
“众位兄弟,你们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们忘记昨日太子殿下的命令了吗!”
一句话令众多王府将士反应过来,当即,众人弃掉手中兵刃,向朱灿疯狂扑了过来。
朱灿眉头一皱,另一只手猛地一推,将卢涯推了出去,自己则借机向秦王府外狂奔而去。
“不好!快追!”
轰然一声大喊,脱困后的卢涯还想要带人前去阻拦朱灿,不过就在此时,众人只听身后一阵风声响动,紧接着便是几柄锋利的飞刀从身旁飞过,继而钉在了庭院中的一颗古树上。
大骇之下,卢涯等人不由得满脸愕然,他们微微转过身向后看去,却见此时的雪娘子出现在房门口,同时冷冷道:
“谁都不许去追!否则你们别以为我会像阿灿一样对你们客气!哼,我知道你们不怕死,不过若是你们的双脚脚筋都被挑断的话,相信你们也不可能再去追了吧。”
说话的同时,雪娘子满脸冰冷,手中的飞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此时的雪娘子在卢涯等人看来犹如一尊冷血高手,他们丝毫不怀疑这个强大的女人能在一瞬间说到做到,因为就在两天前,他们还曾亲眼见识过那一招震撼人心的‘百折不回’。
很快,卢涯等人无奈放弃了,他们已经听到朱灿在王府外纵马离去的声响。
此时,张旺不由得满心焦虑,看向雪娘子道:
“雪姑娘,你可知二郎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吗?难道他此去有办法能够转危为安?”
“不,他此去凶多吉少。”
“什么!那你为何还要如此帮他!”张旺大讶道。
“因为我了解他,今日只有他奋不顾身地去了,他才是我的那个徒儿,”
雪娘子话音一沉,似是心中豁然,紧接着才淡淡道:
“我不想阻止他,也阻止不了他,而如若他果真有事的话,那不过是让我也去为他奋不顾身一回罢了……”
雪娘子的话张旺隐约听懂了,他本就是个极聪明的人,心念一转之下,几乎便已看到了未来将可能发生的事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