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顿牵着一个孩子,飞快地往前奔去。
但风雪之中,孩子们体力本就有限,体弱的开始渐渐掉队。
矮人马卡龙收起板斧,一把抱过威尔顿牵着的孩子,向威尔顿点点头,示意自己抱着就行。其他矮人,也相继抱起一些跑得慢的小孩,开始奔跑。
威尔顿内心讶然,虽然这些矮人短腿,但他们抱着一个人奔跑的速度,却丝毫不亚于自己。
他听到队伍后方,传来几声极近的狼嚎声,雪狼群追上来了!
马卡龙立刻向其他矮人大喝,似乎是在传递什么命令,其他矮人呼号回应。
十几个矮人,相继坠到队伍之后,掩护队伍行进。
从风雪之中扑出几只变异雪狼,后方的矮人们轮动战斧,强大的爆发力,将这些突袭的雪狼开膛破肚。
风雪越来越大,四面八方都渐成一片白色,威尔顿一边奔跑一边向身后望去,这时风雪中只能隐约见到一些人影跟随。
“大家千万不要掉队。”他不住大喊,想让看不清道路的人,能跟着自己的声音前进。
这时,马卡龙用胳膊肘顶了顶自己,他递给自己一张浸满鲜血的雪狼皮。
威尔顿随即恍然,他接过雪狼皮,将狼皮内侧外翻,披在身上,鲜红色在这片白色的世界里格外醒目。
风声呼啸,威尔顿听到某种旋律在风中飘荡。原来是一旁的马卡龙在哼唱着什么,他歌喉粗糙,旋律却让人安心。身后的矮人们一个个渐渐起声附和,他们的歌声渐渐齐整,歌声渐高,飘荡渐远。粗糙的喉音击穿风雪,盖过了威尔顿那一阵胡乱的喊叫,也渐渐盖过了巨大的风雪之音。
威尔顿听不懂歌词,但却能听出旋律中蕴藏的某种不屈与韧性。旋律的主曲一次又一次地循环,小孩们渐渐开始跟着哼唱起来,童音虽显稚嫩,但茫茫大雪中却显出孤高的圣洁,大人们也慢慢开始跟着哼唱。
虽然大雪纷飞,巨风拍打众人,但有矮人的旋律指引,一行人中却始终没有一人掉队。
狼群已经从两侧夹住了他们,威尔顿能听到,身侧白茫茫的风雪里,有雪狼群奔驰的声音。两只雪狼从两侧向他扑击,威尔顿惊叫一声,本能地闭上双眼。随即一股腥热的液体喷洒在他的脸上和身上。马卡龙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拍了拍自己壮实的胸脯。
威尔顿哈哈一笑,继续向前奔去。
雪狼群不断袭击,矮人们不断挥舞战斧。但绕是他们身强体壮,也渐渐开始体力不支。
风雪之中,景物看不真切。好在威尔顿攀登雪漫山即使没有千次,也有数百次,这里便如同他的家。他终于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找到了山道,一路顺山道奔驰下去。
但很快,他们就看到了横亘在路中的那块巨石。
威尔顿扑在巨石上,双手不住地拍打巨石,大喊道:“殿下,殿下!”
尼禄等人早已听到了巨石那头剧烈的骚动,在那头,雪狼群正在与人搏斗!
威尔顿一行人被堵在巨石之前,十几个矮人,上前轮动斧头,不停地凿击巨石。巨石在肉眼可见地开裂着,但相比它依旧巨大的体量,凿碎巨石恐怕还需要很久。其余的矮人围成半圆,背靠巨石,将人群守护在中央。
雪狼群不断扑击,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发浓重。
雪狼和矮人在嘶吼,尼禄在巨石另一侧,兀自焦急。
如果眼前的城民向自己求救,自己都拯救不了,自己又如何能算得上是一名领主?
“护卫队!”
蛮石等人从人群中应声答道。
“用你们的锤子和板斧给我凿开这巨石!”
三人从皮套内果断地掏出兵刃,上前开始劈凿这已被轰击成月牙状的巨石。
格斯坐在远处休憩,但等蛮石等人拿出武器的那一刻,他突然眸光闪动。
“那是...”
蛮石三人的武器,分别是两把板斧和大锤。武器通体银亮,但在天光下慢慢翻转,却能偶见一抹隐藏的金色。
他们不停地挥动武器,原本坚硬的巨石,此时便如同纸屑,被一分分碎裂。
“哎,精金终究还是在众人面前暴露出来了。”尼禄暗叹,他知道此刻格斯应该是在盯着自己,但他并没有理会格斯,只是紧紧盯着三人的劈凿工作。
巨石在两侧不断的凿击之下,终于破裂。众人退开,不断震荡的巨石突然“哗啦啦”碎成无数的细小石块坍塌下来。
威尔顿等人急忙从山道另一侧奔逃过来。
但此刻令尼禄等人大惊的是,被困的人群里竟然还有几十名矮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欢呼和喜悦在这一刻被惊恐窒在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声响。
这群矮人显然就是正在前线与人类大战的霜雪矮人,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所有人的第一发应便是举起手中的刀枪,对准这群不速之客。
矮人们面对敌意,也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板斧,所有人都在僵持对峙着。
尼禄暗道不好,此刻,他觉得自己必须站出来说些什么。雪狼群还在附近徘徊,如果这时候双方打起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恶,到底该说些什么!”
正当局面僵持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孺,推开面前的侍卫,向矮人群里冲去。矮人们见这妇孺手无寸铁,便让开道路。
妇女抱住其中一个孩子。
“你大雪天往山里跑什么?”
小孩凄惨惨摊开手掌,却是一把冬苹树翠绿色的果实。
“我只是想给家里,摘一些过冬的果子...”
妇女紧紧抱住小孩,他们的哭泣声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十几个民众纷纷冲过侍卫的防线,冲到矮人中找寻自己的孩子。
“殿下,如果不是这群矮人,我们已经葬身狼腹了!”威尔顿这时步出众人说道。
尼禄看过去,那是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身材修长,举止颇有风度。
孩子们纷纷哭诉雪狼的丑陋恐怖,并赞叹这些矮人的英勇。
尼禄暗自松了口气,他适时地道:“怪物就在附近,风雪也越来越大,现在大家先撤回雪漫城。一切的纠纷都等之后再说!”
人们点头赞同,雪狼群就在眼前,没有人想待在这种恶劣危险的环境里。
“民众们先走,侍卫们留在后面断后!”
一行人各怀心思上路,矮人们虽与人类同行,但彼此间却隔开了一段距离。
尼禄向威尔顿不住询问他们困在雪漫山中的情形。
“殿下,是这群矮人救了我们。虽然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可能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但是…我觉得这些矮人并不坏!”
尼禄闻言点头。但无论这群矮人是好是坏,这件事的处理,恐怕要比上次摩哥斯的事情要更棘手得多。
尼禄视线慢慢扫过人群,他张望良久,格斯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