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一块比自己大得多的石头走上二十丈,这对任何一个第一次干这种事的人来说都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当方胜累得半死抱着石头挪到那洞口,他竟忍不住轻笑起来。然而他并没有因为笑就泄了气,反而暗暗给自己鼓劲,一定要坚持住,既然已经走了二十丈,就不在乎再多走两步,一口气把石头堵到洞口才算功德圆满。
最后的两步路是个向上的小斜坡,方胜先是横过身子认准了位置,算好自己每一步该踏在哪,然后才转身正对着洞口,抬脚向前迈去。由于那石头太长,下端挡住了他的腿,所以他不得不把石头又往上抱了抱,尽力使石头向后斜了斜,这才腾出足够大的迈步空间。
“嘿!”方胜的右脚成功向坡上迈出了一步,觉得还能坚持得住,于是屏息凝神,右脚踏实,左脚猛然力,又向前挪了一步,正当他要像插秧一样把石头放下去的时候,他突然现,由于自己刻意把石头向后倾斜,再加上那斜坡的坡度,他此刻似乎到了一个平衡点,那高出他身体半截的石头似乎随时都可能向后倒去,偏在此时吹来一股山风,若在平时还没什么,可此刻却足以要了方胜的命。
方胜抱着那石头在原地微微摇晃起来,想放也放不下,跑也跑不了,可是也不是那么好坚持的,因为那石头明显越晃越往后斜,越斜他越难抱住。
方胜禁不住想,如果真被这石头倒过去,那不用说自己的上半截身子会被压在下面了,这无疑是一种很扯的死法:竟然有人会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砸死!
可无论情况如何危急,他并没有升起什么不好的预感,又晃了一会,便明显感觉到均匀分布在自己身上的那股巨力似乎仍然可以调动,便猛地大喝一声,将胸腹间的力量朝双臂引去,接着只听“轰”一声,那块巨石已被他稳稳封在山洞门口。
“啊哈哈哈!”
方胜只觉胸中豪情万丈,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信心急剧膨胀起来,竟左手叉腰,右手指向天空,大喊道:“就算是你,早晚我也能捅个窟窿!”
“啊哈哈……呃……”
方胜蓦地止住了笑声,他忽然想明白一个问题,今天他还没进山洞呢,可是他刚刚将洞口堵上了。
方胜只得又费了老大力气再将石头挪开,然后就坐在山洞里歇了一会,之后才掏出萤火虫来开始催熟。这山洞是口小腹大那种,其内部空间就像个倒扣在地上的瓢,石头地面占了一多半,土地大概有半亩,而且并不是集中在一片,而是这一块那一块,分成了一个个小片散布在石地上。所以用萤火虫催熟那些碧幽笋实是件颇为麻烦的事,方胜的目标便是在那零散分布的土地上全种上碧幽笋,并且每一片都要积攒下一定的灵气才行。他已经现,最初培养的那片碧幽笋中飘荡的灵气已经到了某个临界点,虽然不会再增长了,而且还相当稀薄,但是却能维持碧幽笋继续生长。这实是至关重要的一件事,因为方胜计划着一旦碧幽笋长满整个山洞就去告诉庄主这件事,撒谎说这是自己意外现的就好了,可是如果这些碧幽笋全都不会长大,那么它们是如何长成现在这种规模的?总不能把萤火虫也一并奉献出而如今,既然灵气浓到了一定值碧幽笋就可以自行生长,这个问题就不在了,只需费点功夫,让每一小片碧幽笋都积攒出一定的灵气就可以了。
又忙活了整整一天,方胜吃过晚饭回到自己那屋倒头便睡,而这个时间,对某些人来说,一天最精彩的部分才刚刚开始。
距石鹿苑不足百米的一个大厅里,庄主、一脸病容的三叔、矮胖的四叔、还有一直忙于庄务的六叔齐聚于厅中,他们或是说些今日子侄辈中生的趣事,或是将最近自己修行上的进展公诸于众,总之,都是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便在此时,厅外忽然想起了脚步声,片刻后厅门下出现一人,正是五叔。他们全是自家人,五叔也不客气,点头和众人打过招呼,便到自己的位置坐了,张口便道:“大哥,方胜资质当真上佳,昨日竟误打误撞在心境上向前迈了一大步,依我看,只要他灵力跟得上,绝对能在半年内进入炼气期二层。”
庄主讶然道:“果真如此,这孩子倒的确是个好苗子。”
其余人也都面露欣慰,唯独三叔一直阴着张脸,默然片刻后道:“大哥,我对此子始终不放心。”
四叔一点也不买账,冷笑了一声,道:“三哥,你不能因为一个外人曾经算计过你就觉得所有外人都会算计你,我早就说过了,咱们家有什么让别人图谋的,分光诀?以建玉和建英的心机,只要方胜问,他们早把分光诀的口诀传给方胜了,可是呢,直到现在方胜不是都没问过?还有,你担心方胜是带艺投身,就让五弟故意直接把奔烈诀的玉简丢了过去,可事实是,方胜的确没有神识,奔烈诀都是靠建玉念给他听的,这还不能说明方胜来之前只是一张白纸吗?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三叔闷声道:“此时不防,只恐将来后悔莫及!我们家除分光诀这套功法外,还有不少法诀,还有偌大家业!另外,方胜虽是让建玉、建英给他念的奔烈诀,焉知他不是装出来的?”
这时六叔也出来为方胜鸣不平,道:“三哥,方胜一看就是那种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的人,若是真有人图谋咱们许家的家业,也该派个更有心机些的来不是?”
这时庄主了话,沉声道:“别吵了,怎么一提起方胜来就非得大吵大闹,就算是他有心算计咱们许家,此时也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还能让他翻上天去?若万一错怪了他,却有损我等道心,百害而无一利。以我之见,老三,你也别再心存疑忌,我等真心待他,对他如亲子侄一般,他岂能不心有所感,就算真是蓄谋而来,也未必不能感化他。”
众人都觉庄主此言颇有道理,连三叔都忍不住点了点头,然而也只是一瞬,三叔就咬了咬牙,冷声道:“可再过五个月就得向傲武国派人了,七岳宗声明只要子侄辈的三人,现在只有建奇和建羽分别是炼气期四层和三层,剩下的娃娃们全是二层,那二层里的,到底要派谁去?”
大厅里一下就静了下来,到底该派哪个炼气期二层的子侄去傲武国,这才是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傲武国是战场,决不像许建玉和许建英说的那么好,什么也不用干就有灵石领,还能在灵气充溢的山上修行,实际上,庄主的二儿子建功已经在傲武国断了一臂,三叔的大儿子,也就是许建玉的哥哥许建通已经受伤两年了,一直在傲武国耗着,这些消息,庄主等人一直瞒着那些小辈,可是这些消息是真实的!
建功和建通,两人分别是炼气期五层和四层,就这还受了重伤,若是一个炼气期二层的人去了,与送死何异?
然而这里还有一个让许家更为尴尬的事实,他们家有八个炼气期二层的子侄,可其中有三个是女子,另外五人中还有两人不到十五岁,这两人一直都被认为是许家未来的希望,若让他们现在就上战场,谁都舍不得。
剩下的三人,许建玉是三叔的儿子,还有两人分别是四叔和六叔的儿子,其中三叔是最舍不得的,因为他已经有一个儿子去了傲武国,而且还受了伤,身边只剩下许建玉这么一个孩子了。当然,四叔和六叔虽然所有孩子都在身边,可他们也不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就这么跑去异国送死。
至此,三叔的想法已经不言自明,既然方胜有可能在半年内达到炼气期二层,那就让方胜领走最后一个去傲武国的名额,哪怕他有再多阴谋也阴不到他们许家了!
这一下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五叔至今未婚,反而没这方面的困扰,是以五人中数他最清醒,大厅里静了片刻,五叔开口道:“建玉等三人进入炼气期二层已久,总要比方胜强一些,若是没个好理由就决定让方胜去,实在难以服众。另外,说不定他半年内到不了炼气期二层呢,我有些累了,先走了。”
回去的路上,五叔便开始想是不是要故意给方胜出些难题,好拖延一下他的修行进度,思量再三,觉得还是不要管方胜的好,因为若真要那样,反而对他那三个子侄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