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里，超哥老婆怎么叫骂的陈怡歆不知道，她这会儿被卫忠妈妈拎着到家里盘问来了。

“你哥说你不想去B市，你怎么想的？人家削尖了脑袋想过去，你倒好，打死不挪窝是吧？”

卫忠妈妈在包抄手，拉着她一起动手。

“我还想着，你哥那个榆木疙瘩肯定不开窍，你到时候去了B大，帮他找个靠谱的女朋友来着。”

陈怡歆吃吃的笑。她表姨就是典型的读书时不许谈恋爱，一毕业就恨不得马上抱孙子那种妈妈。

“笑什么？”卫忠妈妈眼一横，拍了她脑门一记，“你也是，虽然表姨不赞同你在大学就跟人定终身，但是谈个恋爱还是可以的。要说啊，还是学生单纯，到了社会上，三流九教什么人都有，你都不知道那些男的是不是人前衣冠人后禽.兽。”

说起这个，免不了又提起孙超两口子。

表姨叹口气，放下手里的面皮。

“你看孙超，原本多好的孩子，结果呢，娶了个老婆混成这样。所以老话说娶妻娶贤不是没道理的。结坏一门亲，祸害三代人。你可得当心点，平时多相看相看，特别是男方的家庭背景，父母为人，都得打听仔细了。”

表姨知道陈妈妈现在忙得不行，对女儿的关心也没之前多了。不是说陈妈妈不喜欢女儿，只是世上没有两全事，要拿起一样就得放下另一样。

她反正不操心养家糊口的问题，也乐意把陈怡歆当自己女儿来教导。

“卫忠呢？他没在家啊。”

陈怡歆不想听表姨说这些影儿都没有的事，就转移话题，想拖卫忠下水。

“他去同学家了，说是什么活动什么的，反正我也不懂，他乐意去就去呗，总比一天到晚呆在家里好。”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半个多小时，卫忠一脑门儿汗水，体恤都湿透了的回家。

“你这是干嘛了？下河游泳去了？”

他们这小区后面有个人工湖，早些年是接了灌溉渠的水进来养鱼，后来水质变坏，便没有人再去那边养鱼了，不过一到暑假就有不少孩子去那儿游泳，打都打不听。听说去年就有个初中孩子搁那儿淹死了的。

“没有，我们几个去帮社区把那个水塘加铁丝网围起来了。”

卫忠的手心里都被刮出好几条浅浅的血棱子。

“昨天傍晚又有几个小孩儿去那边游泳，差点被淹死。岸上的两个大点的还想下去救人，幸好被隔壁荷花小区的两个叔叔发现拦下了。费了老半天的力气才把人救上来。今天早上本来是去义务劳动给清扫养老院的。听到社区的老师说这边有危险，我们就跟着去了。”

卫忠跑水龙头下面冲了个头，洗干净手，回来喝了两大杯水，又缓了一会儿才去洗澡。

他.妈一问连午饭都没吃，赶紧去给他煮面去了。

陈怡歆快手将桌上的抄手包完，挨个儿放竹沥子上再搁冰箱里速冻，这边收拾好桌子，等卫忠洗完出来就能吃。

“歆歆，闫大哥说让我们去海边玩儿，你要去不？”

“不去。”陈怡歆想都没想就回绝了，“他是担心我留在这里被超哥他们缠上。我不出门就是了，大不了我去张教授那边住几天，顺便去B大图书馆蹭书看。”

“我寻思也是，海边儿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去我爸学校做几个基础实验好玩。”

卫忠唏哩呼噜吃完，去洗了碗回来，又切了一牙西瓜。

“给，这是我爸昨晚买的，纯甜，翻沙。”

卫忠给妈妈留了一块，自己跟陈怡歆一人一块小点儿的。

“你要不跟我去我爸学校那边儿玩？他们学校也进了几套新设备，让我去帮忙看看。”

肯定不是看质量好坏了，而是看随机附赠的那些配件和说明书。这年头进口一台设备，厂方的技术员都成大爷了，好吃好喝的供着，生怕对方给你使点小绊子，哪怕留几个关键点不跟你说清楚，等以后用出问题，他们推卸得干净，就说是你们自己乱用弄坏的，哭都没处哭去。

相较之下，德国的设备虽然价格高，但人家售后也到位。最让人不耻的是隔壁两个国家，合同全是坑，设备也有坑，能不能发现就靠买方眼力行不行了。

在这一点上，很多厂子在进口设备的初期都是交了学费的，直到后来国内的工艺迎头赶上，国家也大力扶持国内技术厂商，这个问题才稍微缓解了一下。

卫忠心里也是没底。他做物理实验不错，在B大也跟着见识了不少高精仪器，但是论到眼光和翻译，他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相比卫忠，因为陈爸爸陈建国的原因，对这些设备更有了解的陈怡歆才是真正的隐藏的高手。至少在看说明书和合同方面，她绝对稳杀大部分相关人员。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陈怡歆同意跟卫忠去技术学院那边看看。

第二天上午，两人骑车去了卫忠爸爸的单位。

大门进去之后再走几百米就到了他们的试验厂房。这里是占地近千平方米的开阔厂房区域，里面划分了几个小区，主要是培养能上生产一线的技术工人和技术员的。

新进来的设备在厂房后面的特殊区。这里没有专门的门卡，或者没有人带领是进不去的。

为了这七台新机器，卫忠爸爸跟他们学校的相关负责人已经快一周没回家了。厂方的技术员有些不太耐烦，他原本只需要过来交接完，再培训一批操作员就能走，可现在看来，能熟练操作所有机器的人一个都没有，天天都有各种对他来说完全没难度的问题要问他，他说了一遍又一遍，那些人总是理解不了。

前天找了个翻译过来，可那翻译对工业用语不熟练，沟通起来更麻烦。

他今天一来就找到学校领导，说最多再两天，他还要回去继续上班，不可能再这样无期限的留下。

其实也不完全是他说的那样，最主要的问题是有技术的老工人他们不懂英语，而设备上的标注全英文，说明书也是全英文，这一点就难住了大部分人。

当然不是没有英语好的，可那些人翻译出来的东西跟实际操作结合起来总是出问题，他们也着急上火啊。这不听说卫工的儿子从B大回来了，就死马当活马医的要让卫忠过来试试。

卫忠跟陈怡歆刚跟着卫忠爸爸进了试验区，就听到那个技术员在发飙，一连串的外语飙出来，技校的老师们一个个只能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看他发火。最后那位技术员手套一扔，气呼呼的要离开，说再也不来这个国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