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府门前,一个身穿青衣墨靴的小厮在门口兜兜转转。
他瞧着那些五大三粗的守卫,捏着手中的请帖有些进退两难。
这人是穆府的小厮,今儿早上特意领了命来给京郊的贵人递帖子,眼瞅着到了门口,却被那面煞身壮的守卫给震慑住了,也不敢上前招呼。
正是犹豫如何是好,却见一道秀美的身影从里头走了出来。
小厮也是为难,好不容易寻见了个好说话的主,连忙迎了上去,“见过贵人。”
姚侧妃一愣,“你是?”
“小的是城中穆府的。”小厮规矩递过帖子,“这是我家夫人给九皇子妃下的赏菊帖。”
“本侧妃嫁入九皇子府多年都没人来递过帖子,那位刚进门不过月足,这穆家便上杆子巴结来了?当真是小丫头片子的做派,还摆两幅面孔呐!”姚侧妃阴阳怪气地挖苦,那眼神凌厉如针,恨不得狠狠给小厮身上扎几个窟窿眼。
小厮被噎的不知如何回话,可那心头悔恨不已。
早知道这位贵人如此尖酸刻薄,他还不如去找那些莽汉算了...
手中的帖子倏然被抢走了,“这帖子给本侧妃吧,刚巧也顺道去给那位请个安!”
话落,不等小厮如何反应,攥着帖子便进了府门内。
姚侧妃本是想带着丫鬟上街看首饰布匹的,谁知让她遇到了这么一件事儿。
自从正妃入府,她除了隔日去请了安,之后便再无拜访过。
二人虽说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暗暗也都较着劲儿。
姚侧妃整日端着架子不去请安,王若茀便把她小院儿里的银子一扣再扣。
一个入府多年的老人,一个当朝第一权贵之女,谁能服气了谁去?
姚侧妃噙着冷笑进了王若茀的冷凝轩。
她刚迈步进去,便捂着鼻子打喷嚏,“阿嚏!这院子怎么尘土这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后院库房呢,好歹也是正妻,殿下也忒不放在眼里了。”
话刚说完,一盆脏水便是泼在了她脚旁,“哪个不要脸的贱人?敢对本侧妃如此无礼?”
阿若唇梢挂着讥笑,端着盆子站在不远处。
王若茀挑开珠帘出来,不紧不慢道,“下次再管不住嘴,这水就灌到嘴里好好洗洗,省得外人说咱们府邸的妾没个规矩。”
到底是身份悬殊,姚侧妃纵使心头有一百个不服气,可听到一个“妾”字时,还是撇了下嘴老实许多。
“你来我这儿作何?”王若茀一副不待见的模样,站在石阶上开门见山。
姚侧妃晃了晃手中的帖子,“这是穆家下的赏菊帖,妾碰巧在外面接到了,这刚拿到手里,便是赶紧给您送来。”
赏菊帖?
穆家下的?
王若茀端详了两眼姚侧妃手中的东西,“进来说!”
她身子一扭,先迈步进了屋。
姚侧妃阴冷冷嗤了一声,暗道:神气什么?左右是个不得宠的!
屋内,王若茀坐在上首,手中捏着那赏菊帖细看。
半晌,她唇梢展露了一丝诡异,但又很快了无踪迹。
“这帖子上说,邀本皇妃前去穆府赏菊,可这一人赴宴总归还是无趣些,倒不如姚侧妃陪同我一道前往?”
“妾...妾也去?”姚侧妃一愣,未曾想到这王氏能如此好心。
贵府宴席,按理来说她的身份是去不得,可若是有正妃带着便就不必管规矩。
进了九皇子府多年,她还从未外出赴过宴...
姚侧妃心头雀喜了没多久,且听王若茀羡慕着又道,“咱们殿下的心头肉恐怕也是会去的。若是本皇妃一人前往,到时候便会被殿下撇在一旁,若你同我去,结个伴也是好的。”
这一句话如同一盆子凉水扣在姚侧妃的头顶上。
浇的她心拔凉。
“可是那位陆家的娘子?”
王若茀佯装惊诧,“呦,原来你也知晓?”她端起茶漫不经心呷了一小口,“那位陆家娘子天资绝色,勾的咱们殿下魂都快没了,过几日我便带你去见识见识。”
听闻那贱人知晓了自己同九皇子成亲后便郁郁寡欢,她倒是想去看看,是不是折磨的皮包骨头,命悬一线?
若能一了百了的死了更好,省得狐媚样乱勾男人。
倘若还没死,她也要狠狠再揣上两脚,以泄心头之恨!
姚侧妃听见陆子虞的名讳时脸色难堪的发青,她双手紧紧攥着裙边儿,眼底蔓延出一股子幽怨。
眼前的这位虽说是正妃,可大婚当日听闻殿下连盖头都没掀,更别说圆房了。无宠的人扔在后宅,不过就是比丫鬟强些罢了,她从未把王氏放入眼中,可心底却深深忌惮陆家那位美娇娘。
若是进了府,又得了恩宠...
不!
她绝不能放任陆家那个女人进府来!
眼瞅着姚侧妃神色诡变,王若茀不动声色勾起唇角。
她最擅长的,便是知人软肋,捏人三寸。
入夜,陆子虞抱着团子在榻上翻看杂妖录。
一人一猫瞧着那书页旁配着的插图画作皆是瑟瑟发抖。
要不说《杂妖录》为何是一本奇书,书中不仅故事讲述的阴森恐怖,就连那画作也都让人看了后都是心惊胆战,不敢入眠。
陆子虞前一阵被吓得不轻,可奈何这书太过勾人,越是害怕,反倒还越想一探究竟。
寻了好些法子克服,都不管用。最后干脆抱着团子一道看起来了。
一个在榻上哆嗦着看字,一个小爪紧紧蜷缩,聚精会神瞪着画。
倏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咯吱——”
一人一猫僵了身子,缓缓朝着门边儿看过去。
来人步履轻盈,飘飘浮浮。
陆子虞赶紧抱着团子缩在被子里,露出一条细缝来看。
不过几息,人便闪身到了榻前。
细缝里,陆子虞隐隐能看出那靴子的颜色和样式。
这...这是男人的靴子?
她大气不敢出,小手死死攥着被子。
“大半夜,你给自己裹成个粽子是要做何?”
“啊——唔...”
陆子虞掀开被子大喊,刚出了个声,嘴巴便被人死死捂住。
“叫什么?要把大街小巷的人都给引来不成?”
“怎么是你?”陆子虞心魂未定,用力把眼前男人的手给挥开。
瀛夙挑眉,“娇娇想的是谁?”
陆子虞气鼓鼓瞪着他,“不是说了么,不能偷偷摸摸进人家闺房!”
“谁偷偷摸摸?爷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