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辰今日从铺子里归的早,刚进了府宅大门就瞧见自家小妹惬意的躺在椅子上,逗弄着湖里锦鲤,那模样快活似仙。
“呦,三哥今日好早?”陆子虞并未起身,仍是懒懒窝在椅子上,轻抬素手将那羊毛毯子往上提了提,软着声搭了话。
今日陆之辰身穿白月缎袍,轻迈着步子流光粼粼,青丝用镶玉鎏金冠固着,仍是一副风流倜傥的俊俏样子,只下颚生了些胡渣,兴许是近几日忙的忘了刮面。
走得近了些,陆子虞瞧见自己三哥虽是换了干净的衣衫,但脸上还是带了些倦意,眸子里血丝满溢,想必是昨夜又在铺子里头熬了一夜,心头疼了几分。
“落宁,去把咱院子里炖着的姜茶盛一碗给三少”抬了手唤过落宁,仔细吩咐一声。
“哎”落宁应声,急急迈着碎步往揽月阁的小厨房去。
自打入冬,揽月阁里的姜茶每日都炖着一盅,小姐爱悄艳,冬日里不愿穿那些厚厚的衣衫,说是把自己打扮成了粽子,院子里的婢女也不敢劝,只得多备着些姜茶给小姐驱寒,生怕日后落下个什么病根。
听见自家妹妹心系着自己,心里暖上几分,嘴角抬动:“三哥我可没你那么娇气!”
说罢,手背在身后,眼里带着几分打趣。
鼻翼朝着自家妹妹的方向细细闻了闻,眉头一皱:“嘿我说,你大早上吃羊肉了?怎身上一股子膻臭味?”
“还不是你这羊毛毯惹得人家一身膻味,本今早涟漪给熏了香,盖上你送来的东西反倒给熏臭了”陆子虞嗔看了一眼他一眼,起了身把羊毛毯扔在椅子上。
“不喜欢?那还给我呗?”说罢就抻手过去拿,却被拍了一巴掌。
“哎呦”陆之辰吃痛,惊呼出了声。
“送给人家的东西,还好意思拿回去呐?”抬手戳了戳兄长的心窝。
瞧着小气样子,哪有一点像她陆子虞的哥哥?
领教了自家小妹这磨人性子,陆子辰刮了刮她的悄鼻,脸上宠溺万分:“就知你喜欢。”
周围的小侍女们,瞧见兄妹二人斗嘴脸上也带了笑意,感受着国公府平日里的温情。
闲着无事的沈岚,刚从院子里出来,瞧见自己儿女在湖边嬉戏打闹的景象,心里头也涌上些感触,抚了抚眼角细纹,轻叹一声。
身旁贴身侍女丹芝,毕竟也是跟着沈岚的老人了,怎会不晓得此时她心头所想:“夫人您瞧,三公子和四小姐都已是长大成人了,怎我家夫人仍是貌美如斯多年未变。”
知晓丹芝这是宽慰自己的心,但脸上也染了些喜色:“咱们府里我看就属你嘴甜,莫不是从蜜罐子里生出来的?”
丹芝其实这也算实话,四小姐喜欢捣鼓些美容养颜的东西,平日里往她们院子里送了不少,有什么牛乳制的养颜膏,芦荟制的消痕霜,兰花酿的头油,还别说夫人这些年仔细保养,看着仍跟双十出头的少妇一般姿容娇美,风韵十足。
“你们两个鬼精,说什么呢?让为娘也听听”沈岚面带笑意,提了裙边走至两人身侧。
瞧见母亲过来,二人收起斗嘴的模样。
“母亲怎也出来瞎逛悠?”陆子虞上前两步,扶着沈岚的手臂,侧头又往肩上一靠,像个天真撒娇的小姑娘。
“怎么?这院子你给包了?”双手环胸眉尖一挑,陆之辰嬉笑顶了嘴。
打小爹爹和娘亲就对小妹最是宠爱,有什么新鲜好玩的东西都先送去了她的院子,反倒自己和二哥没少受苦,可有什么法子?谁让自家小妹生的颜色甚好,也不知日后能便宜哪家臭小子。
一想到这儿,陆之辰这心里就不舒坦,毕竟这是他们哥仨从小到大视若珍宝的妹妹。
“该用午膳了,去娘院子里用罢,今日秦妈妈做黄焖栗子鸡和碧螺虾仁”要到晌午,沈岚也怕待会日头大,便是要二人去自己院子待一会。
三人转步去了若和苑。
若和苑是陆瑾延和沈岚的住处,风景也是别致。
沈岚命丹芝把桌椅摆在外面廊中,一会便在外面赏景用膳。
“爹爹呢?”陆之辰落座瞧用膳时辰要到,还未见父亲的人影,出声向母亲询问。
“你爹整日没个正形,一大早便是约了西郊的古员外品茶听曲儿去了”沈岚娇哼一声,神色不悦又道:“你们几个现在替他把能做的都给做了,他整日就游山玩水去了,也不知带上我。”
陆子虞忙冲自家三哥使了眼色。
丹芝来的刚好,端上几盘菜肴,品色俱佳不愧是有着苏州第一厨娘美称秦妈妈的手艺。
席间陆氏兄妹两个,又跟沈岚逗趣了会儿,惹的沈岚捏着帕子捂唇娇笑。
饭后,品了几盏茶,沈岚打了哈欠便觉得有些困意让丹芝送二人出了和若苑的门。
路上陆子虞拉住自家三哥问声:“近些日铺子里可有和贾家有生意往来?”
陆之辰被问的一愣,也不明小妹问这做何,但还是转睛细想了会儿:“小桩子的多了去,倒是药房布坊还有酒庄和钱庄有几桩大的。”
听此,朱唇一勾,只要有几桩大生意便可,这一次便是神仙也保不住他贾家。
“把生意断了!”
“啊!疯了?这生意一断损的可不止几千两银子呐,怎么贾家招惹你了?”
银子是什么?是他陆子辰的命根子,让他白白断了几千两的生意,还不如割他肉呢,但要是这贾家招惹了他们陆府的宝贝,他陆之辰便是要这贾家一个子儿都不剩。
看自家三哥这一脸肉痛的样子,陆子虞嫌弃掀了眼皮子:“瞧你那视财如命的样子,亏损的钱我从暮沧斋给你补上!”
外人不知道他这妹妹身价多少,他陆之辰能不知么?这暮沧斋光是一个月的进账都能抵上国公府里一年的开支了,要说腰缠万贯,还真是非自家小妹莫属。
“行行行,就按照你说的”陆之辰一听亏不了银子,搓着大手咧嘴傻笑。
听见三哥应了自己,陆子虞不再多言转身向自己院子走,脸上轻蔑一笑:“别管是谁,都阻不了我陆府归京,断了你的银子,看你还不高价放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