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法瑞克看到阿尔萨斯的时候，他正在空旷的龙骨荒野上游荡。

“殿下，”法瑞克大声呼喊着，他的声音在风雪中淡化，“阿尔萨斯王子殿下，您还好吗？”

“……”阿尔萨斯回过头，静静地看着法瑞克。

法瑞克吓了一跳，现在的阿尔萨斯，曾经那一头金发已经不见了，惨白的头发上，雪花依然在坠落，他的脸上面无血色，苍白的脸颊上挂着两个布满血丝的眼球，虽然年纪并不大，但可以清晰地看到，阿尔萨斯的额头上，深深的皱纹却清晰可见。

在阿尔萨斯和梅尔甘尼斯决斗的时候，法瑞克带领着洛丹伦士兵坚守阵地，和不断冲击他们的亡灵进行战斗，最终以惨痛的代价将这些亡灵击败。

“殿下，您，还好吧？”法瑞克紧张地又问了一句，阿尔萨斯依然没有开口，他盯着法瑞克看了看，简单地点了点头，他的脖子僵硬，面无表情，在连续不断的战斗中，圣骑士白银手套已经被染黑。

曾经的王子殿下，现在整个人都已经陷入到黑暗当中，在法瑞克印象里，阿尔萨斯是一个睿智，英勇而且体恤士兵的指挥官，是一名出色的王储，但如今，他更像是一个黑暗中的行者，虽然步履匆匆但却漫无目的。

“法…瑞…克，”阿尔萨斯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你觉得，亡灵怎么样。”

“亡灵？”法瑞克一愣，随后说道，“说实话，亡灵是一个强大的种族，您和梅尔甘尼斯战斗的时候，是我在组织对亡灵的防御，这些亡灵悍不畏死，而且他们的兵源太多了，所有战死在前线的士兵都会变成他们的部下。”

“你说，如果在斯坦索姆出现一个亡灵基地，洛丹伦的士兵能不能守住？”阿尔萨斯问道，“我是指那些从未和亡灵战斗过的士兵。”

“如果是从未和亡灵战斗过的，”法瑞克低头想了想，“恐怕很难，而且只要第一波战斗失利之后，亡灵就会再度征召士兵，那下一次面对的将会是成倍增长的亡灵军团。”

阿尔萨斯没有说话，事实上，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他看着满天的风雪，又一次想起了不久之前和耐奥祖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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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统治洛丹伦，”耐奥祖凝重地说道，“建立一个，亡灵的国度。”

“你疯了，耐奥祖，我做不到，”阿尔萨斯想都没想，一口回绝了他。

“阿尔萨斯，”耐奥祖严肃地看着他，“就连你自己都已经对洛丹伦充满了怀疑，想想你跟穆拉丁说的那些话，你视贵族们为敌，但你得清楚，贵族和领主才是最有机会推翻米奈希尔的统治，泰瑞纳斯也看到了这个局面，但他已经老了，他让你去敦霍尔德是为了躲开那场因为普瑞托斯而产生的政变，让你去达拉然是为了让你避开整个洛丹伦联盟因为兽人营地而产生的分歧，这一切不是为了让你继续统治一个衰老而不思进取的洛丹伦！”

阿尔萨斯呆呆地站在桌子旁边，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些，他同样看出了洛丹伦的种种弊端，他知道洛丹伦必须改革，但他没想到已经到了政变的这一步。

“普瑞托斯是黑龙化身的，”耐奥祖放缓了语气，“龙族现在也不安宁，他们是曾经的守护种族，但如今也已经在恶魔的威胁下产生了大量的变化，阿尔萨斯，单凭人类是守不住洛丹伦的，这个庞大的帝国被所有人觊觎，如果有机会，任何人都会考虑拿下这朵娇嫩的花朵。”

“但我不能，耐奥祖，我不能，”阿尔萨斯低声说着，“我不能亲手送我的子民们去死，他们是无辜的，绝大多数领主和贵族在腐蚀洛丹伦，但那些普通人，他们，他们只是普通人啊。”

“愚蠢！”耐奥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洛丹伦是民主国家，任何权贵，任何领主和贵族的决策，背后必然会有民众的支持，哪怕是用金钱去贿赂，任何领主的背后，他们的领地里都会有大批支持他们的民众，你看到了那些贵族们贪图享乐，但你必须知道一点，每一个跟随贵族的平民，他们的早餐甚至要比其他人的晚餐丰盛。”

“没有人是无辜的，阿尔萨斯，没有人，这是一个优胜劣汰的世界，巨魔打败了精灵，所以精灵如今在苟延残喘，甚至不得不和人类结盟，而人类又击败了巨魔，于是人类成为了艾泽拉斯的主角，而在整个洛丹伦大陆，由于米奈希尔的强大实力，最终才在洛丹恩将军的手里接下了洛丹伦的统治权，”

“一味地帮助和保护那些平民不会带来任何的帮助，如果你真的想要帮助他们，那就让他们亲身感受到这铁与血的世界，让他们不得不为了活下去而战斗，这才是真正的帮助。”

耐奥祖似乎说累了，他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

“我，我该怎么做，”阿尔萨斯抓了把头发，疲惫地坐在了凳子上，“耐奥祖，我承认你说的很对，我也清楚你所说的这一切，但我无法接受。”

“阿尔萨斯，孩子”耐奥祖笑了笑，“我们来一起整理下，首先，恶魔的入侵是整个艾泽拉斯所有人都要面对的难题，第二，洛丹伦的处境很危险，你必须做些什么来改变，第三，人类的现状羸弱不堪，即使在与亡灵的战斗中获胜，也将会不得不面对恶魔的正面战场，更何况，如果你拒绝了，那接下来依然还会有其他人来做这件事，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我并不在乎人类的存亡。”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阿尔萨斯点了点头，“所以归根结底我是否答应你只是决定了我能否通过自己的能力来让人类获得一线生机，即使我不做，那同样你可以找到另外一个人来，不过这样的话人类很有可能要遭受灭绝。”

“没错！”耐奥祖打了个响指，“阿尔萨斯，接下来，我将会很难和你交流，梅尔甘尼斯的死已经让基尔加丹对我有了些怀疑，只有在这个属于我的梦境世界中，我才能不受到监视，而等你准备好了之后，会有人去为你指明接下

来的道路，记住，当你选择了这条路，行走于黑暗之中，那将不会再有善与恶的分别了，一切都凭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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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萨斯打了个哆嗦，从漫长的回忆中醒来，法瑞克紧张地看着他，法瑞克不明白自己的王子殿下发生了什么，但阿尔萨斯突然间的走神无疑让法瑞克感到担忧。

“法瑞克，”阿尔萨斯抚摸着霜之哀伤，“简单点说，我投靠亡灵了。”

“哈哈，对的，亡灵已经被消灭…什么？殿下你在说什么？”法瑞克打了个哈哈，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好像有一些地方不太对。

“我说，我投靠亡灵了。”阿尔萨斯再一次重复道。

“殿下？您…您确定吗？”法瑞克瞪大眼睛看着阿尔萨斯。

“殿下说他投靠亡灵了，”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传了过来，“那么，阿尔萨斯，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法瑞克看着神出鬼没的泰隆站在阿尔萨斯的面前，他盯着霜之哀伤，眼睛里却没有对力量的渴望，反而是喜爱和…赞叹？

“看起来你并不意外啊，泰隆，”阿尔萨斯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在笑，“我感觉，你知道很多东西，甚至于，我感觉你可以预测未来。”

“正因为了解，所以才不敢轻易改变，”泰隆笑了笑，“但无论你选择了什么，我都会始终跟随着你。”

“疯了，疯了，你们都疯了。”法瑞克一声大叫，指着这两个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冷静点，老朋友，”泰隆轻声说道，“无论怎么样，我相信殿下，我相信你也相信殿下，殿下也相信我相信你也相信殿下……”

“你闭嘴！”法瑞克捂住耳朵又一次叫道，泰隆哈哈大笑起来，阿尔萨斯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我们将会成为亡灵的指挥官，”阿尔萨斯说道，“我们将会不得不和以前的同胞和盟友战斗，法瑞克，泰隆，很高兴在这个时候你们还愿意陪着我，但如果你们接受不了与亡灵并肩作战，我不会强行命令你们。”

“开弓没有回头箭，”泰隆抽出了匕首，“更何况，与人类交战并不意味着我们要杀戮无辜。”

“不，”阿尔萨斯冷冷地摇了摇头，“法瑞克，集合剩余部队，我们要回到洛丹伦，告诉他们我们要为亡灵而战，如果反对，我会杀死他们之后将他们变成死亡骑士。”

既然注定要为了生死存亡而战斗，那无谓的仁慈毫无意义。

既然注定要站在充满黑暗的世界，那空洞的善良毫无道理。

既然注定要成为被人诅咒的屠夫，那伪善的面具毫无必要。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杀戮吧。

为了巫妖王!/For The Lig!

为了…洛丹伦！/For…Lordaer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