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旭不是小心眼的人,田树林对他的警惕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是有孩子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和心机重的人有的太近。
哪怕是面对田薇,刘旭心里也没有太大的波澜,田树林上辈子差点家破人亡,这辈子刘旭还了心愿,他们一家人应该能顺顺当当的生活了,刘旭也算落得个心安理得。
哪怕是马强再出来,也已经是几年后的事情了,以上辈子社会发展的轨迹看来,出来之后的马强基本上也已经废了。
面对田树林的刻意讨好,刘旭笑笑,说:“田伯伯,你们先吃,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和连城说,我先过去了。”
说完,刘旭对田薇笑了笑,转身向着厕所方向走去。
田树林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抬了抬手终于没能说出话来,来的时候没发现田薇表情上的不自然,到了大获全胜之后,田薇说什么也不去和刘旭打招呼,田树林这才发现异常。
一问之下,田薇带着委屈把霸王游戏厅的事情和田树林说了,本来就双眼含泪,见到刘旭和她打招呼那一瞬间,田薇再也没能控制住,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心里的委屈也全都爆发了。
只不过田薇始终是个要强的女人,强忍着把眼泪给收了回去,面对刘旭还能挤出一个笑容。
田薇不是没想过向刘旭解释,可是以刘旭的心思,很难保证他不会想到她爸田树林身上,再说要解释也不是现在。
刘旭走后,田树林颓然的坐在凳子上,看着刘旭的背影,又看看刘旭桌上那几个人,垂头丧气了。
田薇静静地坐下,看着愁眉苦脸的父亲,忽然生出一种解脱一样的感觉。
包括她自己在内,田树林只不过是一个蝇角小老板,田旭东又天生马大哈,嘻嘻哈哈胸无大志,至于她田薇,再怎么说也只不过是个女人,早晚要嫁人的。
本来就是普普通通一家人,田薇心想,如果不想着有一天能够飞黄腾达,这样的家庭条件,也能够过的开开心心吧?
这一瞬间,田薇连自己都让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心中感慨,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一开始心比天高,见多了刘旭这样真正有能力的人,才发现自己真像个井底之蛙一样了。
田薇想劝劝她爸田树林,可是看着她爸叹一口气抬一次头看刘旭那桌一次的样子,实在是无从谈起。
田树林忽然抬头对田薇说:“小薇啊,爸是不是错了?”
这句话说的感慨良多,田薇差点又委屈的哭出来,刘旭这个大男孩给她的印象太好了,有这么个弟弟在,田薇前段时间整日里容光焕发的。
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除非……
两父女对视一眼,似乎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可能,还有一个人也许能够缓解这种尴尬的关系,那就是还嘻嘻哈哈因为得到霸王游戏厅而乐不思蜀的田旭东。
两人几乎同时伸手够向桌子上的大哥大。
刘旭一个哆嗦,把老二塞进裤子里面系好腰带,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上过旱厕了,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辣眼睛。
回到桌上的时候,郭敬业和刘连城已经喝的差不多了,两人比完了眼界比儿子,比完了儿子比朋友,喝的一塌糊涂,关系也是真好。
见刘旭回来,郭敬业一把拉住刘旭说:“兄弟,你给说说,我俩这眼光谁更好一点?”
刘旭让这声兄弟雷的外焦里嫩,好歹是雄鞍县拔尖儿的一小撮人了,喝个酒至于喝成这样?
这个问题无论如何也不好回答,刘旭求助似的看向霍印河,这家伙耸了耸肩,端起酒杯来找旁边的张英动喝酒,耳朵却支棱着听刘旭接下来怎么说。
刘旭苦笑,端起酒杯来说:“几位眼光都没得说,非让我分出个高低来,我还是得说郭局长眼光好,刘局你别瞪眼,郭局长眼光要是不好,怎么能把试点单位这个名额推荐到我头上来呢,哈哈,我知道我说错了,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一桌子人哈哈大笑,霍印河说:“嗳,这事儿我出力最大,你怎么不说我眼光最好?”
刘旭还记着不帮之仇呢,闻言故意装傻地说:“霍总也没问我啊。”
霍印河一滞,郭敬业哈哈大笑,端起酒杯来给刘旭解围,缠着霍印河喝了三杯才了事。
一顿酒下来,刘旭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只记得一下车就吐得稀里哗啦,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了,让刘国昌好一阵埋怨。
额,应该是老爹没错吧,刘旭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实在是断了片了。
这还没想起昨天的事儿来呢,刘胜忽然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扒着门框呼哧呼哧喘大气,话都说不出口了。
刘国昌吧唧吧唧抽着烟,一瞪眼睛说:“先把气儿喘匀,跟你们说过多少遍哩,遇事儿要冷静,慌里慌张能成事儿?净败事儿哩。”
刘胜大口喘气,摆着手说:“不……不是爹,县……县衙门来来……来人哩,进进厂子里了……”
刘国昌斜着眼听刘胜断断续续的说,眼睛越瞪越大,刘胜说到最后的时候,刘国昌‘卧槽’一声扔掉烟头就窜出去了,吓了刘胜和刘旭两兄弟一跳。
这还没反应过来呢,刘国昌又窜回来了,脚底下大拖鞋一踢,冲屋里吼了一嗓子:“玉莲,我鞋哩?”
看着一边穿鞋一边往外跑的刘国昌,刘旭和刘胜兄弟俩相视苦笑,末了刘胜也火急火燎跟了上去,只剩下刘旭一个人风中凌乱,头还疼着呢。
刘旭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啧啧称奇霍印河几人的办事效率,昨晚喝酒到最后的时候,刘旭才知道原来霍印河还有一个身份。
怪不得霍印河说这件事他出力最大,这么看来还真是没错。
刘旭洗了把脸还不解乏,干脆冲了个凉水澡,顿时清醒了不少,人也精神了,问还在忙活的王玉莲说:“娘,过两天是不是该割麦子了?”
王玉莲点点头,说:“是啊,昨儿个你爹去地里看了看,已经熟了,能割了,说这两天不忙了就割了回来。”
刘旭哦了一声,从院墙上摘下镰刀来耍了两下,这种镰刀再过两年就见不到了,刘旭中年思想情怀迸发,感慨良多,找了块磨刀石吭哧吭哧磨起刀。
没多久,刘国昌挠着头回来了,嘴咧的像八万一样,笑得合不拢嘴:“财神爷开眉,老天爷睁眼啊,这大好事,怎么就落在我头上哩?”
刘旭见老爹高兴,心里也跟着欢喜,磨刀霍霍吟起了小诗: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