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云本来是想要和杨厂长好好说话的，但是杨厂长不屑的态度令肖云也有些窝火，所以说话的时候就难免有些没轻没重。

肖云说完了这番话之后，自己也有些后悔。杨厂长的脸都已经变成了鹅肝色，大声地对肖云说：“庶子不可与之谋也，今天我算是了解古代人的愤怒了。”

杨厂长似乎已经不愿意再见到肖云了，所以尽管后来肖云又追上去赔礼道歉，杨厂长也没有再理会他。

李大壮这时候也从会客室里走了出来，来到了肖云的身边之后，他对肖云说：“我觉得你算是遇到天下第一轴人了，这个杨厂长有着一个电影天才的实力，也有着所有天才都具有的傲气。你如果真想要与他合作成功的话，恐怕要付出很多的努力才行。”

肖云立即联系到了虎子，让他帮忙搜集一些杨厂长的资料，结果虎子忙活了半天之后对肖云说：“杨厂长这个人似乎平时没有什么兴趣爱好，除了养一些花花草草，逗逗猫猫狗狗之外，就是在电影制片厂里面工作。不过他好像并不认同于你的电影，那么你要是想要在电影上和他产生共鸣，恐怕有些困难，还不如想想其他的法子。”

肖云有些哭笑不得：“那我应该从哪里入手比较好呢？难道和他谈一些养花草和小动物的心得？他该不会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我吧，现在他只不过是不认同于我的电影而已，但是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恐怕他今后都不会再愿意和我讲一句话了。”

虎子却立马补了一刀：“那现在他也不愿意和你讲话呀，所以有什么区别呢？不妨试一试和他拉近一下距离，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肖云琢磨了琢磨，要不然送一些名贵的花草给杨厂长好了，说不定能够投其所好。

然而肖云费尽心力将从国外空运回来的名贵兰花摆放在杨厂长面前的时候，杨厂长却皱着眉头：“这兰花确实很值钱，好像现在已经市值上万了。不过这种花固然名贵，却不好养活，我养花只不过是养一种心情，如果让我费尽心力地去伺候这么一盆植物，我是不愿意的，所以肖总的心意我领了，希望你把这盆花带回去吧，这么昂贵的花更符合于你的身份，而不是我这个拍电影的。”

杨厂长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他彻底与肖云划清了界限，肖云在他的眼里面只不过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有钱人而已，自己才真正是电影行业里面的从业者，肖云想要与杨厂长合作，简直就是隔行隔山，所以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共同语言。

铩羽而归的肖云愁眉不展，李大壮这时候出了一个馊主意：“既然他不吃软的这一套，那么就给他来硬的，直接和他说如果他不与我们合作，我们就找别人了，全国有那么多家电影制片厂，为什么偏偏要找这么一个倔老头成为我们的合作伙伴？就算他最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我们交流起来也会有诸多的困难，并且沟通也并不愉快，何必自找没趣呢？说不定你这样讲

了之后，他还会反过来哀求着和你合作。”

肖云摆了摆手：“你以为杨厂长是一个像你一样的贱骨头吗？如果我们真的抽身离开，这是他最为巴不得的事情，他现在只是不认可我的电影艺术而已，如果我这样做了，他就会鄙视我的人品了。”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耗下去，你不是说已经和白浩签订合约了吗？你答应在一个月之内就搞定电影制片厂并且与之合作的，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10天的时间，依旧没有任何的进展。当你一无所获的时候，白浩可就要对你下手了。”

肖云无奈地抱着自己的头：“你快别说了，你越说我越烦，越想不出好的办法了。”

就在这个时候，夏磊打来了电话，说他已经筹备好了真人秀的所有工作，问肖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进行拍摄。

本来一筹莫展的肖云这时候却突然之间有种福至心灵的感觉，于是他立马对夏磊说道：“你那里还缺工作人员吗？”

夏磊有些莫名其妙地对肖云说：“当然不缺了，必然是所有的人员都到齐了，所以我才敢和你说已经准备好了这样的话，要不然的话，那不是在骗你吗？”

肖云却对夏磊说：“你先让一部分人回家去歇着吧，我可以给他们支付一部分的薪水，就当是把他们叫来，却没有给他们安排工作的补偿。我会另外分配给你一些工作人员的，他们更为专业，到时候一定会好好地把这档真人秀节目拍摄好。”

夏磊不明所以，但是李大壮很快就明白肖云的意图是什么了。

“你不会是打算让电影制片厂里面的那些工作人员去拍摄真人秀吧？他们绝对会和杨厂长一样恃才傲物，不屑于拍摄这种没有营养的东西，你这完全是自讨苦吃。”

“杨厂长是一个软硬不吃的人，但是并不代表着别人也是不能攻克的，你也应该看出来电影制片厂有多么萧条了，虽然占地面积很大，但是基本上很多摄影棚都空空荡荡，整个电影制片厂里面的工作人员也是人心浮动，虽然迫于体制的要求，他们没有出去接私活，但是大家也已经有些青黄不接的意思了。眼看着社会车流滚滚向前，但是他们却依旧停滞在当地，肯定会有人不满的，只不过迫于杨厂长的声望而没有表达出自己真实的想法而已，我们这时候去煽动他们的情绪是最为合适不过的。”

李大壮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肖云说的极为有道理，于是立马变得有精神了起来，跟随着肖云又来到了岳岭市电影制片厂。

这一次他们没有直接去找杨厂长，而是把电影制片厂里面那些负责各个工种的工作人员一起找了过来，然后把他们的想法告诉了这些人。

“你们不要觉得去拍了综艺节目就是跌身份的一件事情，现在大家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有什么可讲究的？无论是综艺节目还是电影，不都是为了让广大的人民群众感到开心快乐吗？既然

我们的服务宗旨是一样的，那么无论是拍摄综艺节目还是电影都无可厚非。”

肖云注意到这些工作人员的脸上流露出了向往的神情来，不过应该是考虑到怕自己先站出来遭到众人的鄙视，所以个个压抑着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并没有立即表态。

肖云只能够继续动员大家：“不要因为杨厂长的存在，就使得你们不敢表达自己的想法，这样是不对的，也是违背人性的事情。之前大家以为进入电影制片厂之后，就算是得到了铁饭碗，自己的艺术追求也能够得到最大的满足，但是现在你们完全清楚地意识到当初的想法是非常幼稚的，那么你们如果还不能够及时做出改变，是不是等到将来七老八十的时候会更加后悔自己当初放弃了这么一个非常良好的，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呢？”

然而在大家还没有表态的时候，所有人都听到了杨厂长的声音：“肖总说的没错，如果有不满意现在工作环境和工作条件的人，完全可以离开我们的电影制片厂，我从来就没指望过你们能够坚持下去。良禽择木而栖，这是历史的规律，我不会阻拦着你们拥有更美好更富足生活的。”

如果杨厂长对大家大肆责骂，说他们背信弃义的话，或许大家还会义愤填膺，从此与杨厂长划清界限，离开电影制片厂的时候也并不会有一种背叛的感觉。反而是杨厂长用这样的一种态度来宣告他们的离开是自己可以理解的，倒是让这些工作人员们纷纷讪讪然地离开了，没有一个人说愿意和肖云一起走。

肖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动员起来的电影制片厂员工纷纷离去，不由得对杨厂长说道：“您可真是下得一手好棋，您明明知道电影制片厂已经撑不下去了，还要拉着大家一起死吗？我现在有一个更好的机会让大家脱离现在的处境，您为什么要阻拦呢？”

杨厂长显得非常平静：“我可并没有阻拦他们，我给了他们一个非常公平合理的机会去选择，是他们自己不愿意离开的，我有什么办法？而且你有什么根据可以证明你所拍摄的那个什么综艺节目可以获得良好的收视率呢？万一我的员工离开了电影制片厂去你那里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不仅没有获得良好的工作体验，反而让他们本来所拥有的电影人良知也丧失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再大的本事，也不至于让所有跟随着他一起工作的人都变得堕落。”

杨厂长却依旧表情严肃：“这可说不定，你们有钱人的生活是我们这些人所不能够理解的，更何况你们的创作理念和我的创作理念有着极大的冲突，就算你们不去拍摄电影，不去糟蹋电影，我也依旧不能够相信你们能够创造出非常好的作品来。与其让我培养出来的电影人去为你们创造一些没有营养的东西，我宁愿让他们洁身自好，清贫一些又算得了什么呢？最主要的是不能够丧失本性，去糟蹋我们的文化，侮辱观众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