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走后,陈也行收拾失落的心情,玩味着前者留下的那两道意念。
练气法门比较直白,有画面映像加上讲解,浅显易懂。
意念结则比较抽象,在陈也行的脑海中,就是一段打结的绳,绳上缠绕着弯曲难解的金色符文。
但陈玄并没有告诉陈也行怎么去解,这意味着解开绳结的方法也许并不困难,否则陈玄也不会那么安然离开。
陈也行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在这段绳结上,他发现绳结开始松动,当他撤去注意力时,绳结恢复如初,这么看来,这个解绳之法确实简单,和预想中差别不大。
陈也行没有再去试着解开意念结,因为陈玄说过只要解开它,他就会来救陈也行,就是他的一道救命符,他对这个世界所知不多,必须留着关键时刻用。
有了练气法门,趁着师妹未醒之际,陈也行开始练气,跃跃越试的他盘坐在火堆旁,按照意念所说,双手靠在腿上,手持定印,胸膛挺直,闭目凝神,极力去感知周围的气息。
由于陈也行原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刚接触练气常识,练气比想象中更难入门,尽管他依照陈玄的意念努力去感知周围的世界,但他还是无法感知天地灵气,更别说炼化凝元。
坚持了大半个时辰后,陈也行沮丧的放弃了,他找了个足够说服自己的理由,那就是这里的灵气不久前已被陈玄消耗殆尽,根本没剩灵气给他感知。
折腾了半天一无所获,陈也行困意袭来,往火堆添加木材后,他几乎站着都能睡着,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除了因为被陈玄吸血而晕倒,他几乎没合过眼,一躺下他便睡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这几天的遭遇过于曲折离奇,陈也行入睡后做了噩梦,梦里的他身处一道昏暗的巨大台阶上,台阶边界以外没有任何背景,一片漆黑,全是无尽的空洞。
巍峨高耸的台阶屹立在陈也行面前,一直像上延伸,每隔一段距离,台阶上便耸立着一座森然的石碑,陈也行渺小的像只蚂蚁。
这些石碑在黑暗阴森的背景下看起来就跟墓碑无异,顿时让陈也行心里发毛,这些巨大高耸的石碑,有十几层楼高,顶部两边翘起的飞檐就像一对巨兽的獠牙,恐怖狰狞。
最吓人的要属离陈也行最近的一块石碑,上面赫然刻着‘钟岩魂墓’四个他认识的白光大字!
陈也行吓得立马醒来,额头冒汗,猝然梦见刚题着逝去师父名讳的墓碑,他受的惊吓可不小。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隐隐觉得这个梦有些诡异,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梦里那个台阶上,一共有九座石碑!
既然第一座是墓碑,那后面八座也应该是墓碑无疑了,他师父是禹山派第九代掌门,这么推断的话,后面八座石碑极有可能就是禹山派历代掌门的墓碑。
陈也行看了一眼左手食指上的禹山掌门戒指,若有所思,他觉得这个梦绝对和这枚戒指有关联,但他现在没办法深究。
此时天已经大亮,除去那个奇怪的梦境,陈也行睡眠质量还算不差,精神状况恢复良好,前世自从工作后,他就没睡过安稳的觉,他是一个苦逼的码农,经常深夜有电话让他起床改Bug。
陈也行发现他师妹比他醒得早,此时的她紧紧地抱着那个黑色包裹,脸庞上有哭过的泪痕,但情绪看起来还算稳定。
其实陈也行一直希望师妹早点醒来,但此时他却不知所措,心里酝酿了好多话,最后还是憋了回去,失去至亲的痛苦,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陪在她身边。
陈也行师妹觉察到他醒来,朝他转过脸,那张我见犹怜的脸上极力想挤出笑容,陈也行看了非常难受,他知道师妹不想把悲伤带给他。
“对不起……我只能自作主张把师父火化了。”
“阿念知道发生了什么,换成阿念,也只能这么做,该道歉的是阿念,三师哥十万火急的赶到这里,阿念却怨你不早点来,我不该那么说的,对不起,三师哥!”
她是个善良的孩子,善良到令人心疼,陈也行眼睛发酸,他不想被师妹看见:“我去抓几条鱼。”
不吃点东西,心力交瘁的她必定撑不住,没过多久,陈也行抓鱼回来烤熟,他师妹静静的吃了几口,望着黑色包裹不由流泪,到最后连半条鱼都没吃下去。
陈也行前世是个闷骚的理工男,有贼心没贼胆,很少和异性接触,他只会看着师妹哭,一点办法都没有,此时的他心情特别局促,看着师妹转头把眼泪抹干。
陈也行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他原本想问师妹禹山派现在的情况,但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不问了,连掌门都被追杀至死,其他同门的下场可想而知,他不想让师妹回忆这段悲痛的过往。
但师妹的声音沙哑地说:“三师哥,我想回禹山看看。”
陈也行愣了愣,他师妹似乎比他预想中坚强,禹山是她的伤心之地,陈也行犹豫着要不要阻止她一下。
陈也行突然想起自己是禹山派的现任掌门,他不能连自己的宗派在哪都不知道,于是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但有一件事情却一直让陈也行头疼,他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就连师妹的名字都不知道,他现在也不能问她,这可能会让她误以为师哥把她忘记了,那会使她更加难过。
陈也行说:“我陪你回去。”
“谢谢三师哥。”师妹乌黑的眼睛首次泛起喜色,但转瞬即逝。
两人离开洞穴,师妹小心翼翼的抱着黑色包裹,陈也行提着长剑在密林间开路,脚下是细碎的阳光,两人并排行走。
陈也行突然说:“阿念对不起,很多事我都忘了。”
师妹眼神一暗:“三师哥离开禹山五年了,有些事忘记了也很正常。”
“并不是这样,我……失忆了。”陈也行觉得有些铺垫需要提前做,不然后面难以圆谎,“我不知道回禹山的路。”
师妹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身高只能够到陈也行肩膀的位置,她扬起憔悴白皙的俏脸看着师哥,眼睛有泪花在闪:“那你还记得阿念么?”
陈也行现在后悔开始了这段对白:“我当然记得阿念。”
“那就没关系啊,我知道回禹山的路。”
陈也行跟着师妹行走在密林间,林间古树参天,气候诡异,暴雨说来就来,这次他们没有找到可供避雨的山洞,两人浑身湿透,躲在一颗古树下。
这场暴雨入夜前便已停止,两人在树下架起了火堆,蜷缩在树根一侧,他们必须赶在气温开始骤降前把衣服烤干,不然真的会冻死在这。
两人晓行夜宿,终于在三天后走出了这片恐怖的密林,来到山下的一座小镇,沐浴在夕阳下的古老小镇依水背山,袅袅炊烟升起,景色一派静谧。
青石铺就的主街道十分空旷,疲惫不堪的两人在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里定下了最后一间客房。
陈也行嘱咐老板快点上些饭菜后,两人随即入住客房。
房钱是师妹付的,陈也行身上没有银两,这个世界的货币看起来跟中国的古代基本一致,黄金银两是硬通货。
从目前了解到情况来看,这个世界类似地球,或许就是地球的某个平行时空,甚至连语言文字都是惊人一致。
最后的这一间客房很小,除睡觉用的小床外,只有一张油腻的桌子和一个竹椅,这些家具占据了整个房间的十之八九,可以活动空间很小。
在密林间跋山涉水数日,两人疲惫的不成样子,尤其是陈也行师妹,整个人像大病了一场,脸色异常苍白。
饭菜上来后,陈也行仗着自己是师哥,催着师妹多吃了一点。
陈也行心疼师妹,他打算趴着桌子睡,床则留给师妹,毕竟那张床很小。
山下比山上好很多,夜晚没有肆虐的寒风,吃过晚饭,当知道床只留给自己后,师妹坚决反对,陈也行只好口头上答应她,晚上两人挤一挤。
师妹一倒在床上便睡着了,她一直不肯放下包裹,抱着黑色包裹入睡,乌黑的长发衬着她那漂亮的侧脸,长长的睫毛下泪光闪动。
陈也行虽然也累,但由于前世经常熬夜,现在还睡不着,他趴在桌子上,左手支着下巴,桌子是靠窗的,窗外便是那条空旷的青石街道。
镇上的人们作息规律,入夜后基本已经入睡,这样的生活曾令前世的陈也行很向往,但浮躁的社会让他的向往变成了奢望。
此时的街道上却出现了一个格外惹眼的人影,陈也行眯着眼睛看向人影,只见那人影身形健硕,手中有剑,朝着客栈的方向走来,就像小说中的江湖剑客。
人影渐近,借着客栈昏暗的风灯,陈也行觉得那张脸似乎有些眼熟。
仔细辨认后,陈也行吓了一跳,他忽然想了起来,这人就是竹林之战中的那个黑衣年轻人!
陈也行立刻把头缩了回来,好在这家客栈已经客满,只能寄希望于他因为客满主动离开。
陈也行小心翼翼地移步至房门,耳朵贴在门后,他住的是二楼,极力倾听楼下的动静。
那个黑衣人进入客栈后并未离去,已经踏入楼梯走向二楼,楼梯上清脆的脚步声像一块块石头砸在陈也行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