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丹尼尔的脸上现出了笑容，他知道兰尼斯特和其他的黑暗精灵一样，没有办法做出有效的反击。

闪光在兰尼斯特左侧搪住了削来的一剑；但丹尼尔的另一把剑展出一道弧光向兰尼斯特右侧掠去。兰尼斯特直刀急挡，险些一个踉跄。他几乎只是用刀尖隔住剑锋，而以这种危险的角度，兰尼斯特很难完全架住这一剑。他身形一矮，剑刃擦着刀尖“嗖”一声掠过他的头顶，紧接着旋回自右侧回砍。兰尼斯特拧身一让，剑刃竟深深切入了石墙！

兰尼斯特险些因这神兵利器的锋利惊呼出声——它这么轻巧地切进了石墙，仿佛这只不过是由阿莱格里最爱吃的那种呛**酪做的墙面罢了！

“你还能坚持多久？”丹尼尔嘲笑着他，“你的行动已经越来越慢了，兰尼斯特·伊斯坎达。我很快就会割下你的首级。”自信满满的武技大师趾高气扬地逼近，看到传奇中的游侠在战斗中的表现不过如此时，他愈发地骄傲了。

兰尼斯特惊愣在当场，害怕自己万一落败会有可怖的结果，但他很快振作了起来。他强迫自己面对现实，强迫自己认真思考，完全专注于眼前的敌手。他不能被丹尼尔闪电般的动作牵着走，他必须要看到深层的东西，要看透狡猾老练对手的行动模式，要像丹尼尔一开始驾着蜥蜴向他冲来时那样，识破他的动向。兰尼斯特之所以能猜中丹尼尔会从天顶袭来，正是因为他当时是站在武技大师的角度看到了关键所在。

现在也是这样，丹尼尔左突右刺，上挑下斩接着再一个直戳地开始了连环攻击，但兰尼斯特每一次都及时地预见到攻势所来的方向，实际上兰尼斯特在丹尼尔攻来之前就已经开始了防守。武技大师的进攻路数与当年尤西比奥训练兰尼斯特时的进攻方式相差无几。既然丹尼尔比兰尼斯特所对上的任何黑暗精灵出手都要快，那么丹尼尔也没法在中途变招。

他接住从上方刺来的一剑，闪光画出道圆顺的弧形推开意料之中会直刺而来的另一把剑。兰尼斯特知道自己所料不差，丹尼尔的迅捷，困住了对手，但也困住了自己。

又是一个惊险的扎刺，但兰尼斯特已经双膝一弯，扬刀挑起了丹尼尔的剑。武技大师的第二击顺着同样的剑路紧接而来，但闪光立即一横截断上扬的剑势，逼得丹尼尔不得不一个后跳撤开。

武技大师一声怒吼自右侧扑来，不断拍击着兰尼斯特的双刀，慢慢将它们迫得向上去。兰尼斯特招架着每个动作，被这种攻击模式所牵制。兰尼斯特起初还想着要如何找到有效的反击招式，但他突然明白了丹尼尔这种攻势的目的，那正是兰尼斯特从前和父亲一起过招时常常演出的一幕。

丹尼尔并不知道——只有兰尼斯特和尤西比奥两人才清楚——兰尼斯特已经找到了破解这一招的办法。

将两把弯刀逼得上扬后，丹尼尔的剑突然折到双刀之下冲兰尼斯特刺去。这叫双段下刺击，是在迫得对手的兵器抬高之后，突然回锋直击对手胸腹的招数。

兰尼斯特向后一跳，两把弯刀交错压在飞刺而来的双剑上，这是惟一对付双段下刺击的回招——交叉下压。但兰尼斯特在防守之刻已经开始了反击，他将重量压在前脚，后脚在双刀间骤然踢出，不偏不倚地就踹在丹尼尔因吃惊而瞪大的两眼之间。

被一脚正中面门，丹尼尔向后踉跄了几步。兰尼斯特自右路追上，层层刀光卷向被踢得有些晕乎的武技大师。现在是他紧逼直进，连绵不断的劈砍不容对手有还架之力，不容丹尼尔再发挥其速度的优势反击。

如今是丹尼尔要忙于应付兰尼斯特令人目眩的进招，刀浪从四面八方向他扑来，让他穷于招架。兰尼斯特不知道自己这样暴风急雨般的攻击还能持续多久，但他明白自己绝不能让丹尼尔反守为攻，绝不能再让丹尼尔占据主动。

而丹尼尔则努力保持着平衡应对每一记杀招，每次弯刀疾刺而来武技大师都会闪到一侧。兰尼斯特注意到丹尼尔只有手的动作速度惊人，虽然他闪避腾挪的身形灵巧和谐，完全称得上班瑞家的武技大师之名，但是，除了他的双手之外，丹尼尔的动作并不比兰尼斯特快。

闪光一记前扎。丹尼尔挥剑荡开。兰尼斯特狡黠地手腕一翻，刀刃卷过剑锋噬上武技大师的手臂。

丹尼尔向后跃去，欲跳出刀势的绞缠，然而兰尼斯特步步进迫，刀风叠浪奔涌而至。兰尼斯特一次次化去丹尼尔的凌厉回击，如行云流水的刀弧困住一次次剑刃的突刺。

丹尼尔能预测到兰尼斯特的行动吗，就像方才游侠推算出武技大师的行动一样？兰尼斯特略带讥讽地暗想着，将嘲讽的笑容化做了行动。闪光往前递，剑惟有扬起一接。兰尼斯特回转弯刀，丹尼尔则欲撤出兵刃。

但兰尼斯特骤然一停刀路反旋，快得让丹尼尔不及回应。弯刀深深砍入武技大师的另一条手臂，将之远远挑开，接着兰尼斯特横刀一抹，身随刀进，在丹尼尔腹部结结实实地猛砍了一道。

武技大师吃痛一退，自致命的敌手身前跳开去。“你干得不错。”他坦诚道。虽然他表面上仍信心十足的模样，兰尼斯特从他声音的微颤听得出来，刚才的一击已把他伤得够重了。

丹尼尔竟出人意料地笑了起来。“西罗林！”他唤道。往一旁看去。发现弟弟已经不见踪影时，他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他想做武技大师。”兰尼斯特平静地下了结论。

丹尼尔怒意顿生，暴喝一声扑上前来，蓦然夺了先机，势如雷霆般攻进。

飞起一剑，刺客上前一步，匕首一递，他的匕首饥渴地吞饮着对手的血气。因莫比莱连刺两下，后撤退开看着死去的皮克斯尔精灵倒向地面。

刺客正想着是否该立即跳进侧旁的支道去时，几枝短镖从那儿飞出钉在了走廊对面的墙上，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因莫比莱转身看向仍静静跪着的凯瑟拉·妮可罗莉，再次追问她究竟在做什么。

披着红褐头发的女子看来仿佛一脸的天真，她绽开了笑颜，取出最后一个填好了沙子的沙漏放进用箭炸出的小坑中。

刺客霎时面无人色，恍然大悟凯瑟拉·妮可罗莉是怎样炸断了下面洞中的步道，也骤然明了她正做的是什么。

“我们该走了。”凯瑟拉·妮可罗莉握着玛利亚弓直起身。

因莫比莱早已开始了行动，自设下了陷阱的走廊前奔过时，他甚至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凯瑟拉·妮可罗莉紧随其后，大笑不止。她还在通往主洞窟的那个地上的大洞旁逗留了一会儿，冲那些正浮空而来的黑暗精灵们吼了几句，笑他们或许不会喜欢她的待客之道。

左刺右戳，东劈西斩，丹尼尔的攻势可谓迅猛暴烈，但兰尼斯特的双刀格挡盘旋，游刃有余。机智的游侠又一次用了他的第三件武器——他的腿——进行了还击。他抬腿就是一脚，直踹武技大师已伤的胸腹部。

丹尼尔并未因此而停步，但已退回守势。绝望地招架着兰尼斯特无情的凌厉攻潮。

拐角的地方闪出了因莫比莱的身影。“快跑！”他大喊道。虽然刺客需要兰尼斯特的带领走完逃亡的最后一程，但他也不敢停步拉走游侠。

接着出现的是凯瑟拉·妮可罗莉，她来的正是时候，恰恰目睹兰尼斯特的双刀如电光一闪，分开丹尼尔回护的一对长剑。两人同时动作，兰尼斯特却比丹尼尔更快地提起膝头狠狠一顶。一阵骤然爆发的剧痛，伤重的武技大师知道自己不可能截住兰尼斯特了。

兰尼斯特的闪光回刀推进丹尼尔肋间，就在这一瞬间两人面对面地凝住了。

“尤西比奥一定会击败你。”游侠语调坚定地下了定论，将闪光刀刺穿了丹尼尔的心脏。

兰尼斯特转身对着凯瑟拉·妮可罗莉，想看清她瞪大的眼中为何有如此之深的恐惧。

她冲他奔来的动作很古怪，游侠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是因站不稳而扑来的——爆炸的震波正急浸而近。

它吱吱嘎嘎地呻吟着，抗议着，激烈的震荡和飞扬的火焰将它固在洞顶的根基化为乌有。它掉了下去。像枝巨大的长矛，尖啸着直坠千尺。

浮在附近的黑暗精灵眼睁睁地看着它自身边飞落，束手无策，心惊肉跳。

而穹顶神堂中，仪式仍在继续。

一位女战士，班瑞家一名非贵族的精兵奔上中央祭坛。疯狂地厉声喊叫。一开始班瑞主母和其他人以为她发了疯，这在失控的皮克斯尔精灵祭礼上是非常常见的情形。她们渐渐地才明白她叫嚷的是警告。

七位主母立时怀疑地瞪住班瑞主母，甚至她的亲生女儿都不清楚她打的什么主意。

接着石柱破空而入。

兰尼斯特在半空抓住了凯瑟拉?妮可罗莉，于是连他也飞在了空中。两人急坠落地时他翻身挡在凯瑟拉?妮可罗莉之上，将她护在身下。

他俩都在尖叫，但除了暴裂火球的雷鸣之声外什么都听不到。兰尼斯特的背后一片灼热，因为与爆烈的火焰擦身而过，斗篷也有几处着了火。

一切就像发生时一样突然地结束了。兰尼斯特松开凯瑟拉?妮可罗莉，慌忙甩脱了燃着火苗的斗篷，再奔回仍躺在地上的友伴身旁，生怕她被爆炸震得不省人事或是陷入更糟的情况。

凯瑟拉?妮可罗莉睁开湛蓝的眼眸，绽出一个略带着痛楚的淘气笑容。

“我赌我们的后路已经清扫干净了。”她笑了起来，而兰尼斯特几乎要大笑出声。他伸手把她拉起来紧紧拥在怀里，在那一瞬，他们仿佛是真的已经重获了自由。他想到返回秘银厅的日子，想到将和阿莱格里、吉格斯、利比亚，当然，还包括和凯瑟拉?妮可罗莉一同共度的岁月。

兰尼斯特不敢相信自己几乎抛下了这一切。

他放开了凯瑟拉?妮可罗莉一会儿，跑回弯道确认是否所有的皮克斯尔追兵都消失了。

“你好。”凯瑟拉?妮可罗莉悄语，低头看向倒在地上的武技大师身旁的一把华丽的长剑。凯瑟拉?妮可罗莉小心地拾起它，纳闷着为什么一个邪恶的皮克斯尔精灵贵族会佩有一把剑柄刻成独角兽模样的剑，这可是善良的女神梅莉凯的标志。

“你找到什么了？”兰尼斯特检查完通道，放心地回过身。

“我觉得这个适合你。”凯瑟拉?妮可罗莉举起剑，把那个不寻常的剑柄亮给他看。

兰尼斯特好奇地盯着这把剑。在与丹尼尔的对战中，他没有注意过剑柄，但他当然记得这就是那把轻松切穿了石墙的利刃。“你拿着吧。”他耸了耸肩，“我喜欢用弯刀。如果这真是一柄属于梅莉凯的剑。女神会很乐意让它挂在凯瑟拉?妮可罗莉的腰间。”

凯瑟拉?妮可罗莉冲兰尼斯特行了个举手礼，笑开了，把剑挂上了腰带。她回过身，听到因莫比莱正跑近来，兰尼斯特这时正俯身从丹尼尔的胳膊上取下那对护腕。

“我们不能再迟了！”慌慌张张的刺客嚷道，“全坎塞洛城都知道我们跑了。离这见鬼的城市一千尺我都嫌不够远。”

也许是第一次，兰尼斯特完全赞同刺客的意见。

居然佩在一个人类女子的身上，这可完全没被魔剑卡拉蒙料中。魔剑早已听过兰尼斯特?伊斯坎达的种种传闻，丹尼尔一败，它就把魔法剑柄变了模样，指望着能被那位传说中的战士拿在手上。

兰尼斯特这次没有上钩，但名副其实的魔剑“切割者”不会等得太久。

尽管这样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但他还是做了，而且还做的不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