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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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招无功,优良的皮克斯尔装甲挡住了刀锋――可是,兰尼斯特却没有甲胄在身。右方来的剑尖刺中兰尼斯特时这想法被搁到了一边。冷笑声中,他旋身一退,回手挑开剑身,不曾让锋芒伤到自己。

因莫比莱希望范德丝和她的卫兵一样被战斗吸引,因为他的每个动作又笨拙又招眼。他无论如何都要从腰袋中取出蜘蛛面具,止住颤抖的手,于是,他向上伸出手抓住了凯瑟拉?妮可罗莉的腰带。

发抖的手指没能抓牢,他摔回到地面。范德丝无意间瞥了眼他的方向,冷然一哂――显然没注意到那张面具――又回头继续观看战斗。因莫比莱半靠墙坐着,想靠内心意志克制这令人不快的皮克斯尔精灵法术,但所有努力都是徒劳,他的手仍不由自主地抽搐个不停。

剑从各个方向朝兰尼斯特劈砍而来,一线剑光在他颊上滑过,一阵剌痛。经验老到的女人们配合默契地将他困死在角落之中,毫无转圈的余地。然而兰尼斯特闪避技巧卓越不凡。范德丝为他杰出但无益的挣扎鼓掌。兰尼斯特明白自己陷入苦战。身上没有甲胄保护,而且,尽管魔法药水正流经全身,身体却仍很虚弱。要突破这样强力的夹击。他无计可施。一剑低削而来,另一剑由另一侧劈落。

兰尼斯特弹身跃起,提膝低首,扬起“闪光”架开剑锋,另一柄弯刀则在身前左右隔开了两人一人一剑的中段攻击,同一时刻完成了第四次闪避。攻招绵绵不断,但兰尼斯特却未必每招都能予以还击。他跃起潜下,左右旋舞双刀,千方百计不让那些蜇人的剑在他易受伤的身上戳出深深的洞来,但是,小伤口却越来越多了。游侠绝望地瞥了凯瑟拉,妮可罗莉一眼,却被她将面临的险境吓倒了。

因莫比莱继续着他徒劳无益的奋战,最终败倒,觉得自己是不能从这强大的魔力中挣脱了。然而,若接受失败,杀手因莫比莱就不可能在卡林港凶险的街巷中立足,不可能登上那个南部城市地下世界的领导者之位。他改变想法,决意对付这个加诸己身的变数。因莫比莱向上猛伸手臂。

手指没有任何抓握动作――他本就没打算抓住什么――而是用力将胳膊拍往墙上的黏胶。这下够牢了。凭着这惊人的黏合力,因莫比莱曲回手臂将自己拉到被困的女子身边。

凯瑟拉?妮可罗莉无助无望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当杀手能自由活动的手在空中摆动的时候,虽说她很怕他会打她一拳,却没有退开也没有低头躲闪(不过,她的头想动也动不了)。但从那只手中飞出的却不是镶宝石的匕首,而是那张蜘蛛面具。它落到凯瑟拉?妮可罗莉头顶正上方,就在那一刻,凯瑟拉?妮可罗莉领会了因莫比莱的用意。

面具没有立即滑下来,因为它被粘住了,不过,这滩绿色的烂泥浆很快就屈服于面具上魔法的威力。一波粘胶冲刷而过时,凯瑟拉?妮可罗莉什么都看不到了,接着蜘蛛面具的底边盖到了她睁开的眼睛上。一会儿,她另一只眼睛眨动着,也睁开了。

激斗愈酣,火星四溅。女人们更加猛烈地攻击这位男人叛徒的顽强防御。

“到此为止!”不耐烦的范德丝怒吼,“收拾他,拖他到神堂,让他好好亲眼看着那个蠢女人献祭给莉莉安女神!”

范德丝说什么都可以,怎么威胁兰尼斯特?伊斯坎达都好,没有哪句比这句话更失策了。凯瑟拉?妮可罗莉,亲切可爱、天真无辜的凯瑟拉?妮可罗莉竟要献祭给可憎可厌的莉莉安,这是兰尼斯特绝不能容忍的。

他不再是兰尼斯特?伊斯坎达,理性的他已被满心焦虑的猎人所代替,站在这里的是那个原始的猎人,残酷无情。

他左边的女子谨慎地还击着,而来自右边的攻击要大胆得多――一把剑刺过他弯刀的护网。

这一剑轻灵之至,但在迅捷的猎人眼中看来却不过是慢吞吞的动作,兰尼斯特任由剑尖刺入腹中,左手立即回刀横斩,搪开长剑,切过她扬起的手臂,与此同时,游侠的右手则封住了她的另一把剑。

双刀在身前错开,左手上削,右手下砍,对调了攻击的目标。

他突然腰一沉,两位女子的剑竟冲对方而去。兰尼斯特右腕轻拧砍向敌人的膝部,左手狠狠前扎。他的敌手顿时腿一折,弯刀自她的腹部直穿而过,她倒了下去。

仍蹲着,兰尼斯特急急旋身。赶在左侧女子直冲而来时,搪住了攻击。

她出招太高了。弯刀荡开了一把剑,另一把剑却直直下戳。这一剑划破了兰尼斯特的皮肉,伤及肋骨。

来回往复,闪躲腾挪,这新添的伤没能让猎人感觉到疼痛,甚至更重的伤他都不觉得痛。范德丝无法相信,在她技艺高超的战士强攻之下,兰尼斯特竟能支起一条腿,居然迅速地站了起来。

而她的另一个战士蜷在地面,一手抱着折断的腿,一手捂着涌血的腹部。

“够了!”范德丝怒喝。魔杖指往兰尼斯特的方向。她喜欢观战,但绝不愿为之失去任何女人。

“利比亚!”突然传来一声尖啸。

范德丝瞟往一旁,看到那个女人远远躲开了黏胶蹲伏在地――她竟戴着蜘蛛面具!凯瑟拉?妮可罗莉一离开墙就掏出玛瑙像,抄起一把匕首。

范德丝直觉地又射出一团黏胶,黏液滑过凯瑟拉?妮可罗莉的身体直接粘到了墙上。

凯瑟拉?妮可罗莉晕晕乎乎地踉跄着一头扑上前,刺出匕首。她想割伤范德丝的手,但回旋的法杖在锋刃划破血肉前就把它拨到了一旁。

凯瑟拉?妮可罗莉撞上了皮克斯尔精灵的腿,两人一起倒在地上。凯瑟拉?妮可罗莉抓住了范德丝,后者又踢又扭地想要挣开。

兰尼斯特迅速地猛击对方的双剑,发出一声长吟。女战士激烈地回击了一阵,但渐渐的,她的动作越来越慢,穷于应付兰尼斯特密集的攻击。

她一剑上撩,在右边挡住了“闪光”。一剑扬起想截住另一把弯刀的扎刺。

可弯刀的这一扎不过是虚晃一招,急掠而出的只有她自己的剑。一发觉这是佯攻,她立止剑势,回手防护。

太迟了。兰尼斯特的刀没入了精巧装甲的缝隙。他现在空门大开,但女战士已经没有力气、没有生命再做出攻击了。弯刀漂亮的一击穿过她的心脏,她已失去了一切。兰尼斯特抽回刀时,她只抖了一下。

凯瑟拉?妮可罗莉紧抱住范德丝的腿,拳头雨点般落到她的头上。蜘蛛面具歪到一侧,凯瑟拉?妮可罗莉什么都看不到,但她明白,如果范德丝手上有武器,她就麻烦了。

凯瑟拉?妮可罗莉往前盲目地伸长手想抓住皮克斯尔精灵的手腕,但范德丝的行动快得多,不仅闪开了手,还扭动着挣出了一条腿。她又扭又踢,凯瑟拉?妮可罗莉被打得几近晕厥。

范德丝用力推着她,脱开了身,凯瑟拉?妮可罗莉往前爬着想要捉住突然退开的那双腿。年轻女子只犹豫了一瞬就将那讨厌的面具转了回来,看到范德丝的脚已躲到老远的地方时,她简直难以置信,不禁大叫了一声。

班瑞家的女儿迅速站起身奔出房间。

凯瑟拉?妮可罗莉非常清楚如果让范德丝逃脱会有多严重的后果。她倔强地撑起身要站起来,却被来人的手温柔地制止了。她看到兰尼斯特?伊斯坎达的赤足落在眼前的石头地面,全速追出。

兰尼斯特踏入走廊的一瞬就一个拧身,猛地向后一倒摔到地上,力道大得凯瑟拉?妮可罗莉都以为他已经被击中了。但看到一团绿色的黏液从他上空飞过,她立时明白他是特意跌下来的。

兰尼斯特一跃而起,像只轻灵的大猫一般疾掠而出。

一只真正的轻灵大猫利比亚紧随其后,跃过凯瑟拉?妮可罗莉扑进走廊。它转身如此敏捷灵巧,在它的脚爪落到地面的一瞬,凯瑟拉?妮可罗莉都不自觉眨着眼以为自己是产生了幻觉。

“不!”死到临头的皮克斯尔精灵的惨呼自走廊传出。范德丝曾折磨过,无情拷打过的战士追上了她,他的眼中跳动着复仇的怒焰。

利比亚就跟在兰尼斯特身后,很想帮他一把。不过大猫晚了一步――一柄弯刀已深深没入范德丝腹中。

身边一声呻吟引起凯瑟拉?妮可罗莉的注意,她发现受伤的女精灵正爬向掉在一旁的兵器。

凯瑟拉?妮可罗莉连忙匍匐接近,两腿缠上了对方的脖子,用尽全力狠狠勒紧。两只乌黑的手对她又扯又捶,但很快就停住了,凯瑟拉?妮可罗莉以为她认输了,然后突然注意到她的嘴唇在移动。

她在念咒文!

完全出于直觉反应,凯瑟拉?妮可罗莉的手指连连戳向精灵的眼睛。吟唱变成了痛苦的惨呼,在凯瑟拉?妮可罗莉两腿锁得更紧之后,化做了一声喘息。

凯瑟拉?妮可罗莉恨透了要这么做。杀戮让她恶心,尤其是像这样的搏斗,她不得不忍受着每分每秒的流逝,一直到对方窒息而死。

她瞥见因莫比莱的匕首就在不远,于是伸手将它抓住。将这伤人的利器握在掌中时,因愤怒和失却纯真的泪水盈满了她碧蓝的双眼。

利比亚刹住脚步,兰尼斯特粗鲁地拔出深深扎了进去的弯刀,向后退了一步。

“瑙。”眩晕的范德丝重复着一个皮克斯尔语的词“不”。可恨的达塔克如今在兰尼斯特眼中如此渺小,简直可以说是悲惨。她的痛苦加剧了,猛烈地颤抖着。

她倒在了兰尼斯特脚下。嘴唇嚅动着,最后一次做出那个词的口型,却再没有声音从她已停止了呼吸的嘴里吐出,红色的光芒永远从她眼中消逝了。

兰尼斯特回到牢房,看到凯瑟拉?妮可罗莉仍躺在石板地,紧握着蜘蛛面具,气喘吁吁地试图平顺呼吸。在她身后,因莫比莱困窘地一手粘在墙上,身子荡来晃去。

“这能把他弄下来。”凯瑟拉?妮可罗莉边说边把面具抛给兰尼斯特。

兰尼斯特接住了面具却没有动弹,远有比释放那个刺客更重要的事需要知道。

“吉格斯告诉我说你来了这儿。”凯瑟拉?妮可罗莉为半身人辩解,虽说这是明摆着的事,“我逼他告诉我的。”

“你一个人来的?”

凯瑟拉?妮可罗莉摇头,兰尼斯特险些脱力倒下,以为又有一个朋友陷入险境,更糟点说不定已经死了。然而凯瑟拉?妮可罗莉指着的是利比亚,游侠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这傻瓜。”兰尼斯特应道,只是纯粹出于担心和失望如是说。他紧锁眉头,希望凯瑟拉?妮可罗莉明白他有多么不高兴。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年轻女子含笑回嘴。这微笑抚平兰尼斯特皱紧的眉。他不能否认再次见到凯瑟拉?妮可罗莉时心中的喜悦,即使是在眼下这种险境中的重逢亦是如此。

“你是打算现在就讨论这个呢?”凯瑟拉?妮可罗莉仍笑着,“还是要等我们回秘银厅了再说?”

兰尼斯特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伸手捋过浓密的长发。他看看蜘蛛面具,再看看因莫比莱,又皱起了眉。

“我们做了笔交易。”觊蒂?妮可罗莉立即冲嘴,“他带我到你这儿来,答应说把我们俩都弄出去,然后我们领他回地表。”

“到那儿以后呢?”兰尼斯特不得不问。

“他走他的,我们走我们的。”凯瑟拉?妮可罗莉坚决地说,仿佛要用声音的力度来肯定自己的选择。

兰尼斯特又一次用怀疑的眼光看看面具,再看看刺客,把阿尔萨斯?因莫比莱放回地表,对高贵的游侠来说不是件容易事。多少人将会因兰尼斯特现在的选择而不幸?多少人会再次因阿尔萨斯?因莫比莱的阴影而恐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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