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上当了?”厄图装出一副害怕的神情。“我差一点就回答了一个问题,那可是我不必去做的事啊。”
凯德立看了看兰尼斯特,心知游侠正处在进退两难之中。牧师知道,兰尼斯特很想跳进魔法阵内,为了他失落的父亲和朋友,或者任何其他善良人同厄图浴血奋战。但可能使这个魔鬼重获自由的危险性使这位高尚的皮克斯尔无法为所欲为。出于私念而对父亲进行的援救很可能会危害到无数其他人。
“放开我!”贝勒不停地咆哮,吼声使整个房间都开始震颤。
兰尼斯特忽然松弛下来。“我不能这样做,罪恶的生物。”他平静地摇了摇头,仿佛每一秒钟的到来都让他变得更为坚决。
“你这个傻瓜!我会把他的皮肉从他的骨骼上一条条剥下来!我会吃掉他的手指!但我还会让他活着。我发誓,他一定会活着,并清醒地感受到这一切。我要在他每受一点酷刑之前都告诉他,这全都是因为你拒绝帮助他,是你导致了他的痛苦!”
兰尼斯特转头望向旁边。他的身体再次绷紧,呼吸也变得急促,他已经被愤怒所控制。但他了解父亲的心。他知道,这位武技大师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不会让兰尼斯特释放厄图。
凯瑟拉握住兰尼斯特的左手,游侠的右手被拢在凯德立的掌中。
“我不会告诉你该如何去做,善良的皮克斯尔,”老牧师对他说,“但如果那个魔鬼囚禁了一个不应有此命运的灵魂,那么我们就有责任去解救……”
“但以什么代价呢?”兰尼斯特绝望地说,“这样做会为这个世界带来什么?”
厄图又狂野地笑了起来。凯德立刚一张口,贝勒却抢先说道:“你知道,牧师,你知道的!”
“那个丑家伙在说什么?”凯瑟拉问。
“告诉他们,”厄图命令凯德立,牧师第一次在兰尼斯特和凯瑟拉面前显出局促不安的样子。
凯德立看着兰尼斯特和凯瑟拉,摇了摇头。
“那就由我来告诉他们!”厄图沉厚的吼声回荡在岩石房间里,再次撕扯着众人的耳膜。
“你应该离开了!”凯德立开始念诵咒文。厄图的身体猛烈抽搐,开始变小,仿佛正在迅速塌陷。
“我现在自由了!”贝勒得意地宣称。
“等等。”兰尼斯特出言阻止凯德立,牧师停止了吟诵。
“我现在可以去我想去的任何地方,愚蠢的兰尼斯特?伊斯坎达!因为你的意愿,我已经接触到主物质界。所以我的放逐结束了。我可以应任何人的召唤回来!”
凯德立再次开始诵唱咒文,他的声音更为急促。厄图的形象逐渐淡化消散。
“来啊,兰尼斯特?伊斯坎达,”贝勒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如果你还想见他,你就过来吧,我可不会再来找你了。”
魔鬼随后消失了,空旷的屋子里只剩下三个精疲力竭的凡间生灵。他们之中最感疲惫的是兰尼斯特,他靠在墙上。在两位友人的眼中,虚弱的皮克斯尔游侠还能够站立,似乎只是因为他背后那堵墙壁。
“你不知道。”凯瑟拉竭力想分担朋友肩上沉重的负罪感。看见自己的话毫无效果,她只得回头看着似乎并未被这一事实所困扰的老牧师。
“这是真的?”兰尼斯特问凯德立。
“我不能确定,”牧师回答,“但我相信我们将厄图召唤到主物质界来也许真的结束了这个贝勒魔族的放逐。”
“而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凯瑟拉用指责的语气说。
“我只是怀疑会这样。”凯德立不得不承认。
“那么你为什么让我们召唤这个魔鬼?”兰尼斯特感到非常惊奇。他绝不会想到凯德立会结束对这种邪恶怪物的放逐。但是当兰尼斯特再次端详老牧师的时候,他感觉凯德立似乎并不曾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什么影响。
“这样的魔鬼可以在任何一个牧师或者魔法师的帮助下回到主物质界,”凯德立向他们解释,“召唤恶魔的人并不少,等待召唤的恶魔也不少,即使是贝勒魔族也不是独一无二的。获得自由的厄图并不是非常严重的灾难,更何况他未必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兰尼斯特和凯瑟拉知道,凯德立的话说得没错。永远都会有渴望血食与毁灭的恶魔,永远也都会有渴望利用恶魔实现自己野心的凡间生灵。二者的结合才能形成这个世界的毁灭力量。
“我真正害怕的事情是那个贝勒憎恨你胜于一切,兰尼斯特。尽管他说过不会再找你,但他很可能还是会再来到我们这个世界找你复仇。”
“那就让我把厄图找出来,”兰尼斯特平静地回答。凯德立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这正是他希望这位勇敢的皮克斯尔做出的回答。他是一位为善良而战的伟大战士。牧师全心全意地相信,如果这样一场战斗将要来临,兰尼斯特和他的朋友们将取得胜利,兰尼斯特的父亲也将结束永不休止的折磨。
维兰?麦森和法克?塔玛斯在那一天稍后些时候来到高飞之灵。他们发现德莱蒙船长正舒服地坐在神庙门外的树荫草坪上,将一粒粒奇怪的坚果扔给一只白松鼠。
“珀西瓦尔,”德莱蒙介绍那只松鼠给两个人认识,松鼠跳入他伸出的手中。船长随后又介绍了正在勤奋工作的派克?石肩。“派克告诉我,珀西瓦尔是凯德立的一位密友。”
维兰和法克交换了一个狐疑的眼神,他们都不清楚德莱蒙在说些什么。
“这并不重要,”船长站起身,掸掉裤子上的草叶。“胜利号有什么新闻?”
“修理工作正在顺利进行,”维兰回答,“有许多卡顿的渔人都主动来帮助我们。他们已经找好了一棵用来替代受损桅杆的高树。”
“卡顿的居民真是友善的人啊。”德莱蒙说。
德莱蒙端详了一会儿法克,为这个人身上的细微变化感到高兴。站在他面前的已经不再是那个乖戾阴晦的明檀使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