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继续吧,”克里克忽然同意了。“让雪杀死我们。让莫德里奇·卡尔花费这个冬季来为我们担心吧!”矮人以一串诅咒结束,典型的克里克式的低声咕哝。山洞里另外三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几个眼色和微笑。
然而克里克抱怨的哼哼声转变成了一种更加普遍的嗡嗡的噪声,填充了整个空间,引起所有四个人的注意。
在山洞中央,一道蓝色的竖直线出现了,伸长到大约七尺高。在朋友们能够呼喊或者作出反应之前,那道线分裂开来,成为两条等高的线,这两条线开始移动着分开,它们上方有一条水平的横线。
“法师的传送门!”瑞吉斯一边喊,一边滚到一侧,匆忙向着阴影爬去,并取出他的钉头锤。
派格里斯将关海法的雕像扔到地上,准备召唤黑豹。他抽出弯刀,移动到克里克旁边,直接面对正在张开的传送门,而艾琳娜向后方和侧面溜了几步,以流畅的动作给弓上弦并引弓。
门完全成形了,三道边界线之间的区域是颜色较浅的蓝色薄雾,嗡嗡作响。
里面走出一个身影,穿着深蓝色长袍。克里克吼叫着举起他有着许多豁口的斧子,艾琳娜引弓待发。
“罗比拉德!”派格里斯喊道,而艾琳娜立即重复了这个名字。
“杜德蒙的法师朋友?”克里克发问。
“你在这儿干吗?”风之精灵问,但当第二个身影在法师身后穿过魔法门出来,他的话止住了,那是一个高大沉重的身影。
瑞吉斯首先说了出来,因为另外三个似乎无法发出一丁点声音,特别是克里克。“莫德里奇·卡尔?”
诡异的哀号在山洞群的石墙间回响,音调原始而痛苦,共鸣直渗入山的中心。
勒罗里内剑与匕首的尖端插入地板。精灵终止了训练时段,转身面对屋子敞开的门以及外面的过道,那可怕的叫声仍旧在那儿回响。
“怎么回事?”勒罗里内在一个身影冲过去时问道。精灵急奔着赶上去,他猜想那是茱尔派帕。
勒罗里内沿着蜿蜒的走道追赶茱尔,直到一组大房间,它们直接相邻的上方就是那些属于希拉克里和她信任的带有标记的同胞们的房间,然后他进入卓古鲁加和布鲁格的巢穴。
勒罗里内进入时不得不闪躲到一边,因为一张巨大的椅子飞过来,撞在石头上。卓古鲁加可怕的哭喊尖叫声再次传来。勒罗里内的视线越过女食人魔,明白了那是悲伤的哀号。
因为在地板中央,躺着另外一个食人魔肿胀的尸体,一个年轻强壮的食人魔。希拉克里和贝兰尼站在尸体上方,边上另一个食人魔跪着,巨大丑陋的脑袋停在尸体上方。起初,勒罗里内认为那是布鲁格,但精灵随后就看见巨大的食人魔首领正在他们背后的墙边旁观。用不了多久,勒罗里内就判断出,布鲁格所戴的痛苦面具一点也不真诚。
在勒罗里内看来这也许是布鲁格干的。
“巴森克!我的宝贝!”卓古鲁加尖叫着,所带的关心非常不同于一个典型的女食人魔母亲。“巴森克!巴森克!”
希拉克里上前跟女食人魔说话,也许是要安慰她,但卓古鲁加这时进入了又一阵手舞足蹈的发作,她从巨大的火坑里举起一块岩石,扔出去撞到墙上离伏下身子的布鲁格不太远,勒罗里内注意到。
“他们在北边一个边远岗哨发现巴森克的尸体,”贝兰尼向茱尔和勒罗里内解释,女巫向他们走过来。“看上去被杀死了好几个。那家伙,泼克,认为将巴森克的尸体带回来比较保险。”她一边解释,一边指向跪在尸体边的食人魔。
“听起来你觉得他不该这么做,”茱尔派帕指出。
贝兰尼耸耸肩,仿佛这无关紧要。“看看那个可怜的家伙,”她一边轻声说,一边将下颚指向疯狂的卓古鲁加。“她很可能杀死黄金湾一半的食人魔,或者让自己被布鲁格杀死。”
“或者被希拉,“茱尔说,因为很明显,希拉克里似乎快要对女食人魔失去耐心了。
“这种可能性总是存在的,”贝兰尼面无表情地说。
“这是怎么发生的?”勒罗里内问。
“这不是太不寻常的事,”贝兰尼回答。“每年我们都损失一些食人魔,特别是冬季。这些蠢蛋完全没有好的判断力,来克制他们把人拍扁的需求。世界之脊地区社团的士兵都是老手,即使是对象卓古鲁加的食人魔那样强壮而装备精良的怪物来说,也不容易得手。”
在贝兰尼回答的时候,勒罗里内悄悄地移向巴森克肿胀的尸首。此时,他注意到希拉看起来似乎暂时控制住了卓古鲁加,精灵敢于移得更近一些,低下身查看尸体。
勒罗里内忽然发现呼吸困难起来。尸体上的割伤数目众多,落点漂亮,而且在许多不同的地方都是弯曲的。就像弯刀的刀刃那样弯曲。精灵注意到巴森克臀部后面的一处伤口,他伸手往下,稍稍将尸体侧过来。这个印痕类似一把漂亮的弯刀留下的印记,很象图内维克在扮演某个暗夜精灵时,勒罗里内让他使用的刀,勒罗里内突然抬起头,试图理解这一切,他意识到,击倒这个强壮食人魔的不是普通士兵。
精灵差点大声笑出来当勒罗里内注意到布鲁格正在抽泣,并在抹着眼睛,好像它们在流泪一样,想大笑的愿望只有更强了,他们很肯定他的眼睛没有流泪。但是从后方传来的又一声吼叫是一个明确的提醒,某个女食人魔也许不会高兴任何人轻视这场悲剧。
勒罗里内迅速站起身,走回茱尔和贝兰尼那里,然后继续移动走出房间,顺着过道跑回到上层安全之处。在那儿,精灵喘着气衷心地大笑,同时感到颤抖与恐惧。
因为勒罗里内知道派格里斯杜垩登干了这件事,知道这个风之精灵就在本地区不是太远,如果那个食人魔能够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将巴森克运送回来的话。
“感谢你,埃克雷萨,”精灵低声说。
勒罗里内的手本能地伸向剑和匕首,然后一起合拢在面前,右手手指在左手手指上转动那枚魔法戒指。那么多年之后,终于要发生了。他小心策划,研究派格里斯的战斗风格和技术,进行训练,请教费伦北部一些最好的剑士,以找到对付风之精灵机动性的方法。他付出代价,劳动多年,以支付戒指、搭档、信息的费用。在经历这么多之后,终于要发生了。
勒罗里内几乎喘不过气来。派格里斯就在附近。杀巴森克的一定是那个危险的暗夜精灵。
精灵在屋里来回踱步,然后走出去到过道里,经过贝兰尼和希拉的房间,直到走廊尽头茱尔派帕为冬天而布置的小房间。
不久之后,那三个女子到了,摇着头讲着粗鲁的笑话,嘲笑卓古鲁加的滑稽姿态,希拉克里正在惟妙惟肖地模仿癫狂的女食人魔。
“走得太不是时候了,”贝兰尼指出。“你错过了最重头的戏。”
“可怜的卓古鲁加,”茱尔咧嘴笑着说。
“你是说可怜的布鲁格吧,”希拉很快纠正说,三人大笑起来。
“好吧,你最好告诉我,关于这件事你知道些什么,”希拉对勒罗里内说,精灵没有加入欢笑,没有露出一点点最轻微的笑容,在那双蓝色与金色的眼珠后面,燃烧着炽烈的火焰。
“显然,当巴森克被杀时,我在这里,”勒罗里内提醒说。
贝兰尼是第一个笑出来的。“你知道些什么,”女巫说道。“你一走到巴森克的尸体边就知道……”
“你认为是那个该死的风之精灵对巴森克下的手,”希拉克里推断。
勒罗里内没有回答,而是保持着极其严肃,极其沉重的面容。
“你就是这么想的!”
“这里的群山是一个很大的地方,有着许多危险的敌人,”茱尔派帕插话。“有成千上万的敌人可能会对那个愚蠢的年轻食人魔下手。”
在勒罗里内来得及反驳前,贝兰尼说,“,”并且走上前,来到另外两人前面,一只精巧的手抬起来,捂在撅起的嘴唇上。“但你看了伤口,”女巫推断。
“弯曲的伤口,就像弯刀割的,”勒罗里内确认说。
“如果刺中的时候目标正在倒下,一把剑也能割出象这样的伤口,”希拉插话说。“伤口告诉你的不象你想象的那么多。”
“他们告诉我所有我需要知道的,”勒罗里内回答。
“它们落点精准,”茱尔推断。“砍倒巴森克的剑士不是新手。”
“而且我知道卓古鲁加给了他许多你送她的药水,”她对着贝兰尼补充说。
这甚至令希拉也惊讶地抬起眉毛。巴森克不是普通食人魔。他巨大,强壮,并且训练有素,而那些药水中有些是可怕的增强因素。
“那是派格里斯,”勒罗里内充满信心地发话。“他就在附近,很可能正在朝我们来的路上。”
“把你送到这儿来的那个占卜师是这么说的吧,”贝兰尼说,她对这个故事很清楚。
“侏儒埃克雷萨。他让我来找艾吉斯之牙的标记,因为那个标记会把派格里斯杜垩登带来。”
茱尔和贝兰尼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转过去面对希拉克里,她正低头站立,陷入沉思中。
“有可能是塔里的士兵,”海盗首领最后说道,“有可能是从其中一个小村庄来的增援。有可能是一群流浪的英雄,或者甚至是其他怪物,试图要求获得食人魔们取得的战利品。”
“有可能是派格里斯杜垩登,”茱尔截断说,她具有跟危险的风之精灵及其英勇的朋友们打交道的第一手经验。
希拉看看这个高挑苗条的女子,点点头,然后将她的注视转向勒罗里内。“你准备好对付他了吗如果那是他,并且正在往这儿来?”
精灵站得又高又直,自豪地挺胸昂首。“多年来我没有准备过别的什么事情。”
“如果他能击垮巴森克,那跟他战斗将很艰难,你难道不怀疑么,”海盗首领补充说。
“我们都要在场提供帮助,”贝兰尼指出,但是勒罗里内看来对前景并不害怕。
“我像他自己一样了解他,”精灵解释说。“如果派格里斯杜垩登来找我们,那他死定了。”
“在你的剑下,”贝兰尼咧嘴笑说。
“或者在他自己的剑下,”勒罗里内以一贯的神秘态度回答。
“那我们就希望是派格里斯,”希拉同意。“但你无法确定。群山里的那些塔都有严密的警戒。许多卓古鲁加的亲族因与他们对抗而被杀,或者仅仅因为在道路上活动。那儿附近有太多的士兵和太多有着英雄式头脑的冒险者。你无法确定那是派格里斯还是别的什么人。”
勒罗里内对此没有争论。让希拉克里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然而勒罗里内再次听到埃克雷萨的话语。
勒罗里内知道那是派格里斯,勒罗里内作好了准备。别的都不重要希拉,派格里斯的朋友们,食人魔们,都不重要。
“莫德里奇·卡尔,”瑞吉斯又说,他第一次指出时没人作出反应。
半身人环顾其他人,试图读懂他们的表情。艾琳娜的很容易辨识。当意识到莫德里奇·卡尔再次站在了面前,她看上去惊呆了,一阵轻风也许就能把她推倒。
派格里斯表现得镇静多了,在瑞吉斯看来,似乎敏锐的风之精灵正有意识地观察着莫德里奇·卡尔的每个举动,试图获得一些准确的估计,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是他们早年认识的莫德里奇·卡尔,还是殴打艾琳娜的莫德里奇·卡尔。
至于克里克,瑞吉斯不能确定矮人是想奔上前拥抱那人,还是奔上前掐死他。克里克颤抖着出于惊讶,愤怒还是仅仅因为困惑,半身人无法辨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