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尔切莫斯知道,考虑到派格里斯,考虑到他刚刚遇到的疯狂的勒罗里内,那将是一个更困难的任务,但德尔切莫斯很容易就能将这种可能性扔到一边。
事实上,盗贼德尔切莫斯究竟欠派格里斯杜垩登什么呢·或者欠艾琳娜什么呢?
小个子的黑发盗贼伸了个懒腰,将双臂紧抱在胸前以抵御寒风。他想到了贝兰尼以及她温暖的床,然后立即出发往她那儿去了。
德尔切莫斯走后,勒罗里内阴沉地站在格斗房里,思索着他最后的话。
德尔切莫斯是错的,勒罗里内知道。精灵并不怀疑他对派格里斯战斗威力的评估。勒罗里内很清楚描述派格里斯事迹的那些故事。但是德尔切莫斯不了解多年来他为此一战所做的准备,为了处于能够打败派格里斯杜垩登的位置,勒罗里内走向了完全的极端。
但勒罗里内不能轻易忽略德尔切莫斯的警告。与派格里斯的这一战确实会到来,精灵默默地重复,摸索着那枚戒指,其中含有必要的魔法。即使事情完全按照勒罗里内所准备,所计划的发展,仍然可能以两人的死亡终结,而不是一人。
四个伙伴发现冬寒在路斯坎以北不远处等待他们,穿着一层层的毛皮,再加上长年在荒芜的雪之国度生活,使得他们的生命变得顽强,没有受到寒冷环境太大的困扰。有些地方积雪很深,另一些地方道路结了冰,但是这群人缓慢地前进着。克里克带领着艾琳娜和瑞吉斯,以他壮实的身体趟开一条路,派格里斯在一旁指引他们。
对于如此的季节以及坎坷的地形而言,他们的进展很快,但克里克当然还是找得到抱怨的理由。“该死的精灵,窜来窜去的,也不把冰层弄碎!”他一边嘀咕,一边嘎吱作响地趟过一个超过他腰那么高的雪堆,而派格里斯沿着积雪松脆的表面跳跃,一半滑行,一半奔跑。“该叫他多吃点,让他皮包骨头的四肢多长些肉!”
艾琳娜只是在矮人身后微笑。她知道,克里克也知道,派格里斯的优势更在于平衡性,而不是在于力量。风之精灵知道如何完美地分配体重,而且,因为他总是处于平衡状态,当感到积雪在脚下崩塌时,总能立即把体重移到另一只脚。艾琳娜跟派格里斯差不多重,甚至比他更轻一点,但她无法象他那样移动。
因为派格里斯在积雪上面,而不是趟过积雪,他有很好的视点观察周围起伏的白色地面。他注意到旁边不远处有一条轨迹一条新近的轨迹,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曾经象克里克正在做的那样,趟雪前进。
“停下!”风之精灵叫道。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派格里斯注意到另一个奇怪的景象,前方有烟升起,在一段距离之外,呈一条细线状上升,似乎是从烟囱里出来的。他仅考虑了一小会儿,然后回头看那条轨迹,它看起来大致就是通往那个方向。他怀疑两者是否会出于什么原因而连接到一起。也许是一个捕兽人的房子,或者一个隐居者。
考虑到朋友们也许都需要一点休息,派格里斯快速走向那条轨迹。他们离开路斯坎已经将近十天了,只有两次找到好的遮蔽处,一次是头天晚上在一个农场,另一晚在一个洞穴中度过。
派格里斯到达雪中的轨迹线,看到一些脚印,是他自己的两倍多大,这时他对遮蔽处不抱什么希望了。
“你找到什么了,精灵?”克里克喊道。
派格里斯打手势示意大家安静,并让他们过来到他这边。
“也许是大个子的兽人,”他们都到那儿后,他指出。“或者小个子的食人魔。”
“或者野蛮人,”克里克指出。“他们这些人有我见过的人类最大的脚。”
派格里斯仔细检查一个清晰的足印,弯下身子,把眼睛置于离它只有几的地方。他摇摇头。“这些太深了,而且印下足印的人穿着硬靴,不是莫德里奇·卡尔族人穿的鹿皮靴。”他解释说。
“那就是食人魔,”艾琳娜说。“或者大个子的兽人。”
“这些山里有许多,“瑞吉斯插话。
“而且走向那缕烟,”派格里斯一边解释,一边指向烟柱。
“也许是它们同类弄的烟,”克里克推断。矮人转向瑞吉斯,扭曲着脸咧嘴笑了笑。“去那儿,馋鬼。”
瑞吉斯有不同的想法,此时,他觉得也许上次他和克里克去往路斯坎的路上,他在那个兽人营地干得太好了。半身人不讨厌他的职责,但如果这些是食人魔,他远远不是对手。而且瑞吉斯知道半身人是食人魔最喜欢的食物之一。
当瑞吉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注意到派格里斯正看着他,理解地微笑着,仿佛他读到了半身人的每一个想法。
“这不是瑞吉斯的任务,”暗夜精灵说。
“他在去路斯坎的路上做过,”克里克抗议说。“而且做得很好。”
“但不是在这样的雪地里,”派格里斯回答。“没有一个盗贼能够在白茫茫一片中找到合适的阴影。不,让我们一起去看看可能会发现什么样的朋友或者敌人吧。”
“如果它们是食人魔呢?”艾琳娜问。“你觉得我们需要一场战斗吗?”
派格里斯的表情清楚地显示这并不是一个令人不快的念头,但他摇摇头。“如果它们不管我们,那我们最好也不要管它们,”他说。“不过让我们看看我们可能找到什么也许我们晚上可以找到一个遮蔽处,还有好的食物。”
派格里斯走向旁边,稍微领先一点,克里克领队沿着划出来的轨迹前进。矮人取出他的大斧子,用斧柄敲击着拿盾牌的手,并正了正独角的头盔,使得它牢牢地戴在头上,作好了充分的战斗准备。在他身后,艾琳娜把一支箭搭在陶马力尔上,试着拉了拉。
如果这些是食人魔或者兽人,它们又碰巧建了一个不错的掩体,那艾琳娜完全希望尽早在夜晚降临之前占据这个掩体。她太了解克里克战锤了,知道矮人根本不会放弃跟任何一个这种野兽的战斗而走开。
“你去搞点木柴,”登巴戈对他的弟弟杰迪斯吼道。他把那个年轻人推向塔门。“如果你不弄来,我们明天早上都会被冻僵的!”
“是,我知道,”较年轻的士兵一边咕哝,一边用一只手佛过油腻的头发,抓了抓虱子。“该死的天气。还不该这么冷的。”
石塔里的另外两个士兵嘟囔着表示同意。冬季猛烈地随着寒风过早地席卷到世界之脊,冷风直切入简易的石塔堡垒,刺痛着士兵们。他们的火炉里也有生了火,但它正越来越弱,而且他们没有足够的木头支持过夜。然而周围可以找到很多,因此他们谁都不担心。
“如果你帮我,我们会搞到足够多来让它旺起来,”杰迪斯说,但登巴戈嘟囔着说轮到他去塔顶站岗了,就在杰迪斯开始走出门外时,他向楼梯走去。
一阵风呼啸着从敞开的门口吹进来,推着登巴戈踏上二楼,他看见这个边远哨所的另外两个士兵。
“嗯,谁在顶上?”登巴戈责问道。
“没人,”两人中的一个一边回答,一边攀上从圆形地板中央通向屋顶的梯架。“活板门被冻住了。”
登巴戈嘟囔着走到梯架底下,看着他哨所的同伴撞击金属活板门。他们花了点时间才撞开冰。杰迪斯在离塔门大约三十外弯腰捡木柴,没有察觉粗笨的食人魔从一棵树后走出来,食人魔用一根沉重的棒子仅仅一下就敲碎了他的头骨。这时登巴戈还没有在屋顶上,因此不需要无助地看着这一幕。
杰迪斯一声不响地倒了下去,袭击者把他拖到视线之外。那个在塔背后折腾的粗野家伙发出的噪声比较大,它把一个抓构系在一根粗重的绳子上,扔到塔顶的边缘,但是这个响动被撞击金属活板门的声音掩盖了。
在登巴戈和他的同伴撞开门之前,那个半食人魔就用强壮的双手抓着多节的绳子,径直走上近三十高的塔墙,把自己拉到屋顶上。
就在门被撞开,登巴戈爬出来的时候,那个粗野的家伙转过身,伸手取下绑在背上的大斧。
一声咆哮,半食人魔向他跃过来,但结果只是把他抛到了一边。幸运伴随着登巴戈,半食人魔的斧子卡在了沉重的门箍上。但他仍然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塔的跺口,一下子给撞闷了。
在他的同伴爬上屋顶时,登巴戈气喘吁吁,甚至无法大声示警。半食人魔拉出了它的斧子。
当那个粗野的家伙几乎把他的同伴劈成两半时,登巴戈退缩了一下,扭曲着脸。登巴戈拔出剑,迫使自己站起来往前冲去。当靠近那个家伙时,他看见他的同伴,他的朋友,一半在活板门外,正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挣扎,他让愤怒作为自己的向导。作为一个老练的战士,登巴戈没有让这景象影响自己作出鲁莽的行动。他有节奏地靠近,迅速而狂暴,挥出看似狂野的一击,然后恰到好处地收回剑,正好让半食人魔有力的格挡呼啸而过,什么也没碰到。
现在登巴戈一边刺击一边迎上来,然后又是一刺,把那个半食人魔逼退,并割开了它的肚子。
半食人魔哀号着试图后退,但在光滑的石头上失足,重重地跌倒。
登巴戈向前一跃,迎了上去,同时挥出猛烈的一劈,但就在他的剑落下时,半食人魔巨大的腿踢上来,撞个正着,把他踢出去翻了个筋斗。然而他的进攻还是打中了,受伤的半食人魔不得不费了好大劲才能重新站稳。
在这之前,登巴戈就过来了,又刺又劈。他的眼光不时从目标移到死去的朋友,让愤怒驱动着他继续下去。正当食人魔攻击的时候,他深深地砍中了一剑。然而在进攻姿态下,他无法闪躲到一边,被那柄可怕的斧子带到了一下。随后他脸上挨了沉重的一击,打碎了鼻子,两边脸颊的骨头也都裂了,并且使得他向后滑去,猛地撞在墙上。他跌坐在那儿,告诉自己必须将眼睛里那些黑点甩掉,必须站起来摆好防守姿势,告诉自己那个野蛮的家伙此时正在靠近,他会被敲碎、被劈开。
一声吼叫发自他的腹部深处,头晕眼花,还淌着鲜血的登巴戈逼迫自己站起来,他的剑挡在身前,可怜地试图防卫那致命一击,他知道那会到来的。
但是半食人魔没有来。它站在那儿,更确切说是单膝跪在敞开的活板门边,紧紧抓着自己的肚子,堵住肠子,它丑陋脸上的表情纯粹是怀疑和恐惧。
登巴戈不想等到那个野兽判定伤口是否致命,他从塔顶的另一头冲过来,再三地把剑砍向半食人魔举起的手臂。当那条手臂最终被敲到一边,他继续以每一分力量与体力猛击,他由于再次看到死去的同伴而受到激励,也由于突如其来的担心,他的弟弟
他的弟弟!
登巴戈大声叫喊,猛烈击打,敲碎那野兽的头颅,在石头地板上将它砸扁。半食人魔早就不再动弹,他还是继续猛击,把它丑陋的脑袋变成了一团肉酱。
然后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打开的门口,试图把他被劈开的朋友完全拉出来。登巴戈没有成功,只能把那人往里推,抓住他,尽量压低重心,以使残破的尸体下落时震动不至于太剧烈。
登巴戈撇开恐惧与眼泪,呼叫其他人来守卫塔楼,呼叫别人去找他的弟弟。
但他听到从下面传来的打斗声,知道没人听见他的话。
登巴戈无力冲下去加入他们,他考虑了一下其他选择,同时还担心其他粗野的家伙也许正从他身后爬上来。
他正要转身离开活板门,不再看下面屋子里死去的朋友,但他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另一个士兵从楼梯冲上来,登上二楼的边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