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真的相信了,她很可能会直接逃跑,”莱基指出。
“她太自满了,所以不会那么干,”金穆瑞反驳道。“我也会通过其他的手段微妙地让她得知,达耶特兵团中有很多人对吉尔萨默特不满,即使是帕格纳奇也对于他总是不服从命令的行为感到厌烦了。如果她相信,只有吉尔萨默特一个人对她怀有仇恨或敌对的情绪,而她又可以支配真正的军队,利用军队来毁灭他,那么她就不会逃跑,反而会猛力出击,”他再次大笑起来。“虽然我的看法与你并不完全相同,莱基,我还是不能确信夏洛塔以及巴沙多尼公会的其他人能够完成这个任务。”
“至少他们可以让他难以分身,不来挡我们的路,”莱基回答。“一旦我们干掉了帕格纳奇……”
“吉尔萨默特很可能已经跑得很远了,”金穆瑞分析道,“就像德尔切莫斯那样。也许我们应该找找德尔切莫斯,否则他很可能成为吉尔萨默特的好榜样。”
莱基摇摇头,显然意识到他和莱基有比追踪一个遥远的、无关紧要的城市中的一个二流背叛者更重要的问题要解决。“坎达尔凯西·吉尔萨默特跑不掉的,”他断然说。“他对我来说是个天大的麻烦,所以我绝不可能忘记他,或者原谅他。”
金穆瑞认为,这种表达方式或许有些过分,但从本质上说,他能理解这种情绪。也许吉尔萨默特最大的罪过就是他的能力,卓尔心灵异能者沉思道。也许正因为只有他一个人能脱离人类的水平,才激发了莱基和金穆瑞心中的憎恨。心灵异能者和法师都足够明智,他们知道这就是事实。
但这并不能让情况变得对坎达尔凯西·吉尔萨默特有利。
“一环套一环的阴谋!”吉尔萨默特愤怒地说。在黄铜赌局后面的房间里,他将拳头砸在小桌上。他在这里仍然可以感觉到自己是安全的,可以躲开莱基和金穆瑞那些几乎无所不在的窥视魔眼,而在纪伯伦斯港,这样的地方不多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感觉到了那些注视着他的眼睛!“这不知多少环的阴谋组成了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圈套!”
瓦维尔·泰戈维斯向后靠在椅背上,关注地注视着这个男人。在她认识坎达尔凯西·吉尔萨默特的这许多年当中,她从未看过如此富有活力,或者如此愤怒的他而如果坎达尔凯西·吉尔萨默特发怒了,那些呆在这杀手附近的人必定要更加小心。对于半身人来说,更让人惊讶的是,吉尔萨默特杀死他一直憎恨的多摩之后竟然如此愤怒。通常来说,杀掉一只鼠人至少能够让他的情绪比现在好得多。然而,瓦维尔可以理解他的挫折感。这个男人在与暗夜精灵打交道,尽管瓦维尔对于错综复杂的卓尔文化并没有太深刻的理解,但她已经目击了足够多的事实,她明白暗夜精灵是欺骗与诡计的大师。
“太多阴谋了,”吉尔萨默特更为冷静地说,他的怒火已经渐渐熄灭。他转向瓦维尔,摇着头。“我在网中的网中迷失了。我几乎不再清楚什么才是真实的。”
“你还活着,”瓦维尔安慰道。“所以我猜,你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恐怕我杀死多摩是犯了个大错,”吉尔萨默特摇着头承认道。“我从来都不喜欢鼠人,但这一次,也许我应该让他活着,就算只为了阻挠对抗帕格纳奇的那个逐渐壮大的阴谋也好。”
“你甚至都不知道,当多摩和他那些邪恶的同伙说出关于卓尔阴谋的事情时,他们说的究竟是不是真话,”瓦维尔提醒道。“他们说出的可能只是虚假的信息,而且他们知道你会把他们的话告诉帕格纳奇,从而在达耶特兵团中引起不和。或者,多摩也许只是为了保命而顺口胡诌。他知道你和帕格纳奇的关系,他也明白只要帕格纳奇在位,你的地位就比他高得多。”
吉尔萨默特只是瞪着她。多摩连这些都知道·他当然知道,杀手告诉自己。尽管他憎恶那个鼠人,但他不能忽视那生物控制公会的手腕,而鼠人公会要比一般的公会还棘手得多。
“不过,这些都没什么关系,”瓦维尔继续道。“我们都知道鼠人在达耶特兵团的内部斗争中将只能扮演些小角色。如果莱基和金穆瑞真的开展了一场阴谋,那么多摩和他的同族将不会有什么办法能劝阻他们。”
吉尔萨默特再度摇头,感到彻底地灰心丧气。他相信,只要是一对一的战斗,他在战技和计谋两方面都可以击败任何一个卓尔,但他们不会单打独斗,永远不会。佣兵团的派系中那些和谐的行动让吉尔萨默特无法得知任何真正的事实。而碎魔晶的加入更搅乱了所有事情,将关于叛变起源的真相变得模糊如果真有叛变的话而且让杀手搞不清楚究竟帕格纳奇是这宝物的主人还是它的奴隶。吉尔萨默特知道帕格纳奇会保护他,但他同样清楚碎魔晶想让他死。
“你忽视了所有你曾了解的事情,”瓦维尔用冷静、抚慰的声音指出。“卓尔们所玩的游戏并不比帕夏普克玩过的那些更高级还有帕夏巴沙多尼,以及其他人,还有所有人的综合。他们的舞蹈在纪伯伦斯港已经上演了几个世纪之久。”
“但卓尔是更好的舞者。”
瓦维尔点头,微笑,承认了这一点。“但解决方法难道不是一样的吗?”她问。“当一切都是伪装……”她停了下来,让这句话悬在空气中。这是街道上的基本真理之一,而坎达尔凯西·吉尔萨默特显然和其他人一样清楚这一点。“当一切都是伪装……?”她又一次说道,提示着他。
吉尔萨默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迫使自己忽视对暗夜精灵那些过分的敬意,甚至恐惧,特别是对莱基和金穆瑞。“当一环套一环的阴谋设好,在这种情况下,”他背诵道,这是在公会中未来被看好的年轻人所必须学会的一课,“当一切都是伪装,缠绕在欺骗的网中,真相就是你为之努力的那一个。”
瓦维尔点点头。“你会知道哪条路是真实的,因为你将会使那条路变为真实,”她赞同道。“对于一个说谎者而言,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他的对头将他的谎言变成了现实。”
吉尔萨默特点头表示赞同,而且确实感觉到好多了。他知道事情会这样的,而这正是他在感觉自己受到监视之后,很快溜出了巴沙多尼公会,并且直接来到黄铜赌局的原因。
“你相信多摩吗?”半身人问。
吉尔萨默特思索了一番,然后点点头。“沙漏已经转了过来,沙子也正在流动,”他指出。“你收集到我需要的信息了吗?”
瓦维尔在她坐的椅子下摸索了一番,拿出了一个装满羊皮纸的包包。“凯德立,”她将它们递了过来。
“那个东西怎么样了?”
半身人的手再次向下伸去,这一次,她取出了一个小袋子,跟帕格纳奇现在挂在腰带上的那个袋子很相像;而吉尔萨默特甚至不用看就知道,这袋子里面有一块看起来很像希斯卡尔的水晶。
吉尔萨默特将袋子接了过来,双手有些颤抖。因为对他来说,这是终极并且不可挽回的确认,确认他真的准备踏上一条危险的道路,也许是在他的一生中最危险的一条道路。
“上面没有魔法,”瓦维尔注意到了他焦虑的表情。“我只命令他们加上了一些魔光,这样如果有人试图侦测魔法,就不会看出这不是真的宝物。”
吉尔萨默特点点头,将袋子挂在自己的腰带后面,这样它便可以完全被披风覆盖。
“我们可以直接送你出城,”瓦维尔提出。“这要比雇用一个法师将你传送到那么远的地方便宜多了。”
吉尔萨默特想到这个方法,不禁笑了起来。自从达耶特兵团来到纪伯伦斯港,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已经出现了不下一千次,但他每次都只是忽视了这个可能性。他能跑多远·他知道他绝对逃不脱莱基和金穆瑞的追杀。
“一定要靠近他,”瓦维尔警告道。“当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你的速度必须比他快。”
吉尔萨默特点点头,然后站了起来,但突然,他紧紧地盯住了瓦维尔。他意识到,她诚恳地关心他在冲突中将做出的举动,而且他知道,瓦维尔对他的关注并不能为她个人带来任何好处,而这一点深深地打动了他。在他痛苦的一生中他很少有这样的一个朋友。
他没有马上离开黄铜赌局,而是走进了一个相邻的房间里,开始研究瓦维尔带来的,关于那个牧师凯德立的大量情报。这个人会是解决帕格纳奇的窘境,从而也让吉尔萨默特从中解脱的关键?
关键恐怕还不只是这些,魔法只因他而存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