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如此厚颜无耻地向所有的年轻小偷们挑衅他年轻的时候绝对不会这么干希望他们中能有一个人站出来试着攻击他。他穿过车水马龙的大街,走向一间大排档式的酒馆。这里人群熙熙攘攘,但吉尔萨默特还是一眼就发现了他的联系人,衣着奢华,戴着标志性明黄色头巾的固特希尔·奥祖尔。吉尔萨默特走向那张桌子。
固特希尔并不是一个人,但在吉尔萨默特看来,那三个与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人并不是他的朋友,甚至根本就不认识他。另外三个人正在交谈着,不时发出笑声,而固特希尔则靠在椅背上,神经兮兮地四处张望着。
吉尔萨默特来到桌边,眼神带着疑惑看向那三位不速之客,固特希尔尴尬地耸了耸肩做为回答。
“我们已经预订了这张桌子吃午餐,你没有告诉他们吗?”吉尔萨默特冷静地问道。
那三个家伙停止交谈,抬起头来好奇地看着他。
“我试过和他们解释……”固特希尔擦着从他黝黑的额头上流下的汗水。
吉尔萨默特举起一只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然后威严地盯着三个无礼者。“我们在此有要事相商。”他说。
“而我们则有食物和饮料要消灭。”其中一个回答道。
吉尔萨默特没有答话,只是更加凶狠地瞪着那个多嘴的,同时也用余光监视着另外两人。
另外两个人低声交谈了几句,但吉尔萨默特就好像完全没看到他们一样,只是继续凶狠地瞪着第一个敢于挑战的家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吉尔萨默特仍然没有丝毫放松,甚至更加增强了眼神的压迫感,他的眼神似乎剖开了那人的胸膛,让他看到他正在面对着怎样的意志力,还有如此完美的决心和控制局面的能力。
“你想干什么?”另一个人发难道,他在吉尔萨默特旁边站定。
固特希尔喃喃地念起了通用的祈祷词。
“问你话呢,别装聋。”那人伸出手去想推吉尔萨默特的肩膀。
杀手微微一动,手向上一抓,立刻拿住了冒犯者的大拇指,再轻轻一扭一按,马上就把那人给制服了。
整个过程中吉尔萨默特没说一句废话,表情没变,就连眼神也丝毫未动,还是一直瞪着坐在他正对面的第一个敢于开口的人。
吉尔萨默特手上又加了些力,那个站在他旁边的人痛苦地神印一声,另一只手伸向腰间去取他随身携带的弯匕首。
固特希尔又念起了另一段祷辞。
那个人在吉尔萨默特紧紧的注视下来到桌子这边,示意他的朋友保持冷静,把手从武器上拿开。
吉尔萨默特向他点点头,然后示意他带走他的朋友,离开这里。他放开了那个敢于冒犯的人,后者仍然不死心地抓着自己疼痛的拇指,险恶地盯着吉尔萨默特。
不过他并没有再来找麻烦,他的朋友也没什么动作,只是把他们的盘子拿起来小心地走掉了。他们并不认识吉尔萨默特,他也并没有露出他的匕首,但他所显露出的实力还是足以让他们意识到这个事实。
“我也想这么做来着。”固特希尔轻笑着评论道。三位不速之客离开了,吉尔萨默特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吉尔萨默特盯着他,发现这家伙还是和往常一样一副惹人讨厌的样子。固特希尔的头很大,一张大圆脸,相形之下更显得他的身子又瘦又小,让人怀疑这副身子骨能否支撑起这个大脑袋。
而且这张大圆脸上还总是带着微笑,白白的牙齿闪着光,与他的黑色皮肤和黑眼睛形成鲜明的对比。
固特希尔再度清了清喉咙。“我很惊讶您亲自来与我会面。”他说。“你在巴沙多尼公会的崛起使得你成了许多人的敌人。您就不怕有人背叛吗,伟大的人?”他以辛辣的讽刺结束了自己的发言,又神经质地咯咯笑起来。
吉尔萨默特还是没有答话,只是继续盯着对方。他确实害怕有人背叛,但他需要亲自与固特希尔交谈。莫西里·若兰科斯,为帕格纳奇工作的那位卓尔心灵异能者,此前已经彻查了固特希尔的思想,并确信他没有参与任何的阴谋。
当然,考虑到消息的来源一个从来就不喜欢吉尔萨默特的暗黑精灵杀手并不完全相信他得到的报告。
“您知道,对于强有力的人们来说,这可能成为他们的牢笼。”固特希尔继续道。“可能成为一个比他们本身更强有力的牢笼。您知道吗·有很多帕夏不带上一百名以上的护卫就不敢踏出家门一步。”
“我不是帕夏。”
“您的确不是,但巴沙多尼公会属于您和夏洛塔。”固特希尔回答道。巴特塔·萨耶斯德尔用阴谋成为了帕夏巴沙多尼的副手,在卓尔们进占公会的时候也幸存下来,成了公会的傀儡领袖。而此后,公会的力量迅速增长,达到了任何人都未曾预料到的高度。“每个人都知道。”固特希尔再度惹人厌地咯咯笑起来。“我知道你很厉害,我的朋友,但我从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吉尔萨默特报以微笑,但他露出笑容的原因却是因为他正幻想着,用他的匕首切断固特希尔的喉管,因为除此之外他实在没有办法忍受这个卑微的寄生虫。
然而吉尔萨默特不得不承认,他需要固特希尔,而这也是这位声名狼藉的告密者得以存活至今的唯一原因。固特希尔的生存艺术就是告诉任何人想要知道的任何事情当然,要收取一定的费用。他的这一门技艺炉火纯青,他与纪伯伦斯港统治家族以及街头恶棍中的每一个人都同样了解并且熟悉,这使得他的存在对于经常处于交战状态的各公会而言显得极端重要,没有人愿意杀掉他并且承担所有的风险。
“那么,告诉我在巴沙多尼的宝座后面还隐藏着一些什么样的力量吧。”固特希尔咧着嘴笑道。“那里肯定有些什么东西,对吗?”
吉尔萨默特努力使自己的脸上不露出任何表情,他知道自己的任何一个表情都会透露太多太多的讯息,然而事实上,他很想嘲笑一下对于新巴沙多尼公会内幕一无所知的固特希尔。固特希尔绝不会知道,一支暗夜精灵军队已经在纪伯伦斯港建立了基地,而巴沙多尼公会就是他们的前哨。
“我想我们应该是来讨论达拉巴德绿洲的事情吧?”吉尔萨默特反问。
固特希尔叹了口气,耸耸肩。“我们有许多更有意义的事情可以谈,”他说。“我恐怕达拉巴德并不是这些事情中的一件。”
“那你说吧。”
“二十年来,这里的所有事情都没有改变。”固特希尔说。“这些年中并没有什么事情是我知道而您不知道的。”
“柯林·苏雷兹仍然占据着查伦之爪?”吉尔萨默特问道。
固特希尔点头回应。“当然。”他轻笑着回答。“仍然占据着,并且将永远占据着。它已经为他服务了数十年,而当苏雷兹死掉的时候,他的三十个儿子当中的一个无疑将继承它,除非那个野丫头阿达妮娅·苏雷兹抢先得到它。柯林·苏雷兹的女儿可真是野心勃勃啊。如果您想问我他会不会卖掉它,那您现在已经得到答案了。我觉得我们应该谈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说巴沙多尼公会。”
吉尔萨默特的目光突然有些涣散,但只是一瞬之间的事。
“苏雷兹为什么要现在卖掉它?”固特希尔故作若无其事状,挥舞着他的双臂问道,他那瘦弱的双臂与巨大的头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的朋友,这已经是你第三次试图买下那把宝剑了吧·没错!第一次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破钱袋里只有几百个金币我想那是老巴沙多尼的礼物吧?”
吉尔萨默特不由得退缩了一下,尽管他的意志,还有他对固特希尔的了解虽然此人是这样的惹人讨厌,但他却是全纪伯伦斯港最能通过表情和动作推断出真相的人都不允许他这样做。然而,那记忆,连同最近发生的事件,引发了他内心深处的悸动。在很久以前的那一天,的确是帕夏巴沙多尼给了他一些额外的金币,并不是由于吉尔萨默特这位大有前途的副官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而只是一件礼物。当他想起此事时,吉尔萨默特意识到,巴沙多尼是唯一曾经赠送他礼物,而不期望能得到什么回报的人。
而吉尔萨默特杀掉了巴沙多尼,就在几个月之前。
“没错,没错!”固特希尔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而在帕夏普克挂掉之后不久,你又提出要买那把剑。啊,那家伙死得可真惨呀!”
吉尔萨默特只是继续盯着他。固特希尔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把这个危险的杀手越推越远,于是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那时候我就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他说。“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