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深陷入派格里斯的胸口。派格里斯缓缓地倒在地上,鲜血不停地从他的伤处涌出来。
对于派格里斯的朋友们来说,时间仿佛停止了,永久地停止在这可怕的一刻。关海法咆哮着向透明的墙壁扑去,但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被弹开。它被激怒了,再次扑向墙壁,对那毫无反应的玻璃般的墙壁又抓又咬。
克里克也同样陷入了狂暴之中,用斧子徒劳无功地劈着墙壁;瑞吉斯则呆呆地站着,嘴里不断重复着“不,这不可能”。
还有凯蒂,她的身体前后摇晃着,双眼紧盯着那可怕的景象。吉尔萨默特充满力量的手击中派格里斯的胸膛,然后,她最亲爱的朋友,她已如此深爱的那位游侠身体中的血液开始不断涌出他的身体,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却无力阻止,感受到莫大的痛苦。她看到生命离开他的双腿,离开他屈着的双膝;她看到他的身躯下沉,下沉;她看到她自己的心下沉,下沉。她感觉到一种异样的空虚,恰如同当初,莫德里奇·卡尔倒在蜡融妖面前的时候。
而这次,情况甚至更加糟糕。
“我做了些什么?”杀手双膝跪倒在风之精灵身边哭喊着。他转过身,以恶毒的眼神瞪着帕格纳奇。“你做了些什么?”
“我为你安排了这场战斗,并让你了解了事实。”帕格纳奇平静地回答。“关于你自己,和你的技巧的事实。但我和你的事情还没完。我来找你是为了我自己的目的,而不是来为你服务。现在,因为我为你办成了这件事,我要求你从今天开始为我效力。”
“不!不!”杀手叫喊道,双手胡乱地在风之精灵身上摸索着,试图堵住不断涌出的鲜血。“不该是这样的!”
帕格纳奇对金穆瑞点点头。心灵异能者以隔空取物的精神力量将吉尔萨默特从派格里斯身边抬起来,然后,金穆瑞走出房间并开始下楼梯,吉尔萨默特则被他拉着跟在他身后。
吉尔萨默特拼命挣扎着,咒骂着,他怒火的矛头是指向帕格纳奇,但他的双眼却一直盯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派格里斯。他得到了他一直渴望着的这场战斗,并且,恰如他预想的一般,这场战斗什么都没能证明。他输了或者说,如果金穆瑞没有介入的话,他就输了然而,他却还活着。
那么,他究竟为什么这样愤怒呢·为什么,在这一刻,他渴望着将匕首插入帕格纳奇的喉咙之中呢·
金穆瑞把他拖走了。
“他打得很漂亮。”莱基对帕格纳奇说,他指的是仍俯伏在地上,身边已形成一个血泊的派格里斯。“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丹卓班瑞死了。”
帕格纳奇点头微笑。“我从未见过堪与他匹敌的人。”他说。“除了阿尔伯特兰斯洛拉尔。你明白我为什么选择那个人了吧?”
“除了皮肤的颜色,他根本就是个风之精灵。”莱基笑着说。
一次爆裂的声响震动了整座塔。
“艾琳娜和她那威力无穷的弓。”帕格纳奇说。他向外面看去,关海法依旧在徒劳地对着玻璃般透明的墙壁又吼又抓。“当然,他们也看到了所有的情况。在他们对现在的状况造成什么改变之前,我得去和他们谈谈。”
帕格纳奇无声地将想法告知碎魔晶,把关海法面前的墙壁再度变回不透明的。
然后,他对仍没有动静的派格里斯杜垩登点头致意,并步出了房间。
尾声
“他在生闷气。”稍后,回到一楼大厅帕格纳奇那里的金穆瑞说。“但至少他已经不再发着要把你的脑袋砍下来的誓了。”
刚刚度过了漫长生命中最令人愉快的一天的帕格纳奇再一次大笑起来。“他会恢复理智的,并且将会最终逃脱派格里斯杜垩登的阴影。阿尔伯特兰斯洛拉尔将会公开地表达他对我的感谢。”他停了下来,考虑着自己的话。“或者至少,”佣兵头子更正道,“他会……在心里感谢我。”
“他想要死。”金穆瑞冷淡地评论道。“在他拿着匕首冲向派格里斯的后背之前他大叫了一声。他想让那个叛逆杀了他。他想要去死,而我我们按照你的命令,阻止了他。”
“假如阿尔伯特兰斯洛拉尔仍然像他从前那样行事的话,毫无疑问他将找到其他的显示他的愚蠢的机会。”佣兵头子耸耸肩回答。“那样的话,我们就永远不需要他了。”
此时,派格里斯杜垩登穿着破碎的衣服从楼梯上走下来。他赤颗的双臂上有一些划伤,但除此之外看起来他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
“莱基恐怕要对罗丝女士祈祷一百年才能够重新得到她的欢心,因为他竟然用她恩典的治疗法术把你这个叛逆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了。”帕格纳奇大笑着说。他对金穆瑞点了点头,后者鞠躬并离开了房间。
“愿她因他的祈祷而将他带到她身边。”派格里斯冷冷地回答。他脸上机警的神态已不复存在,并且在经历刚才这些事情之后它已不可能再存在。他异常严肃地看着帕格纳奇。“为什么要救我?”
“将来帮我的忙?”帕格纳奇的语气与其说是陈述,不如说是询问。
“不可能。”
帕格纳奇又一次大笑起来。“我嫉妒你,派格里斯杜垩登。”他诚挚地回答。“荣誉与你的战斗是没有关系的,是吗?”
派格里斯耸耸肩,他不太理解对方的意思。
“是的,你已经逃脱了那种削弱自己的情感。”帕格纳奇自问自答。“你不需要证明你比阿尔伯特兰斯洛拉尔更强。真的,我真的很嫉妒你,因为你找到了内心的平静和信心。”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想,是由于某种尊敬吧。”帕格纳奇耸肩。“也许我认为,你在战斗中的表现如果使你得到死亡的结果,这是不太公平的。”
“那么如果我的表现达不到你的标准,我是不是就应该死呢?”派格里斯问。“为什么是由你帕格纳奇来决定呢?”
帕格纳奇想大笑,但他只是对派格里斯微笑了一下。“或者,也许我让我的牧师救你一命,是由于你父亲的关系。”这句话令派格里斯吃了一惊,他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帕格纳奇吸引住了。
“当然,我认识扎克纳梵。”帕格纳奇解释道。“他是我的朋友……如果我有任何朋友的话。我们并没有太大不同,他和我。”
派格里斯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疑惑。
“我们都是幸存者。”帕格纳奇说。“在那充满敌意的国度中,在那个我们渴望离开却又没有胆量离开的地方,我们两个都找到了存活下去的方法。”
“但是你现在已经离开那里了。”派格里斯说。
“我离开了吗?”对方回答。“没有。我将我的帝国建立在魔索布莱,这也就不可避免地将我与那个地方紧紧联系起来了。我确信我将死在那里,而且有可能是死在我的某个部下手上甚至也许是阿尔伯特兰斯洛拉尔。”
派格里斯有些怀疑这一说法,他觉得帕格纳奇大概会在数个世纪之后因年老而死。
“我非常敬佩他。”佣兵头子以坚定和严肃的语气继续道。“我是说,你的父亲。并且我相信这种敬佩是相互的。”
派格里斯仔细地考虑着对方的话,并发现他没有理由不相信帕格纳奇。在帕格纳奇所有的残暴行为之中,确实存在有某种形式的道义之心。在帕格纳奇抓住艾琳娜并将她作为人质的时候,他便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因为他并没对凯蒂实施任何行动,而他甚至向她显示了他想要这么做。还有,在派格里斯、艾琳娜和吉尔萨默特逃出班瑞家族后,帕格纳奇默许了他们离开幽暗地域,而他完全可以抓住而且杀掉他们,并以此向统治家族邀宠。
还有现在,他没有让派格里斯就这样死去,这再一次证明了这一点。
“他永远不会再打扰你了。”帕格纳奇把派格里斯从沉思中拉了起来。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一切都解决了。”佣兵头子说。“阿尔伯特兰斯洛拉尔已经得到了他的答案。
虽然那并不完全是像他所期望的那样,他也会满足的。”
派格里斯考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心里期望着这个看起来对所有人都很了解的帕格纳奇这次又是对的。
“你的朋友们正在村庄里等你。”帕格纳奇提醒道。“说服他们到那里去等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那时我有点担心我将尝到克里克战锤手中的斧子,并像班瑞主母一样死去,我可一点都不希望那样。”
“但你还是说服了他们,并且还没有伤到其中任何一个。”派格里斯说。
“我向你保证。你可以相信我的保证……至少有些时候可以。”
派格里斯忍不住微笑了一下。“那么,也许我又欠了你一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