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洛神坡远外十几里。
前日,当霸下一行百人正往着东面的峒圬城疾马赶着路时,天地间便又是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道异象。
正是来自洛神坡。
那一直被阴云密布的天空上突然被一道大力冲破出了一道口子,于那裂口出抛投下万丈的精光将那大地一角照得敞亮,令所有人都叹为观止!
“那好像是我们所要去的方向?”霸下那时向着身边的庞成岾老将军问道。
“是啊,正是我们所要去的峒圬的方向。”
庞成岾皱着他的眉头,忧心忡忡道。
而在此之后的几日里,云州便开始不绝得下起暴雨,雨很大,如黄豆粒粒落在地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动;雨也不停,冲刷下混杂着砂质的岩泥与低洼处汇聚成了一个个坑洼的湿泥潭。
霸下一行人对此苦不堪言,那阴湿的天气是最不适宜行军的,而那劈头盖脸落下来的雨珠子则是渗进了他们的蓑衣,他们盔甲的缝隙,将他们的内衣都尽数打湿。
但即使如此,这一行人也没有放慢他们的步伐,在先行派出的使者联络好峒圬的督守后,霸下便是下令继续按原定的路线赶路而去。
“这该死的鬼天气,面瘫,我们还有多少的路程?”霸下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向着徐尘问道。
带着斗笠的徐尘朝着前方望了望,这偏头之间便是将斗笠上淤积的雨水“哗”地往一侧落下,徐尘依旧是那副冷冷的腔调:“一日的功夫。”
“啊——那岂不是还要淋上一日。”霸下转头看向身后疲惫不堪的军士。
雨像是下的愈来愈大的,那雨珠子串成线一般落下,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不能再在这样的鬼天气下继续行军了,会出人命的!
庞成岾这时策马到了霸下的边上,因为雨声太大,他不得不扯着嗓子对霸下说道:“三公子,这雨太大了,我们得避一避。”
“可去哪里避呢?”
“这前面不远有座峒圬的毗县,叫洛神坡,可以去那里避避雨。”庞成岾想了想对霸下说道。
“好,就去洛神坡。”霸下答应道。
但就在一行人准备加快脚步往前面的洛神坡赶路时,徐尘却突然策马到了队伍的前边,拦下了众人的去处。
“面瘫,你干什么——”霸下话还没说完,却看到了徐尘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安静。
霸下不解徐尘的做法,但还是安静了下来,只是四周除了偶尔有马发出的一阵阵嘶鸣和蹄踏声外,便是一色被那浩大的雨势完全遮盖了过去。过了有一会儿,就在霸下不耐烦地准备冲着徐尘大吼时,隐隐地,从那雨声中竟有几声不寻常的刺耳的尖叫声透了出来,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这是——”霸下迟疑道,他一直在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听到了错觉,只是他看向四周的兵士,也都一脸错愕的样子。
“雨精。”徐尘冷冷地说道,然后他调转马头,手直指了霸下将要前行的方向。
霸下循着那手指的方向看去,隔着那一串串的雨珠子,竟是依稀看到了有几只蝙蝠状的黑影在远处不断盘旋着,即使在这样的大雨天,身形却一点不受影响。
“那是洛神坡的方向,三公子,我们要不要该方向?”庞成岾向着霸下问道。
“不用。”只是回答庞成岾的不是霸下,而是队伍之前的徐尘。
“为什么?”霸下问道。
“因为你们大祭司让你寻的机缘便在那里。”徐尘望着那远处的雨精,缓缓说道。
“大祭司不是说在峒圬吗?”
“不,是在洛神坡。”
※※※
云州,洛神坡。
自剑宗阁的老者向童元舞最后一剑已经过去了两日,而老者在那日之后便是坐化在了原地宛如一座石雕之像。任凭那倾盆般的雨水打落在其身上也没有丝毫的动作,闭着眼,盘坐在地上,花白的须发被雨水打湿后紧紧贴在脏兮兮的衣衫上。
而那柄巨剑,依旧斜插在他的面前!
童元也没有离去,而是默默守在了老者的身边,这两日来,他几次想要上前将老者从雨帘中拉回,但每次走了几步之后便是又退了回来。
那雨中的老者,这是他的人生,与童元无关。
“真的会来吗?”童元脑海里联想到了关于战神的种种传说,无一不是惊世骇俗的故事,大陆之上,“四战神”便是强力的巅峰。
“喂——也许战神根本就不回来,那就是传说罢了。”童元朝着老者的方向大声呐喊,但也不过是在无聊的宣泄自己的郁闷而已,童元知道,老者是不会对此有任何的波澜的。
老者的心,已经稳如磐石。
但童元所未意料到的是,随着他的一声大喊,原本阴郁的雨雾中便突然出现了几只两三人高的异兽来,身子是半透明的样子,呈蝙蝠状,却带着尖锐的獠牙和利爪。
“这是什么?”童元躲在一处岩体下望着空中不停盘旋着的精怪,随着那些精怪刺耳的鸣叫声,连它们那半透明的身子都在不停地改变着形状,似是水做的一般。
“莫非是雨精!”童元只在古书中瞥见过一眼关于雨精的描绘:灵力之所,雨之精魂,似蝠非蝠,状若水柔。
而就在童元刚刚那愣神的一会儿,那半空中的四五只雨精便是朝着老者的方向冲了过去,却被老者身边那无形的剑气拦了下来。
“糟了!”童元望着老者的方向心中暗道一声,虽然不知此刻的老者进入了何种的状态,但那雨精的攻势迟早是要伤到老者的。
想到这,童元便是不再犹豫,而是提起他的童斩剑向着那群雨精冲了过去,边跑边朝着那些精怪喊着:“你们的对手在这里。”
童斩脱剑鞘而出,兀自飞向了那群雨中的精怪,在一通胡乱劈砍后,便是完全将那些雨精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童斩归鞘,童元猛地将那剑抽了出来,相比于“御剑”,童元还是更得心应手于将剑握在手心的感觉。
雨精一只只怪叫着朝着童元冲去,将那利爪搁在前面,其巨大的冲力带起四周呼啸般的风声。
而童元,同样举着剑朝着那雨精跑了过去,一路上踏着泥泞的土地,飞溅其一身的黄泥水。
心随意动,剑随心动。
风落,乍起,如万朵莲花。
雨精向下俯冲的巨大强力在大地涌起,童元用剑死死抵在自己胸前,用其剑气将那强力劈开。
“童斩第一式:大岚!”童元暴喝着。
两道强力相互抵制着,然后相消逝去。童元几步蹬地便是踏上了最前面的一只雨精面前,那雨精嘹叫着用它身下的两只利爪朝着童元抓去,但身形却比童元慢上了几分。
剑起,刃对雨精其翼侧。
落,而雨精身受两分。
在那转瞬之间,童元便是举起他的童斩将一只雨精自前向后一气战成了两半,就像是劈砍了在一团水中,连带着那撕裂的声音都如水花般潺涓。
“爽——”久未提剑厮杀的童元再一次感受了剑身上传来的战意,就像是野兽闻到了那一丝的血腥味。
“再战吧”童元仰天大吼,剑指成诀,“御剑术!”
童斩飞天而出,于半空中翔舞,剑术幻化,剑痕弥留天地之间,将那剩下的雨精打的节节败退。
他真的感受到了,感受到了老者所言的意境,剑就像是成了他自己的一部分,再也不愿分离。
“御剑,青莲落!”
童斩像是在共鸣着,化为了这倾盆雨中的一丝银针,剑气却展成了一朵青色的莲,在半空中绝美的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