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城,云韵的闺房之前。
这日的早间,霸下已经带着秦宫偃向着应天府郡出发而去,只是这一次,所思念着的就不止云韵一人,还有着她的贴身丫鬟小青。
“这不是离别,这是为了更好的相遇。”望着快哭成一个雨人的小青,云韵在此日早间是这样安慰她的。
但当云韵真正一个人独处之时,她同样感到了一阵离别的伤感,而这份情谊越长大越是明显。
同样,云韵还在意着另外一个男人,也是自从霸下走了之后,云韵便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的踪迹,即使在他的东苑厢房,也是一直不见。
——难道他也走了吗?
云韵这样想着,心里便更是难受了几分。
而就在云韵准备合上窗子就寝之时,于窗下,云韵竟是看到了寰州的大祭司酒中仙正直直站在其阁楼之下。
“大祭司,您怎么会在这里呢?”云韵对着酒中仙问道。
而酒中仙只是笑着对云韵做了一揖:“四小姐,今夜天色这样美,适合赏月呢。”
“啊——这样啊。”云韵同霸下一样,心底里是有些畏惧这个大祭司的,所以她并不打算与酒中仙多聊,但后者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细节。
“四小姐,既然您还没睡,那便来陪祭祀我看会月亮,说说话吧。”酒中仙这样说着。
对此,云韵本是想要拒绝,但也不知为何,自己的身体却本能的点了点头应予了下来。所以无奈之下,云韵也只好再次披上了一间绒毛的长披肩,走出了门去。
屋外,月真的很美,无暇。
“大祭司,已经是二更天了,这么晚,您这是在云韵这里做什么呢?”云韵走到酒中仙面前不解的问道。
“哈,我只是在等着四小姐您到窗边来见我。”
“哦?”云韵这下更是好奇酒中仙的来意了,“见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之前因为事忙所以忘记跟你提及一个人,现在一时记起,便急急忙忙过来了。”
“一个人?”
“徐尘,徐公子。”酒中仙脱口便说道。
云韵愣了一下,也是在这一时,从院落一角的树梢上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只是那也许是风声罢了。
云韵对此感到不解:“大祭司,您这是什么意思?”。
“四小姐,想必您已经见过那徐公子了吧,就是随三公子一同回寰州的那位。”酒中仙朝着刚才细碎声响的地方望了一眼,眼中喊着莫名的笑意。
“是的,但那又怎样?”
“四小姐,那你在见到徐公子时,可是有异样之感?”
“——异样之感?”
“哈哈,就好比,似曾相识的感觉——”酒中仙随意的答道,却令他面前的云韵突然变了脸色。
“大祭司,你怎么会知道这事?”云韵惊奇的向酒中仙问道,印象中,这感觉她可是从未跟人提起过,包括她的贴身丫鬟小青。
“哈,四小姐,我是寰州的大祭司啊,是‘虚’二十年前亲自敇封的。如果我说你的前世和那徐公子有一段姻缘,你相信吗?”酒中仙像是用着玩笑的语气说着话。
“前世——”云韵似乎想起了什么,“这样的胡话,徐公子也曾提起过。”
“哦,是吗?”对此,酒中仙似乎很是意外。
“大祭司,请您告诉我,我和那位徐公子之间到底有什么因果。”云韵终于再也沉不住气了,所以她急切的向着酒中仙问道。
同时,那庭院角落里再一次传来的一阵细碎声,有树叶簌簌落下几片,像是比之前更近上了几分。
“——上一世,你和那徐公子相爱缠绵,在三生石前许下过那不离不弃的誓言。”
“……”
“而这一世,神明没有完全抹去你们的记忆,那便是为了让你们完成前世的遗愿。”
“这——这是骗人的说笑吧。”云韵虽然隐隐有这样的感觉,但当真正被人点破时又有些无措。
“玩笑,这世上有多少人就活在玩笑之下呢,相比于诚实,他们更愿意相信谎言。”
随后,酒中仙打开了他随身带着的酒葫芦,欣欣然喝上了一口:“可是四小姐,我所说的一切可都不是骗人的说笑。我也并不是在安排你的命运,相反,我只是按照上苍的意思,为迷途的你指明前路而已。”
云韵抬头看向他:“那么,大祭司,如果父亲之后强逼着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呢?”
“那是你的命数,喜怒哀乐,都是你的姻缘。”
“真是那样的话,我宁愿去死。”云韵语气坚定着说道。
对此,酒中仙则是笑了笑,然后突然对着那庭院的角落喊话道:“徐尘,你可是听到四小姐的心意了,哈哈哈。”
只是那处角落没有反应。
云韵却对这酒中仙突然的举动感到此心头一怔,然后急急地看向那里,一脸的狐疑:“徐公子?徐公子在那里吗?”
“可在可不在,若是他有意要避开四小姐你,那你无论如何都是找不到他的。”酒中仙这样说着,便是提着酒壶,缓步离去。
就像他来时那样,他的离去也是那样随意,不拘泥于人事之中。
原地,只留下了云韵,一个人孤立在秋意的夜中。
“你真的在那里吗,徐公子?”云韵弱弱地对着那处角落问道,她的脚向前微微挪了一步又退了回来。
她不敢上前,因为怕无人。
静悄悄的——
没有风声,没有虫鸣,没有人语声。
但云韵没有离去,她依旧伫立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她就像是真正感觉到了某个人的存在——这让她坚信,对,他就在那里。
随后,那处角落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为什么不回房去?”
“因为我知道你就在那里。”
又是一阵沉默。
“云韵姑娘,忘记我们那可笑的姻缘吧。”从那庭院的角落再次传来一阵冷冷的声音。
对此,云韵再也说不上话来了。
一阵秋风吹去,扬起了云韵身上的披肩,款款而动。
风中的那位女子,搭腰,提手,微微侧身——那是一个起舞的动作。
风起,女子传唱其宫宴的舞曲,身子也随着那曲调开始了旋转,舞姿婀娜。
粒粒的萤火环聚了过来,绕在了舞姿中的云韵边上,随着她的摆动而起伏有落。这样,即使没有明亮的烛火,却依旧阻挡不住那绝美身姿的呈现。
那玲珑的线条,那柔软的曲线。
最后,披肩落。
那处角落,再无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