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州,寰宇城。
州候府内院的庭廊间,云韵提着她那一身绯色的长裙驻足在庭院的廊道间,欣赏着院内花木略带金黄的秋色景致,吹拂着那萧萧瑟瑟的风儿,似有长雁向南远行,云韵抬头望去,只觉得那雁声分外应景。
“小青,你可还记得去年的此时,我们在做什么?”云韵并不转头,只是淡淡地朝着身边的贴身丫鬟小青说话道。
但从未有过的,小青竟是没有回她。
“恩?小青——”云韵转过头来,好奇地朝她的丫鬟看去,那一头乌黑的直发便是划过她的肩头,留下一撮垂在了胸前。
“啊——小姐,你有什么吩咐?”一直出神的小青终于反应了过来,她急急地向云韵问道,脸上露出一丝的红晕,像是被人发现了什么小秘密。
“你刚才是在向什么呢,这么出神?”云韵对此倒是没怎么在意,她随意向着小青问道,头也是准备再转回去。
“啊……啊,没什么呢,小姐。”小青却对此作出了一脸焦急的样子,脸又红上了几分。
“恩?”云韵这下终于是发觉到了一丝的异样,然后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调皮的笑意,“是不是在想男人了?”
“啊……啊,小姐,你胡说什么呢。”这下,小青的脸彻底红了。
“咦,看来我猜对了呢。”云韵扑哧一声轻笑了出来,却觉得有些不雅,赶紧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说吧,小青,是哪家的公子让你如此着迷呢?”
“不是这样的,小姐。他只是一个瀛州来的流客,那日小姐你不是让我去买那河田黄玉石吗,正巧让小青赶上那边一群来闹事的混混,混乱中是那位公子帮了我——想不到他竟是一位道师呢。”
“道师?”
“恩,好厉害的,一下子就把比他高大一个头的汉子打翻在了地上。”小青说着便是用手比划了一下那个汉子的高度,夸张地踮起了脚。
“呵呵,像是戏文里一出英雄救美的桥段呢。”云韵对着小青淡淡笑着。
“小姐……”
但转而,云韵便是露出一副惋惜的神色:“不过说起来,我可是好久没见到过道师了,自从十年前,寰州失去了最后一丝灵力之后,道师也是越来越少见了呢。”
“恩,不过那位公子倒像个书生,不像个道师呢。”
“嘻嘻,小青,你是魂儿被那公子勾去了吧,三句不离那个公子。”
“小姐……小青才没有呢。”小青急急解释道,但随即,她似乎找到了一个更好的方法来转移话题,“那小姐,据说州候大人在为你谋亲事呢。”
“亲事,什么亲事?”
“就是女大当婚呗。”
云韵愣了一愣,随即秀眉便是皱上了一皱:“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唉,这种事情哪容许小姐你插手哩,都是老爷们按着自己的标准替你相着的,这事得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呢。”
“这……我是不会答应的,我不会去嫁给一个我根本不喜欢的人。”云韵对着小青倔强道。
“可是……”小青没有再将话说下去,生于这样的大户人家,她该如何告诉面前这个小姐,自己的命运并不属于自己呢。
她下不了口。
而同样的,云韵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枚鱼纹的玉坠子,没有言语,只是盯看了很久很久。
这颗少女的心!
※※※
夜,秋高气爽的日子里。
月,分外的圆亮。
秦宫偃安心盘在在自己房中的卧榻上,双手作三清诀状,放于自己两膝之上,似乎进入了冥思的奇妙境界。
同时,在秦宫偃的周围,七张符文不一的符箓缓缓漂浮了起来,最后悬停在了其四周之上。
有金光流闪而过,将黑暗的屋子不时地照亮。
又似乎有了一阵轻微的响动,轻微到让人几乎不可察觉。
“是谁?”秦宫偃于冥思中缓缓睁开了眼,但周身那七张符箓依旧悬浮在其四周,隐现着精光。
没有人回应,黑暗的屋中一片安静。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肯现身呢?”秦宫偃冷声对着四周说道。
突然,一道寒光如电闪般划过屋中,直直地向着秦宫偃刺去,但就在那道寒光接近秦宫偃时,七张符箓突然精光大盛,在秦宫偃的周身上做了一个加持。那道寒光打击在金色的加持上,一下子便碎成了齑粉。
随之,不见了。
“这就是你的灵术吗?”屋中终于传来一道冷冷声音。
而秦宫偃看着那道寒光最后消失的地方,也是明白了对方也会施展灵术:“你是谁?”
七张符箓精光一盛,一下子照亮了大半个屋子。
随后一个黑衫的人影便是出现在了秦宫偃的屋子里。
昏暗的光线中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徐尘。
静静站在了秦宫偃卧床的边上。
“是你?”秦宫偃显然还对徐尘有印象,“你是什么人。”
“一个杀手。”
“那你是来取我性命的?”
“不,我只是来弄明白你为什么能在寰州不借助符箓来施展灵术。”徐尘依旧是那副冷冷地腔调,“而现在我明白了。”
“你也是道师吧。”
“我能保证三招之内杀了你。”
秦宫偃思忖了一下,刚才那道凌厉的寒光,不带着一丝的生气,如果力量再打上几分,或许自己真可能被他暗算到。
“我只是提前将符箓中的灵力贮存在了自己身体里,没有人能够在没有灵力的情况下无中生有施展灵术。”秦宫偃说了实话。
“作为道师,那你又为什么来寰州,而且和一群玉石贩子混在了一起。”
七张符箓的精光渐渐暗淡了下去,那本就昏暗的光线再也驱散不了屋中的黑暗。
“这和你无关。”秦宫偃生硬的说道。
“是吗?”徐尘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在寰州城里做什么出格的举动,那很危险。”
“我也并没有那样的打算。”
“那样最好。”
随着徐尘的话落,屋中便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当秦宫偃一拂手,那七张符箓再次精光大盛,只是原先徐尘所在的角落已经没有了人影,露出一块空荡荡。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秦宫偃这样自语道,但他唯一确信的便是按刚才那人绝非一个单纯的杀手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