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墨老突然停了下来。全身大半的重量依附在手中一根拐杖上，看着伊珥雯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老了，一讲起事来就停不下来，让女皇陛下见笑了。”

“不会，墨老肯相信我，将这件事情跟我说，晚辈深受感动。”伊珥雯再次行了一礼，手中出现两片婴儿巴掌大碧绿的树叶递了过去，“这是我精灵族最中央一颗生命古树最顶端的生命之叶，对于墨老的顽疾说不定会有一些用场。”

“算啦，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这生命之叶对别人来说是疗伤妙药，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好一些的止疼药罢了，你还是收回去吧，用在我身上不值得。”墨老笑着挥了挥手，自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枚黑色药丸吞下。

“看恩主他们事情还远远没完，我便接着说吧，有些事情憋了太久一开始说就像泄了闸的洪水停也停不下来，不说完就觉得心里不痛快。”吞下药丸后墨老有精神了一些，声音中的虚弱减退了不少，冲着身前的投影一挥手，投影再次变化。

投影的视角不断拉近，恶鬼城的影像不断放大，站在城墙上的两人的面容也渐渐呈现在伊珥雯面前，其中一人正是恶鬼之主，另一人的面容却是仍旧被一层黑雾笼罩，让人看不清楚。

“老头发现的女孩正是王，也就是恩主口中的小恶，宇宙中盛传的青面獠牙体型巨大的恶鬼之主。老头发现女孩天生就是最可怕的恶鬼，不是因为脾气，而是因为体内那海量的和记忆中那场死气爆发中的死气如出一辙的死气。鬼魂的阶级观念要比活物重得多，越级挑战，低级存在挑衅高级存在这种事在鬼魂中是绝无可能发生的。天生就站在恶鬼最顶端的女孩自然而然就被那些苏醒的鬼魂们所畏惧，所崇拜。”

投影上，城墙下方的空地密密麻麻记满了鬼魂，每一个鬼魂都是跪倒在地，冲着城墙上的两人，或者说城墙上的恶鬼之主不断磕头，嘴唇微动，不知道在说什么，脸色毕恭毕敬。

“虽然身为恶鬼，女孩却是出乎意料的善良，不仅收留了这些鬼魂，还宣布从此这就是她的地盘，只要是鬼魂，无论实力高低性子善恶，都可以来这里得到她的庇佑。”墨老一顿，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伊珥雯却是没有注意到这变化，她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投影。

投影画面缓缓变化，城门打开，恶鬼之主飘至半空中张开双臂仿佛用尽全力说了几句话，城墙下的鬼魂都抬起头来，一脸的激动和难以置信，一个鬼魂突然站了起来，满脸激动的朝着城门走去，随即所有鬼魂都站了起来，相互看了一眼，或抱在了一起，或冲着恶鬼之主大声喊叫什么，或朝着城内飞速跑去。

“下面好像快进入白热化了，我们也要抓紧了。接下来的事情我就长话短说吧。”墨老扭头看了一眼城墙下方，惊天动地的巨响响起，墨老的声音在这巨响中，依旧清晰无比。

“在女孩宣布这里成为恶鬼的保护港之后，女孩便派了一些实力不俗的鬼魂到宇宙中散布这个消息，并且带领鬼魂回来。但因为普通鬼魂都入了轮回，所以鬼魂们带回来的大都是些恶鬼，厉鬼。随着恶鬼的数量越来越多，恶鬼星域和恶鬼之主的名头也就不胫而走。”墨老手再一挥，身前恶鬼城的投影街道上鬼魂瞬间多了数百数千倍。

“人怕出名猪怕壮。恶鬼星域的名头大了之后，一群打着正义旗号的人就找上门来，要求女孩交出所有恶鬼并且束手就擒。但女孩的强大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那一次，来的人足有百万，活着回去的人不足一万，恶鬼之主百万屠杀的传闻，一时间甚嚣尘上。”

投影画面视角一转，转向了城外，无数的尸体和残肢断骸铺满了地面，鲜血让地面失去了原来的颜色而转变为一种暗红色，看到这一幕，伊珥雯不由一皱眉头。

“那些正义之士在这里丢了面子自然要找回来，于是一次接着一次来，一次接着一次被女孩打退，直到最后一次。那一次千万强者组成的军队降临，生生将女孩所有力量耗尽，逼得她不得不躲入恶鬼城中。眼看城就要破的时候，一道阵法和两道人影突然自恶鬼城地下浮现。”墨老又是一停，扭头看向一左一右护在恶鬼之主旁的彭铿和恶来，嘴角勾起一道笑意。

“那两个人，是彭铿和恶来？”墨老的突然停顿让伊珥雯不由抬起头来，看到墨老的表情，伊珥雯很快就猜中了真相。

墨老干脆点点头，身前投影画面上无数神纹自城墙上，自恶鬼城每一个角落浮现飞至半空中组成一道阵法，而阵法中央，赫然立着两道人影。

“恩主和恶来将军操控了恶鬼城中的阵法击退了敌人，一百头鬼物降临打得所有正义之士从此失声，将恶鬼星域列为十死无生的禁地。从此恶鬼星域获得了彻底的安宁，直到今天。”墨老似乎有意将彭铿对在恶鬼城的所作所为略过，轻描淡写一句话便结了尾，手一挥收起了投影缓缓消散。

“恩主？恶来将军？你为什么要叫彭铿恩主，又称呼恶来为将军。”伊珥雯一皱眉，抬起头看着墨老问道。

“他救了王三次，救了恶鬼城一次，为了改造恶鬼城下的阵法并且请到恶鬼秦来坐镇更是差点搭进去一条命，叫他一声恩主又有什么奇怪的。至于恶来，他是恶鬼城所有战士心中永远的将军。”墨老静静一笑，简短回答道。

伊珥雯却是沉默了，她完全能想象得到墨老话中的惊险，能让彭铿都差点把命搭进去才做完的事情，用逆天两个字来形容那也绝对不过分。

“这是为何呢。”伊珥雯看着城墙下那个一身永恒不变青色长袍腰背挺得笔直的背影，忍不住喃喃道。

“这问题我可以回答你，当年我也曾这么问他。”墨老看着前方眼光也不斜一下淡淡道，“他给我的答案是，明明是个孩子却比他这个晃荡了这么久的家伙还要寂寞，他没有理由不帮上一把。”

“一孩子背这么重的担子，不容易不说还怪累的。能让她轻松一点便让她轻松一点，能帮一点便帮一点吧。”墨老至今忘不了那个血染衣衫腰背笔直的青年牵着恶鬼之主穿过街道走到宫殿前朝着自己缓缓吐出这一句话的情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