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卡，马玉就赶紧跑到了自己那个熟悉的工位上。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嗯，还不错，刚8点半，这次提前到了足足有半小时。

他伸手打开了电脑电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手抓起抹布，一手端着茶杯走进了盥洗间。

盥洗间的热水机还没打开，马玉顺手打开了热水机，趁着等热水的当口，把抹布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又用冷水洗了把脸，感觉精神了许多。

不一会儿，水开了，他端着泡好的茶回到了工位。

茶杯里铁观音卷曲的叶子很快就舒展开来，香气四溢。马玉打开茶杯盖，深深吸了两口，又起身，拿起抹布，走进了老板办公室。

这栋大厦是玻璃幕墙结构的，所有的房间隔断也都是玻璃，老板的办公室位于整楼层的西南角，两扇大窗又常年开着，通透特别好。虽然是在早晨，由于整个办公室都是浅色系装潢和布置，即使不开灯，光线也非常充足。

老板的办公桌坐北朝南，办公桌后面是一排书架。书架上和室内各个角落都摆满了大叶绿植，虽然没有一盆开花的妖艳桌摆，依然给人很舒爽愉悦的感觉。

老板从来不关门，也不喜欢关窗，所以室内虽然很敞亮，每天早晨还是会落下一层淡淡的薄灰。

马玉每天来的早，都会把老板办公室桌椅擦拭得干干净净的。这是顺手的事，不管老板在不在意，既然领着人家的薪水，多做一点事儿，也是应该的。

马玉正在细心地擦着书架，听到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笃笃笃”

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办公室的刘姐来了。

刘姐是公司的财务，三十来岁，面容依然姣好，打扮也入时，风风火火的，每天也是很早到，几乎跟马玉总是前后脚。

“呦，小马，又跟领导献殷勤哪……”

刘姐一屁股坐在转椅上，一边拢着头发一边惬意地轻轻晃动着。

“哪呀，天天来的早，闲着没事儿，都顺手的事儿”马玉正好擦完了，拿着抹布走出来，“刘姐，今天衣服真漂亮，怎么，有约会啊？”

“得了吧，就你嘴贫，我这天天加班跟狗似的，谁约我啊”

刘姐白了他一眼“今天不加班就谢天谢地喽~”

“刘姐，加班好啊，你们可是公司的财神爷啊，你们要是清闲下来，我们估计就喝西北风了”马玉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不经意地瞥到了刘姐那雪白丰满的胸脯，因为居高临下看了个真真切切，一时血往上涌，赶紧收回目光做到了工位上。

刘姐倒是没有察觉到什么，依然自顾自的照着镜子，嘟囔着“这么大公司就俩财务，你们干脆累死我得了~”

业务部的老王正好抬脚进门，听到后半句，瞬间堆起一脸坏笑，粗声粗气的搭腔，“啥，你们谁这么大本事，把我们刘大美女累死了，我可不干啊！”

这时候办公室陆陆续续都坐满了人，听到这话，不由地哄堂大笑。

刘姐白了老王一眼，哼了一声，道“王刚，你给我死一边去！”

大家又是一阵笑。

说话间，9点到了。打卡机也滴滴滴地报起了时。

瞬间，办公室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正襟危坐，双手放在键盘上上下翻飞，虽然，有些人自己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每个人都知道，9点意味着什么。

那个人，快来了。

那个，从来都不迟到的人。

那个，决定他们每个人饭碗的人。

果然，伴随着高跟鞋狠狠敲击地板的声音，一个红衣女子由远及近，她目不斜视，径直冲进了办公室。

“砰”一声巨响，大家都浑身一颤，伸直脖子，莫名其妙看了看那被甩上的门。

“王刚，进来”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老王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他拿起笔记本走进了那个令人生畏的办公室。哆哆嗦嗦地要关门。

“我从不关门你不知道吗？”又是一声厉喝。

“第一天来公司？！嗯？！”

老王委屈的转身坐下来，战战兢兢地只坐了个屁股边。他心说，姑奶奶，这一大早的，您这是哪来的邪火啊？

“谭，谭总，您，您，找我，不知道有，什么，吩，吩咐……”老王小心翼翼地问。

谭总瞪着眼没搭腔，瞪了好一会儿才气呼呼的甩过去一个文件。

“自己看！”

老王捡起来，看到封面，就明白了个大概。心说，姑奶奶，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整个办公区静悄悄的，每个人的手指都悬在了键盘上，只有听到老王翻文件的沙沙声，大家都低着头屏气凝息，但是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咳，咳，谭总，这武汉……分公司……，咳咳，……嗯，也不属于我们北京业务部的，额，职——”

“闭嘴！”又一声厉喝打断了老王的狡辩。

老王吓得一哆嗦，文件又差点掉下去。

“王刚，想好——”谭总靠在椅背上，斜着眼鄙夷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再张嘴！”。

沉默，难堪的沉默。

暴风雨，似乎要来了……

“谭，谭总……，武汉那边，我有责任，”老王合上文件夹，整理了一下思绪，“谭总，李木是我推荐过来的……我荐人失察，给公司造成了损失……我……认罚，我认罚！”

“认罚？哼！想得美！”谭总拢了拢散落的秀发，“公司的损失怎么办？武汉分公司怎么办？”

“额，谭总……”老王一下子卡住了，手足无措地站起来。

谭总也站起来，瞪着一双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老王。半响儿才坐下，沉声道：

“从今天起，你去武汉，年底为限，武汉的亏空补不回来你就自己找人事部办手续，明白吗?”

老王急了“谭总，那北京这边怎么办，另外，我家还——”

“老王，你也一般年纪了，这点事儿都不懂吗？”人事部董总见状抱着文件走过去，“谭总是给你机会，来，咱们办下交接手续吧~”说完扭着屁股走了出去。

老王叹了口气，低着头，垂头丧气地跟着董总走了出去。

“砰”谭总的办公室门又关上了。

老王的身影也消失了，这时候只听见刘姐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哼，荐人失察？”

“贱人！”